第37章 德鲁伊之环

水泽地区的德鲁伊们进行聚居和活动的地方，是鹿林边陲的一块幽深而闲静的丛林。这里草木环绕，周围布满和生长着茂盛的生命之树，空气充斥着花鸟生息，是最大程度保留了自然的美丽和生态的丛林，堪称自然之眼。

同时，这里也是一个野生动物的庇护之地。其中有各式各样的野生物种：既有绵羊，也有狼和毒蛇，甚至还有翼手龙的影子——在这片区域，各个不同物种天敌间居然能和平共处，互不侵犯，实在叫人感到吃惊。

这些德鲁伊们制造出的场所，被人们称为“德鲁伊之环”。

德鲁伊之环就和圣法教会的教堂一样，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规矩，比如禁止任何人在此地捕杀任何野生物种。虽然规矩繁多，但他们并不像教会那般，擅长使用火刑柱来“净化罪人”。德鲁伊的志业是保护自然，对于那些在德鲁伊之环外的森林里砍伐、狩猎的人类，德鲁伊并不会攻击或者仇视，因为他们的志业不是以牺牲人类作为代价。

事实上，在德鲁伊的思想中，人类也是自然的一部分，所以德鲁伊们也不允许蓄意伤害人类。但在他们看来，大自然行事自有其规律，如果大自然表示不欢迎人类，那么那些林间的魔法生物——比如妖精或小精灵——就可能会阻止人类的行为。因此，德鲁伊们常见的表达不满的方式更多是禁食或静坐的抗议，很少会和他人发生武力冲突，就连在桥头堡的吵架行径都已经算是比较严重的一类表达了。

“话虽如此，我还是很吃惊，德鲁伊们居然会单独找到你。”奥弗里尔踩着马镫，朝前方张望，“德鲁伊们一向抗拒武力和暴力争端，可你偏偏是以暴力解决问题的代表。这很反常，灰尔。”

“的确挺反常的。可这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灰尔跟在奥弗里尔身后，他的身前是不断眺望前方风景的爱丽丝，“德鲁伊们邀请的是我，你跟来做什么？”

“我猜你可能需要一个带路的？”

“没必要。我又不是没来过水泽地区，很早以前我就很熟悉这儿的沼泽和水塘了。”

“但我不熟悉，而且我很想看看传说中的德鲁伊之环是个什么样子。”奥弗里尔兴致勃勃，“更何况，我姑且也算是鹿林问题的被牵连人。没准你们需要我提供信息，或者作为见证……”

“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的意图。”灰尔看着马鞍袋外露出的剑柄，“我建议你还是别太抱有期望为好。”

“你对德鲁伊们也有偏见吗？”奥弗里尔回过头，“好吧，他们的确是一群……很奇怪的人。但他们也做过许多有意义的事情，在很多时候，他们和正常人没什么分别。”

“我还真不清楚。你能指点迷津吗？”

“你肯定也把他们当成整天对着橡树鞠躬、忙着驯服翼手龙、吵闹着要领主在‘受保护生物名单’上再加一行字的灰胡子老头，对吧？但很多地方的德鲁伊都能凭借自身的能力，充当地方家族的族长的魔法顾问。在那些小而偏僻的地方，他们有着类似巫师一样的权力。那里的许多村民讨厌巫师，但他们却十分尊重德鲁伊。长久以来，德鲁伊不断游走于村庄上的各家族间，在人和人永无止境的纷争间担任着缓冲的角色。在那儿，十二神信仰与德鲁伊之环并存，互相尊重彼此。这两个信仰皆崇尚土地、繁殖、爱情和信仰……因此具有许多共通处。”

“感谢你上的宗教和人文课，可这还是不足以让我理解德鲁伊们有多么——用你的话来说——‘像个正常人’。

”

“村民们碰上麻烦时，首先会想到询问当地的德鲁伊。他们生病时会找德鲁伊帮忙，也会请他们调解棘手的纠纷，因为德鲁伊们对草药学和神秘学都颇为精通。和圣法教会的教士们一样，他们也会在神圣的橡树林里的会面，冥想并阅读圣书。许多德鲁伊还会使用魔法，甚至扮演其类似驻守术士的角色，为所处的干旱地区祈雨……总而言之，他们比你想得要友善很多。何必总是抱着偏见去看待事物呢？”

“灰尔才没你想得那么坏。”听着他们谈话的爱丽丝哼声道，“如果他真是那样想的，他就不会接受德鲁伊们的邀请。”

“哈！”奥弗里尔看上去乐不可支，“瞧瞧看，连小孩都比你看得透彻，灰尔。毕竟这件事和你确实没什么关系，但到头来你还是选择了‘多管闲事’，不是吗？”

“我是在帮你解决问题，你这蠢货。”灰尔无精打采地说，“因为你是我的朋友，而且还相当的蠢。我要是不插手这件事，你恐怕得在雷恩河这边被卡至少半个月。”

他们经过潺潺的溪流，跨过荒芜的沼地。在远处，驯鹿之林正被晨雾笼罩。那些雾气很浓密，但形态不定，看着就像癫疯的厨子往蛋糕上浇了一摊生奶油。

灰尔知道，那些雾并非全是由自然形成。出于保护和隐藏的目的，木精们居住的森林常被魔法迷雾掩盖。周围属于枯木和沼泽的风景在褪去，常青藤和柳条开始布满视野。此刻在那片主要由赤杨和山毛榉组成的险恶森林边缘，笼罩着一股庄严的气氛。

在鹿林边缘地带，一条落叶覆盖的小径上，泽阙斯差点被树根绊倒。奥弗里尔连连发出赞叹，爱丽丝满眼好奇地看着他们头顶逐渐茂密的绿叶，而灰尔则心怀不安。

潮湿的空气间，刺鼻的烟味和焚烧的味道越来越浓。那气味属于某种草药，或是香料——看来他的方向没错。很快他又听到了说话声、叹息声和吹奏风笛的声音。这一切都表明，他们已经踏入了德鲁伊之环。

白发的老头站在他们视野的尽头，和蔼地微笑。

“你果然还是来了，北方大剑。”德鲁伊的智者说道，“欢迎各位来到米德·杜奥——即我们的德鲁伊之环。拥抱自然之母吧，她会给予各位洗礼和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