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立储风波 上
离国弘成十九年，国主李豫驾崩。太子李显继位，立太子妃、华国的新月公主为王后。
李显刚继位半年，就把军中事务全权交给了他的叔父——武亲王李震；把朝中事务交给丞相姜维达。然后整天在宫里饮酒作乐。
有个叫文颜烈的老臣，曾经是太子傅，教导过小时候的李显。他进宫秉直劝谏。当时李显正在和两个华国陪嫁过来的妃子饮酒作乐，端着酒杯接见了他。文颜烈已经七十多岁了，他须发皆白，上前时步履蹒跚。他跪在地上痛心疾首地说道：“先国主驾崩未满一年，今天下三分，我国疲蔽。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姜丞相不懈于内，武亲王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国主之遗愿，欲追随于国主也。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
“来人来人！快快快，快把这老东……，快把颜师傅扶下去！”李显听得脑仁儿疼，急急命令内侍太监将他扶出去。
颜文烈一时愣在那里，直直地看着李显。
李显见状，强压着满脸不耐烦的神色，堆起笑脸声音僵硬地说道：“颜师傅年龄大了，要注意身体，就不要操心国事了。”说完给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太监不由分说，把颜文烈拉了出去。
颜文烈刚被拉出去，李显恨恨地说道：“这个老东西，倚仗着教过孤几天，总是在孤面前倚老卖老。若不是看在他是先国主时的老臣，孤早把他下狱了！”
他旁边的两个华国陪嫁来的女子用崇拜的目光望着李显，“咯咯”娇笑着把酒杯喂向李显的嘴边。李显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李显的话传到了文颜烈的耳中，他长叹一声，神情悔恨中带着悲苦。当天夜里就在家中服毒自尽。自尽时留下遗嘱，告诫后世子孙，只要李显在位一天，绝不许文氏子孙入朝为官。否则他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
李显听到文颜烈的死讯，脸上微微露出了后悔的神色。片刻之后就哈哈一笑，说道：“孤王内有丞相，外有叔父。可以无忧矣！”随后继续在后宫和妃子们饮酒作乐。
李显的王后新月公主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和他分居，常年在行宫居住。把陪嫁过来的华女都送到李显身边伺候，那些华国来的女子都十分美丽，而且擅长内媚之术，李显非常满意。
华国势大，李显不敢得罪。他的王后给他送来美女，又从不干涉的言行，所以在他看来，自己这个王后十分贤惠。他一直对王后十分尊重，甚至有点惧怕。
李显在宫中和妃子们玩儿乐得久了，翻来覆去总是那几样，渐渐提不起精神。又不能时常出宫游玩，所以郁郁寡欢。他身边有个得宠的内侍太监叫王瑾，给他出了一个好主意。李显听后眉飞色舞，大喜过望。马上命人实施起来。
他下令在宫中的后花园开辟出一片地方，建造一个“宫中市”。仿造外边市井街道、市场、各种商店、酒楼和摊儿位。把宫里的奇珍异宝摆放在摊儿上当成货物，让太监宫女扮成小贩儿叫卖。他和妃子们扮成百姓，在“大街”上走来走去，到商店里买东西，去酒楼里饮酒作乐。
宫女和太监们常常把那些货物偷走，并且有时因为偷的多少不同而私下里争吵。这些李显全不知情，每天都玩儿得不亦乐乎。
丞相姜维达也是先国主时的老臣，他虽然智谋不足，但懂得变通的道理。他的女儿姜若兮是李显的妃子，还给李显生下一子。这一年来，他亲眼目睹李显的荒诞行径，心里暗暗焦急。但是有文颜烈的前车之鉴，他不敢秉直进谏。他想来想去，终于想到早立太子方为上策。
在宫里有内侍太监与他暗通消息，他选择李显心情特别好的日子进宫请安。委婉劝说李显立太子的事儿。李显听后一怔，心说“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给忘记了，还是丞相忠心体国”，于是爽快的答应了。
李显一共有四个儿子，前三个儿子都是华国陪嫁过来的女子所生，只有第四个儿子是妃子姜若兮所生。
李显和群臣一番商议后，决定立李显妃子姜若兮为贵妃。立她生的儿子、李显的四子李灵为太子。
事情定了以后，姜若兮顺利被立为贵妃。大臣们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立储事宜，准备定下吉日，发出国诏，然后昭告天下。
不料王后听到立储的消息后勃然大怒。她来到李显的宫中对李显斥责道：“华、离两国是姻亲之国，又是君臣之国。我华国的女子先前为君王你生了三个儿子，可你却偏偏立离国女子生的儿子为太子。这么大的事儿，君王也没有与妾身商量，分明是在心里怪罪妾身，不如早些废了妾身这个王后之位吧。”
王后痛斥一顿，怒气冲冲地回了行宫。李显当即傻眼。以前王后从不干涉朝政和后宫的事儿，所以李显也就没想到要和她商量。不料这次她怒火冲天，反对立李灵为太子。
王后是维系华、离友好的纽带，那是万万不能得罪的。李显又是惶恐又是担忧，急得团团转。急急召来丞相姜维达，命他想办法劝谏王后。
丞相姜维达接诏后心急如焚。将大臣们请到家中商议。
此时外边的夜色已经深重，丞相府的大厅中四周烛台上点着巨大的蜡烛，照得厅中灯火通明。姜维达坐在上首，他面色凝重。下边坐着十三四个官员，最远处靠门的位置还站着一个。
众人已经讨论了几个时辰，可是仍然没有良策，姜维达心里一筹莫展。
礼部尚书王真和紧皱眉头，突然皱纹一展、眼睛一亮说道：“我有一言，王后自来到咱们离国，常常思念家乡。不如派人去华国搜罗礼物，向王后进献，以解王后的思乡之苦。王后心情好了之后，再向王后劝谏，也许就同意了。”
吏部尚书史秉学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说道：“王大人所言确为良策。可是王后平日里住在行宫，深入简出。我等不知道王后喜欢什么礼物，徒之奈何？”
礼部侍郎张思远接着说道：“即便我等打听出王后所喜爱的礼物，可是派谁去劝谏呢？”
众人一阵沉默，有的在低头沉思，有的一会儿紧皱眉头，一会儿又摇了摇头。
姜维达坐在上首，目光在众人的身上扫了一圈，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暗道：“都说我离国文脉兴盛，神童才子层出不穷，可是事到临头，竟然没一个顶用。”正当他烦恼的时候，听到下边远处有个微显陌生的声音传来。
“启禀相爷，小臣斗胆进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姜维达目光向远处望去，看见厅中最远处靠门的位置，有一个相貌俊俏、身穿七品官服的官员站在那里，手里还握着把合上的折扇。他正躬身向自己施礼，脸色十分恭敬。又仔细打量一下他的眉眼，想起他是弘成十七年的探花，名字叫李寻幽。
姜维达心里微微生出好感，说道：“李卿家但说无妨。”
众人纷纷向身后看去，脸上都露出诧异之色。
李寻幽听丞相声音温和，还记得自己的名字，暗自庆幸这次送给礼部尚书的重礼值了，要不然自己怎能进得来丞相府，参加这么重要的会议。他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刚要打开折扇，突然想起场合不对，又施了一礼才恭恭敬敬地说道：“相爷和众位大人可还记得邀月舞主？”
姜维达听后为一迟疑，随后眼睛猛然一亮。在场的其他人也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姜维达脸上浮现笑意，声音更加温和地说道：“请李卿家说下去。”
李寻幽心里得意，神色却依然恭谨地说道：“邀月舞主自来到我们离国，先是得到了先国主的御赐，这几年又深得国主的庇佑，她还是王后的好姐妹。以下官愚见，如果相爷能屈尊纡贵请邀月舞主代为劝说，下官想必能成功。”
夜色深重，明月高悬。丞相府中高官齐聚，商议“劝后”大事。与此同时，游方和小川子正在“烤串儿”。
这是游方“发明”的美食。自从一年前小川子第一次吃了以后，就也喜欢上了这种烤串儿的滋味儿。
游方租赁的小院子中，架起了烤箱，这是游方在铁匠铺特殊定制的。烤箱的旁边摆着小桌子，桌子两侧放着矮凳。小川子正在热火朝天的烤着一大把羊肉串，院子里肉香四溢。烤箱里炭火通红，烟气向上飘散，与明亮的月光混合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仙气飘渺。
游方坐在小凳上，端起酒杯饮了一口酒，看着院子里的“仙气儿”吟诵道：“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吟诵到这儿，着急地看了看小川子，放下酒杯，搓了搓手，笑着催道：“小川子，快点儿，好了没有？”
小川子也笑着道：“公子别急呀，上次奴才发现公子还是爱吃烤得孰透了的肉，所以奴才还要多烤一会儿。”
游方想了想问道：“你来时不是说这次是购买的丰田镇羊羔吗，羊羔肉嫩，应该用不着这么久吧？”
小川子回答道：“确是丰田镇羊羔，是奴才酉时出宫，亲自去丰田镇挑选的。不过公子胃肠不好，奴才要多烤一会儿，公子别急。”
游方奇道：“你亲自去买的？我记得丰田镇离建安城有一百多里，你酉时出宫，戌时就回来了，中间还要挑选羊羔，与卖家商讨价格。就算奔马也不能这么快呀，你小子不是骗我吧？”
小川子连忙回答道：“公子不要多心，奴才那敢骗公子。三年前公子交给奴才的武功秘籍，奴才修炼后武功有了进步。今后奴才对公子还有点用。”
游方半张着嘴，瞪大了眼睛愣在那里。半晌后嘴里才小声嘟囔了一句：“《葵花宝典》，我靠！”
“公子说什么？”
“没说什么。”
“好嘞，马上就好，公子再作两首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