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米德杜奥

“他们把我们这里称作‘圣林’。”德鲁伊智者说道，“也许这儿对我们来说的确神圣，但并不是什么世外桃源，或是不染尘浊一般的地方。你们可以随意一些。”

灰尔根本不敢随意。他们下了马，正跟着智者的步伐，深入这片德鲁伊们的隐居之地。大剑仔细地查看了周围的状况，发现越是进入德鲁伊之环的深处，周围的景色就变得越陌生——并非指地形环境，而是那些他本以为早已灭绝的物种，或是压根叫不上来名字的植物。

这些风景让人意识到，他们正逐渐脱离常人世界的范围。

“请原谅，我忘了自我介绍。”老人说，“我的名字是佩拉克·德·波伊斯，米德·杜奥的德鲁伊导师，也是一位智者。喔，你们不需要再自我介绍了，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们的名字和身份。”

“我表示怀疑。”

“这也请你随意。”

佩拉克没有和灰尔争执下去。他做了个手势，垂在他们前方的柳条便像窗帘一般拉开。灰尔这下确定了：德鲁伊们的确有着某种和魔法类似的力量，他们能感应自然、使用自然魔力的传闻也并非虚构。只是他们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就不为人知了。

光芒在他们眼前绽开。藏在树木和藤条之后的，是一片有着广袤生机的天地。地上的落叶又湿又滑，灰尔感到脸上传来阵阵暖意，明媚的阳光正透过林间的空隙照进来。

不会有人相信的。灰尔默默心想。

这儿有大片的林间建筑和生活设施。林子的中央有个巨大的落水洞，被辽阔的绿色树冠彻底覆盖。雾气和蒸汽从泥土、岩石与温泉间升腾而起。灰尔能感到，这片雾气充满魔力的味道。

落水洞……充满魔法的落水洞。这就是米德·杜奥，德鲁伊们居住的德鲁伊之环，也是木精们的鹿林国度的边陲小镇，“斯林沃法纳之臂”。

佩拉克抬起头，敲了敲他的那把手杖。

“请稍等，我需要向‘他们’说明情况。”

德鲁伊张开嘴，发出宛如雀鸣的拟声。起初，落水洞里死寂一片，看不到半个影子。但没多久，他们就听到嘹亮而悦耳的唿哨声，来自各个方向。有个纤瘦的女孩从某个五米高的树梢上轻盈地落下，踩着树干上呈螺旋状排列的多孔菌菇，轻快地走来。跟人们常见的精灵一样，她的耳朵也是尖的，衣服的颜色也很有欺骗效果。

“诸神啊，”此前一直忙于欣赏景色的商人奥弗里尔嘀咕道，“她真的好漂亮。”

灰尔没回答他，但他心中有一样的想法。精灵的身体充满活力和青春的气息。

“M?l，Neánafder？”

她一落地，便如此对智者询问。灰尔能听得懂大部分上古语，但森林精灵用的是某种上古语的变体，无论用词还是语法都和他所知的颇有出入，听起来就像歌声一样。他只看到佩拉克点点头，回答她：“是的，莎娜，他们是我们的客人。”

“Aen'nemewillcaen'wedtA?nSwordont？”

德鲁伊咳嗽了一声，“Non，莎娜。这未免太不合适了。”

森林精灵的目光转向他们，咯咯地笑了起来。就算按人类的眼光，她的笑也极具魅力，还会露出洁白闪亮的牙齿。灰尔意识到这位木精正从头到脚打量他，不由得失去了从容，觉得自己傻乎乎的。

“我有什么打扮不得体的地方吗？”他有些恼火地问。

“没什么。”佩拉克呵呵地笑着，“她只是喜欢你而已，大剑。没什么的，别介意。”

“的确没什么。”精灵用标致的通用语附和道。她会说通用语的事实和憋笑的表情加在一起，反而更让灰尔感到不安了。

“呀！瞧啊！”爱丽丝惊呼道，高兴地拍手，“灰尔，你瞧，那些房子多好玩！”

米德·杜奥与其说是德鲁伊和木精们联手搭起来的，更像是从落水洞底部“长”出来的。爱丽丝口中的那些“好玩的房子”，就像一团团硕大的槲寄生，沉甸甸地悬在树枝和树干上，有些离地面很近，有些则很远，甚至还有些置于树顶。灰尔看到，在地面也有几栋更大的建筑：用交织的树枝搭成的小屋，屋顶盖着树叶。他能感觉到那些建筑内有人居住着，但就是看不到他们的影子。

“灰尔，”爱丽丝轻声说，“那些房子在生长！它们还有叶子呢！”

“它们用活生生的树搭成。”德鲁伊介绍道，“木精灵们常常住这里，他们就是这样盖房子的。他们从不用锯子或斧头砍树，但知道如何让树枝生长，为他们提供庇护。鹿林的一部分木精居住于此，我们也从他们那里学到了这种技术。”

“太可爱了。我也想在花园里盖一栋这样的房子。”

“我同意。”商人搓着手道，“感觉这能成为一种新的时尚，肯定很多人会对此感兴趣。”

“也许，”灰尔看着德鲁伊，“等我们解决了这儿的问题后，他们也会把这种技术教给我们？”

佩拉克哈哈地大笑起来，显然是把他的话当成了说笑。他们继续前进，一直到一栋大型建筑前停下脚步。德鲁伊回过头。

“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希望只有你一人在场。”佩拉克道，“在此期间，奥弗里尔先生和爱丽丝小姐可以自由在米德·杜奥参观，这儿的居民会确保他们的安全。”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奥弗里尔识趣地转过身，“我还打算好好看看传说中的德鲁伊之环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就由我带爱丽丝小姐去鹿林的边缘参观吧。”名为莎娜的木精毛遂自荐道。爱丽丝点点头，她的眼神充满期待，显然早就在等待大剑的准许。

“记得听话。”半晌，灰尔无奈地说。

爱丽丝发出欢呼，和木精姐姐一起离开。而年迈的德鲁伊则做了个动作，请灰尔进入那座巨大的“房子”。他们走了进去。

“房子”的墙壁和天花板过滤了阳光，让室内闪烁着万花筒般的光彩。在氤氲的雾气中，数名灰袍的德鲁伊绕着茶座，显然已经等待多时。

这些德鲁伊并未自我介绍，似乎仅仅只是因为没有这个必要。佩拉克·德·波伊斯坐在上座，将双手都扶在手杖上。等灰尔入座后，他敲了敲那枚带有上古语符号的杖子，点点头。

“关键的人都到齐了。那么，大剑，我们来谈谈这份‘委托’的内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