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弟子虽然心中震惊，但还是很快替他备好了纸笔，空白的画卷在面前展开，弟子举着毁坏的画卷问道：“先生，确定不再看看原画吗？”
伯卿拿起笔填饱了墨，一笔落下，没有回答。
弟子只好小心地收起原画。
待他收好画卷回来时，伯卿已经画了一部分，远山已初具规模，弟子好奇地看向画卷，他原以为依着青先生不耐烦的态度，他可能会敷衍了事，没想到，他的画和他的话全然不同，画风细腻，全然没有刚刚焦躁不耐烦的样子。
伯卿为了更好把握墨色浓淡，把斗笠上的两层黑纱撩了起来，只留薄薄的一层系在衣领间，既挡住了面目，又防止纱布垂落在画卷上。
他原本是想尽快完事走人，但一旦开始画起来，多年的习惯还是让他全神贯注在画上，他终究是个把画当命的人。
弟子看到这截然不同的态度，便悄悄地退到了一边，不去打扰青先生作画。
整幅画内容不多，只是普通的山水，但伯卿还是画了将近一个时辰，待他直起腰，一幅与原画无异的山水图便跃然于纸上。
伯卿看了两眼，便放下了笔。
凌辄走进藏书阁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纤细的背影，戴着斗笠静静地站在桌案前，似乎在欣赏桌上的画。
凌辄停住了脚步，眼前的背影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掌门，您来了。”
弟子的一席话，凌辄看到面前的人迅速将斗笠上的黑纱尽数放了下来，待他转身，黑纱已将他的面目遮的严严实实。
凌辄走了过去，眼前的人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凌掌门，我已经尽力了，既然画完了，我就先走了。”
说完，不等凌辄说话，伯卿就略过他向门外走去。
凌辄迅速看了一眼画卷，立刻出声道：“青先生，请留步。”
伯卿停住了脚步，“凌掌门还有事吗？”
凌辄看着眼前的画，如果说与原来的画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比原来的画少了些岁月的痕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不同。
“青先生，不在画上题字吗？”
伯卿不解道：“原画上并没有字。”
“青先生的临摹水平超群，不过毕竟不是原画，如果青先生愿意，也可以根据自己的习惯题上几句。”
伯卿摇了摇头，道：“我写字很丑，不题了。”
说完生怕凌辄再问，加快脚步冲了出去，也不顾身后弟子的出言挽留，一口气爬下了幽冥峰。
凌辄静静地看着那一道熟悉的身影，直到他完全消失在视野尽头。
凌辄伫立在桌案前，沉声道，“之前未曾听说云下村有这样一位画师。”
弟子恭敬地答道，“听村长说，青先生是在那一次大地震后来到云下村，他之前是一个人住在山里的。”
凌辄眯了迷眼，“为何称呼他为青先生？”
“他原名叫阿青，求画的人们都尊称他为青先生。”
“阿青。”凌辄在心中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轻轻叹了口气。
伯卿在天黑之前跑回了云下村，简单和村长交谈了几句，便躲回了自己的小屋。
因为是去玄冥宫，甜甜便没有跟去，见到伯卿回来，甜甜兴奋地从枕头下爬了出来，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都去了一天了。”
伯卿走了过去，躺到床上，轻轻呼出一口气。
甜甜见状，立刻爬到了伯卿的胸上，翘起脑袋看着他，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我今天见到凌掌门了。”
甜甜想了想，问道：“是那个说话很好听的人吗？”
伯卿点了点头，甜甜不解道：“哥哥，见到他你不高兴吗？”
“不是不高兴，我不应该见他的，万一暴露了身份怎么办？”
“那他知道你是谁了吗？”
伯卿摇了摇头：“应该不知道。”
想了想，又问道：“甜甜，我的声音有辨识度吗？”
甜甜爬到了伯卿的衣服里，探出了个脑袋道：“当然有了，不光声音有，脚步声也有，我一听脚步声就知道是哥哥回来了。”
“如果是陌生人，只是听过两次声音，你觉得他会记得住吗？”
“哥哥，你是怕凌辄记得你的声音？”
伯卿点了点头，“画完画，光顾着遮脸了，忘了说话的时候变一下声线，我怕他听出来。”
甜甜想了想，“这都过了一年了，应该不记得了吧，除非他特别用心去记。”
伯卿也觉得甜甜说的对，都过了一年怎么可能记得，是他小题大做杞人忧天了。
第二天，伯卿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昨日带领他去玄冥宫的弟子时，他心里一惊，以为自己真的暴露了，略显紧张地问道：“你是来？”
弟子立刻递上一块丝布包裹的东西道：“青先生，这是掌门给您的谢礼，请您收下。”
伯卿小心地打开丝布，一片金羽赫然躺在其中，伯卿瞪大了眼睛，不愧是财大气粗的掌门，一幅画居然给了一片金羽，一片金羽可是能买一屋子的灵石！
伯卿紧紧握住手里的金羽，对弟子客套道：“一幅画，也值不了这么多钱，掌门给的也太多了吧。”
弟子没有继续客套下去，只是对他说：“我只负责转交，那青先生，我就先走了。”
说罢便离开了。
伯卿激动地握着手中的金羽，待弟子走得看不到背影了，才进屋关上门，抖了抖袖子兴奋道：“甜甜！我有钱给你买很多灵石了！”
之前白重山买的灵石不到三个月便被甜甜吃光了，伯卿作为一个不修道且没有门派的人，要想买灵石便只能去黑市，黑市上的灵石贵的离谱，饶是他从秦無弃那里得到了不菲的报酬，也只能一个月买一次灵石，每次最多买五十块，五十块灵石其实甜甜半个月就能吃完，好在现在甜甜还能吃些人类的食物充饥，便也能用五十块撑过一个月。
但一片金羽，他可以一次买一千块！
甜甜睡眼惺忪地从伯卿袖子里爬了出来不解道，“哥哥，你说什么？”
伯卿在她眼前摇了摇金羽，“看到了吗？这是金羽，一片就能买一千块灵石！”
甜甜的眼睛刷地睁大，“真的吗？哥哥！”
“真的真的，我们现在就去买灵石，这次你可以一次吃个够！”
伯卿兴奋地带着甜甜去了潼林镇，潼林镇在幽冥峰下，那里有一个规模较大的黑市，黑市上可以买到各种修道用的东西，伯卿是这里的常客，也因为帮老板画过像，与老板关系还算不错。
他一进门，老板便笑眯眯地招呼道：“青先生，今天又来买灵石啊？”
伯卿神神秘秘地把老板拉到一个隐蔽的角落悄声问道：“老板，你这里一共有多少灵石啊？”
老板叫来伙计，两人算了算，道：“大概还剩一千二百多块灵石，青先生这次要买多少？”
伯卿从怀里掏出了金羽，二人一看，眼睛都直了，“青先生，你从哪得的金羽？这东西现在可值钱啊。”
伯卿说道：“给人画画得来的，老板，给看看一片能买多少灵石。”
老板虔诚地双手接过金羽，饶是他开黑市多年，见过不少富商大贾，也没见谁用金羽来买东西，买的还是最基础的灵石。
老板拉过伯卿，悄声道：“如果青先生不介意，我把这里所有的灵石都卖给你，你看可以吗？”
伯卿一听，俩人一拍即合，各取所需，伯卿拿出蛇皮袋就跟着伙计去库房装灵石去了。
伙计是见过伯卿的蛇皮袋的，每次装满五十块灵石也和没装一样，这次他眼睁睁地看着伯卿拿出比之前大了好几倍的蛇皮袋，袋子摊开往地上一放，二人就开始往里面倒灵石。
一千二百多块灵石，两人忙活了好一会儿，直到伯卿胳膊都酸了才装完。
最后一颗灵石入袋，袋子还是瘪得和什么都没有一样，伯卿拿起袋子，折好便放进了袖中。
伯卿和伙计从库房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三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在柜台前，似乎和老板争论些什么。
伯卿没有说话，只和老板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其中面目可憎的男人朝老板吼道：“你这算什么黑市，连灵石都没有。”
老板看惯了这些气势汹汹的江湖散修，不紧不慢道：“原本是有的，只是刚刚被一个客人全买走了，客官要愿意等呢，过两天等我进货了自然就有了，要不愿意等呢，就去别处问问吧。”
这时和伯卿一起装灵石的伙计也来到了柜台前，老板看见他，便随口问道：“都拿走了？”
伙计回道：“都拿走了。”
三个壮汉对视一眼，没有再纠缠，转身离开了黑市。
三人出门后，在街上扫寻了一会儿，很快就找到了伯卿的身影。
伯卿戴着黑纱斗笠，在一群路人中显得非常扎眼，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悄悄跟了上去。
伯卿还沉浸在买到了一千多块灵石的喜悦中，“甜甜，这几天你可以放开吃了，我还不知道你现在一口能吃多少个。”
甜甜从衣领处探出了身子，道：“我可以一口吃十个！”
伯卿想象了一下甜甜被撑成糖葫芦的形状，噗嗤笑出了声，“你还那么小，怎么可能吃十个，都没有地方放。”
“我可以的！我只是为了隐藏魔息，刻意变小了而已。”
“那你现在正常应该多大？”
甜甜四处看了会儿，用尾巴尖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道：“就前面那棵树那么长，那么粗。”
伯卿一看，这树至少三米长，都有他大腿粗了，他弹了弹甜甜的脑袋，笑道，“少吹牛，你怎么不说你有那棵参天松一样高大呢。”
甜甜扭了扭身子道：“真的，哥哥，你不相信我？”
“你说呢？”
伯卿的心情很好，一路哼着小调走出了小镇，走上了回村的路。
回村的路上人就少了很多，伯卿走了一会儿，甜甜突然警惕地说道：“哥哥，有三个人一直跟在我们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