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阴谋渐起

自那天接到索多尔部的来使后，沐子优就觉着日子越发忙起来了。

倒不是她忙起来了，她每天还是如寻常一般听听京城那些夫子的课业、跑跑马练练功，柏越一早便有安排她藏拙，便练武都借着伤口未愈的由头而减免。

她觉着忙起来了是身边的人大多都折腾了起来。

柏越每天都忙得见不到人影，唯有在听学和武训的时候在场，夫子一宣布散了学堂，必然门口处会凭空冒出来几个脑袋眼巴巴地等着他、夏霖和苏焱出来。

学堂里和武训场上人多眼杂，沐子优也不好问柏越些什么，只能自己退回房内卜算推演确认没有险情后才能舒口气。

京城那些人倒是没再找他们的麻烦，当然沐子优清楚此时的平静定然是在为日后作铺垫。

似乎那一晚是二皇子秘密出营后遇刺，下落不明，但仅允许同行的两个军士一个也跟着下落不明，另一个却是安然无恙地在遇刺现场，身上还藏着二皇子的私印。

军中人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如此了，发生情况如何全凭这军士一面之词，加上他身上藏着私印，哪怕是他万般发誓不知道私印是如何到自己口袋里的，也没多少人相信，便被当做重犯看押，日日由着安齐他们审问。

但这些天过去了，也没听着个响，估计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耶律灵泽还是被严密监视着，他如今身上还背负着春城一事的人命，在夏霖和柏越的运作下，虽然京城那帮子人暂时拿不了这事作大文章，但却也加强了防卫，沐子优连去和他说句话都不被允许，明面上都是如此严苛了，暗地里他还不知道受了多少胁迫。

耶律灵泽得尽快摆脱这种受制于人的情况，沐子优明知这点但无力的是她也帮不了什么。柏越手上有筹码可以和夏霖交换，能够联系到在外潜伏在暗地里的部下，但她没有这个能力，而且隐隐也看得出来柏越在一点点将她从这泥潭里拽出来，自然也不太可能放任她再插手这些事情。

但耶律灵泽自己却没表现出来有多不满，在众多眼线下面不改色地接着过自己的生活，看到沐子优被京城的人拦住不让与他接近，也只是笑笑浅作宽慰。

就像是一盘棋局，两方势力都在暗地里焦灼着，明面上却是楚河汉界一片祥和。沐子优忧心的是自己连这棋局都没看清，这种未知的扑朔往往带来最强的不安感。

但她若在短时间内联系不到柏越，她根本做不成什么，也不能做什么。

如今只能看向别的地方。

唯一心安点的消息就是李观棋醒了，在军中大夫的全力医治下，总算是保全了他能继续上战场的能力，不过毕竟是筋骨伤，日后上了年纪自然会显现出其利害。不过李观棋倒不在意这一点，用他的话来说就是，

“军中之人过一日算一日，谁也不能保证每次都能从战场上活着下来，哪里用的着管上了年纪之后会有什么事。”

话虽不中听，但事实的确是这样的，何况事已至此，已然是人力所及最好的结果了。

柏越早有心思表露，这一事过后待李观棋恢复完全，是要提他作心腹大将的。

不算是补偿，算是一种认他作自己人的肯定，至于补偿，需要在日后的时间里不断弥补，毕竟这种落下病根减损寿元的伤，不是什么官位就能补回来的。

秦可诗从那次恍惚间对沐子优说了那些话后，这段日子里都避着沐子优。沐子优是一点都不在意这个的，她说的不过是实话，自己所在意的不过是京城那些人的肮脏心思和柏越的态度罢了。

不过秦可诗要躲，她也没有兴趣玩你追我赶的游戏，便尽量避免两人共处一室。

不过，倒是有个小家伙特别喜欢来找她玩。

“姐姐，你为什么每天都要去听学吖？”

夏家小姑娘，长得很是甜美可人，只是可惜了眼睛不能视一物，随时都得叫人看着。

夏霖对这个妹妹很是上心，冰山冷脸在和小姑娘接触的时候都会柔和地融化，清清楚楚地展露着欢喜。

小姑娘起初是来找秦可诗的，李观棋没出事之前，秦可诗都会带着她一起，对这个和其他女兵不一样的温柔姐姐，小姑娘应当很是喜欢，才会让人带着寻了过来。

但李观棋如今受伤未愈，秦可诗恨不得自己能够分成十个人围绕在他身边，眼睛时时刻刻盯着他，生怕人又疼着了或者是又昏了过去，哪里还有半分心思留给别人。

看着小姑娘渐渐迷茫又失落的模样，于是沐子优便走近了过去，本来现在她也是闲人，何不给自己找点事做呢？

“你秦姐姐很忙呢，怕是走不开身，要不我来陪你玩？”

陌生的声音，小姑娘很是戒备地往同行女兵身边靠，“你是谁呀，大哥说了不能和生人接近。”

沐子优看着两人都是戒备的神情，笑道，“我叫沐子优，从北面军防来的，我们应该见过，上次你大哥向你介绍秦姑娘的时候，我也在那里。”

不等小姑娘有什么反应，随行的女兵一脸防备地抱起小姑娘，礼貌且疏离，“沐姑娘，您也有武训的事，还是不麻烦您了，我家姑娘我们几个轮流带着就好了。”

“这般啊，那好。”

沐子优也不强求，夏家军对她有偏见是她能预料到的，毕竟西南军防和注辇有着宿仇。

“不，我就要这个姐姐！”

刚要离开，就听到小姑娘突然喊道，沐子优惊讶地回头，看到小团子在女兵怀里开始抗议。

女兵一脸尴尬地看看沐子优，又看看自家姑娘，难为情地哄道：“姑娘莫闹，素红很快就下训了，就能够来陪你了。”

“不要！”

小姑娘也很是倔，一直在抗议，沐子优索性不走了，就在一边笑着看着。

“干什么？怎么了？”夏霖的声音骤然响起，从远及近走来。

怎么来这么快，是在他妹妹身边放了暗卫吗？沐子优心下隐约有些失望，看不到小姑娘了，以夏霖那个性子，怕是恨不得把她和自家妹妹隔个十万八千里。

“少将军，姑娘想着和沐姑娘待在一起。”

“对，哥哥，我要和这个姐姐一起玩！”

一大一小的声音，小姑娘的声音有些雀跃，但女兵就有些苦恼了。

“哥哥！”小姑娘没听到答话的声音，撒娇般喊道。

“好好好，你等哥哥和这个姐姐聊聊。”夏霖无奈地妥协，看向沐子优，眼神示意两人先走一步再聊。

聊聊？看来这事难道还有转圜的余地？沐子优有些好奇，便依着他往外走了几步，确保是在小姑娘听不到的距离。

“沐姑娘，小妹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没有什么的，是我先搭话的。”

“嗯，这样啊。”夏霖点头若有所思道，“确实我这段时间太忙了，有点顾不及小妹，沐姑娘若是有时间的，愿意来看望一下也是好的。”

“是吗？”沐子优挑眉笑道，“少将军便这般放心我了？”

夏霖也回以笑道，“这是在夏家军城，何况柏越这段时间与我共事，我没有理由对他的人戒备，多伤感情啊。另外，沐姑娘要是想做些什么，想来也不是我能拦就能拦住的。”

“少将军果然想得通透。”沐子优施施然一笑，“军中不养闲人，正好给我派点事做也好。”

夏霖笑着点头，目光却是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不过，听闻沐姑娘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这回又是想要什么呢？”

“那些人以讹传讹的话，少将军也信？”沐子优看了眼那里小姑娘还在和女兵讨价还价的模样，笑道，“我就是闲着了，若硬是要问目的的话，你若是能专心办事，和他们也就能早些忙完了。”

夏霖将信将疑地看着沐子优，“看着沐姑娘也不像是这般情深的人啊。”

“所以说，人不能貌相，少将军。”沐姑娘避重就轻地回道，和夏霖打交道太累，可能是自己和他本身就气场不合，着实不太想接着绕弯子。

于是这般，沐子优便和夏欣熟络了起来，女兵们武训期间便交由她来照料小姑娘。

“听学是去向夫子学习，这是安排好的。”

“那为什么素红姐姐他们，还有秦姐姐他们都不用去听学啊？”

小姑娘坐在垫子上玩着一些小巧的动物形状的木块，寻着声音看向坐在椅子上看书的沐子优。

她什么都不懂，应当是夏霖把这个妹妹保护得太好了，天真又懵懂。

沐子优这会儿也不清楚该怎么解释，“嗯……你知道京城吗，这些都是京城下的安排。”

“噢……”小姑娘蔫蔫地垂下了头，“爹爹和二哥也在那里……”

沐子优翻书的手一顿，好像说错话了，忙着补道，“你爹爹和二哥在京城过得很好的，你二哥做了朝廷兵部侍郎，兵部侍郎是正四品官员，很厉害很厉害的。”

“真的吗？”小姑娘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掩不住地兴奋，“二哥这么厉害吗？那和大哥相比呢？”

“额，这个应当还是少将军厉害一点点。”这完全是两个体系，沐子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解释了小姑娘估计也听不懂，勉强对比了一下回答。

“不。”小姑娘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大哥和二哥一样厉害的，二哥在信里说了，不可以偏向大哥。”

沐子优失笑，“好好好，是不可以偏向一边。”

“但是，还是娘亲最厉害了，娘亲不用做任何事情，都可以安排大哥去做。”

小姑娘随口说道，低头又继续摸索玩意去了。

沐子优悄然抬头，不用做任何事情？确实她感受到这军城，只知有少将军，不怎么见将军切实解决什么事情。

“噢是吗，那欣儿你为什么不去找娘亲玩呢？”

小姑娘摇摇头，“大哥说了不可以去找娘亲，欣儿已经好久没看到娘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