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立储风波 中
“本密术创自大乗佛经《法华经》。龙天八部,人于非人。人形而非人之众生,是神道之众,崇佛护佛,故为护法众。因其以龙众、天众为首,是名龙天八部。一龙者:多智多形,飞者翔于九天之外,藏者入于九地之下,变化莫测,难觅其踪。凡修此密术者,当先开灵窍……”
游方坐在书案前,看着自己译出来的《龙天八部经》。这经文里描述了八种密术的修炼方法,修炼这八种密术的目的,是为了护持佛法。佛经里龙天八部的原义是指八种人形而非人的神道之灵,分别是龙、天、阿修罗、夜叉、乾达婆、紧那罗、迦楼罗和摩呼罗迦。这本儿秘籍中所载的密术就是以此为根基而创。前边是总纲,后边分别记载了每种密术的修炼方法。人一旦修炼了其中某一种密术,就会拥有类似神道之灵的能力。
游方看了一会儿之后,用拇指和食指夹住眉心捏了捏,闭上眼睛思索起来:“凝神入静、以通中脉,中脉七轮,密法之本。即得其一,勿求其二……看样子这西域密术类似于中原的武功,只不过是名称不同而已。我不懂武功,哪天拿给那小子看看。”正在他思索时,耳边突然又响起讨厌的声音。
“诶呀,游年兄、年兄!”
游方转过头,一张贱兮兮的笑脸毫不意外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合上了秘籍,不咸不淡地说道:“李大人又有何指教?”
李寻幽不以为意,向游方随意拱了拱手,用羡慕地口吻说道:“诶呀游年兄,好事,好事啊!在下是给年兄送请帖来了”。
游方眉毛一挑,问道:“请帖?什么请帖?”
李寻幽笑着说道:“是邀月舞主给年兄的请帖呀。”
游方淡淡地说道:“在下还有很多公务没有处理,不能接受舞主的邀请。在下要忙了,李大人请便。”说完收起秘籍,起身走到旁边的书架上拿起一本书,放在案上打开,提起笔,蘸了墨,准备书写。
李寻幽见状,一把攥住游方提笔的手,急着说道“年兄、我说年兄,先别用功了。掌院大人已经准了年兄的假,年兄现在就可以走了。”
游方微微一怔,狐疑地说道:“掌院大人也知道邀月舞主下帖请我?还准了我的假?李大人也同去吗?”
李寻幽用扇子敲打着掌心,摇了摇头,用遗憾的口吻说道:“在下没有年兄这等运气,掌院大人只准了年兄一个人的假,命年兄务必按时到达邀月楼。今晚酉时,年兄快回去准备吧。”说完把请帖递给游方,见游方迟疑着接了请帖,他隐隐松了口气,施施然走了。
这三年内,邀月舞主曾给游方送过不下十次请帖,游方知道自从三年前邀月登台献过一次剑舞之外,她再不登台。邀请他人赴约只是谈论诗文词画,游方见到请帖就都婉拒了。
游方把请帖放在案上,盯着它心里琢磨起来:“这女人自从来到离国之后,先是凭借王后的关系得到了李显的庇护,然后登台献舞、一鸣惊人,从此以后结交离国各路显贵。她手腕巧妙,长袖善舞。这个女人,绝对是别有所图。什么华国、离国,关我屁事!我只想安然度日,我不去招惹她,她为什么来惹我?”
游方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去,但是掌院有令,他只好前去赴邀。
夜晚酉时,在仆从的引领下,游方进入了邀月楼。穿过了梅香弥漫的小院,打开邀月楼的房门往里一瞅,心里爆了句粗口:“靠!”
此时在邀月楼的客厅里,丞相姜维达正坐在上首,他旁边是翰林院的掌院史思密。邀月舞主在一旁相陪。此时正是华灯初上之际,客厅的烛台上点着数支蜡烛。烛光掩映之下,厅内几个人的面孔仿佛明暗不定。
游方进门后一眼看见这三个人,心里爆了句粗口。微一停顿,走进厅里,恭敬地施礼说道:“下官拜见丞相和掌院大人。”
姜维达肥大的四方脸上挂着假笑,抬起肉乎乎的大手向游方招呼道:“听你们掌院史大人说你才华过人。嗯~,气宇不凡,好~好,果然是国之栋梁,想来不日即将升迁。”随后转过头对邀月舞主客气地问道:“渺渺小姐,人已经来了。昨天你说只有翰林院游方能劝动王后,这是怎么回事呢?你给分说一下吧。”
游方一怔,神情满是迷惑,就见邀月舞主美目生辉,说道:“姜丞相,为了帮您和朝中诸位大人解忧,请丞相恕罪,允许小女子说句心里话。”
姜维达满脸笑容地道:“无妨无妨,快请渺渺小姐直言”。
邀月舞主嫣然一笑,纤纤素手理了理耳边几缕秀发,这才说道:“妾身说句心里话,贵国国主共有四子,在这四子当中,贵国之所以选择将第四子灵立为太子,其中的深意,连路人都知道,王后又怎么会不明白呢?”她语气一顿,目光在姜维达的脸上扫过,接着用娇嗔的语气说道:“可是先前贵国国主也是疏忽,忘记了和王后商量一下。王后本是我华国的公主,而我国和贵国又是君臣之国的关系,立储这么大的事儿王后事先竟然毫不知情,怎么能不生气呢?这就是贵国的处事太唐突了。”
说到这里,她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却并不饮用。美目下垂,注视着杯中的茶水,另一只素手用茶盖儿轻轻划着杯沿儿。
姜维达微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了,口里说道:“是啊,渺渺小姐言之有理。”
邀月舞主这才放下茶杯,接着说道:“如今王后负气,正是最恼恨的时候,妾身深受贵国国主的庇护大恩,此事本该出力报答,可是妾身是王后的姐妹,如果妾身去劝,那岂不令王后寒心?到时候,就算王后有转圜的余地也不能答应了。所以,虽然丞相来找妾身相助,可是妾身却是万万不能向王后张口的。”
姜维达的四方大脸上敛去了笑意,眼中满是疑惑不解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渺渺小姐你的意思是……”
邀月舞主展颜一笑,美目流转,在游方的身上扫过,婉转说道:“丞相别急,请听妾身细细为丞相分说。妾身自打来到贵国后,深受贵国国主的恩惠,无时无刻不想着报答。妾身知道这件事情后,左右为难,日思夜想后突然想起王后喜爱游大人的诗词。这才有了帮丞相和国主解忧的主意。王后在妾身的面前,曾多次称赞游大人的诗词,说每次读完游大人的诗词后,都觉得唇齿留香。还亲手录写游大人的诗词,并且编成诗册。王后时常同妾身提起,想见游大人一面。”
邀月舞主缓了缓,用娇媚的目光看向游方,继续款款说道:“但是公主洁身自好,知道君臣分际,男女有别。感叹虽近在咫尺却如远在天边,不能相见实乃平生之憾。妾身愚见,如果游大人能觐见王后,以尝王后夙愿。然后再向王后委婉相劝,或许王后就能答应。”
游方自打一进客厅看到姜维达,就知道今天准没什么好事儿。他面上神情恭谨地站在那里,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变化,可是心里却转过无数个念头。立太子的事儿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本来他也有所耳闻,心里想着这种事儿和我八竿子打不着,没想到今天莫名其妙被扯了进来,听邀月舞主的意思还非得我出马不可了。心中暗想:“姜维达你可千万别听她胡说,我怎么可能劝说王后呢?”
游方心里正盼着姜维达否决这个荒诞的提议,不料却看见姜维达四方大脸愁容尽去,喜意洋洋地连连点头,说道:“好!好!渺渺小姐果然蕙质兰心!”随后吩咐人不由分说地把游方“请”上了马车,在邀月舞主的陪同下直奔王后的行宫而去。
马车上,游方说道:“欧阳小姐,三年前我见到了你的绝世剑舞,心里对小姐敬佩万分。”
邀月舞主嫣然一笑,说道:“妾身谢谢游大人称赞,妾身实不敢当。”
游方面色沉静,半晌后才问道:“欧阳小姐,不知下官是否得罪过你?”
邀月舞主答道:“没有。”
游方又问:“那下官得罪过华国吗?”
邀月舞主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摇头回答道:“也没有。”
游方突然发怒,问道:“这就奇怪了,下官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既不是你杀父仇人,也不是抛弃过你的薄情郎,你干嘛把我往火坑里推?”
邀月舞主一惊,片刻后娇媚一笑,说道:“怎么,游大人,您生气了?”
游方冷冷地说道:“我办事不利事小,就怕连累了欧阳小姐。”
邀月舞主挑开车窗的帘子向外望去,悠悠说道:“游大人尽管放心,大人去相劝十拿九稳,不会有事的。”
游方不再说话,在车厢里闭目养神。车轮辘辘,压着青石板路,向王后的行宫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