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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云顶山上起烽烟

却说甘棠以明珠诱冷素秋而去,冷素秋紧追不舍,到了一片荷塘里,突然不见甘棠身影。云顶山山高景奇,汇集了四季风光,荷塘所处的是仲夏时节,荷叶莲莲,荷花盛开,碧绿中多姿多彩的花朵摇曳,一排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景象,荷塘宽阔无边,如镜的水面弥漫一团热气,笼罩满塘。

云顶山风云变幻,气候诡异,有这样的奇景所在也是可预料的。冷素秋在空中观望一阵,未见什么异样,便轻轻巧巧落在一片肥大的荷叶上。她步履轻盈,飘飘若仙,脚下轻微的力度只将荷叶微微扇动,荷叶上的几滴露珠颤抖着,从倾斜的一边滑落,悄没声息地坠入水中,激起一层层涟漪,水波泛动,惊动了几尾悠游自得的鱼儿,翻个身摇摇尾巴钻进荷叶深处。

水动鱼惊,小小的动静已惊扰深藏荷塘的甘棠,她化为蛇身,于不知不觉中游到冷素秋所踏荷叶之下,顺着荷叶根茎蜿蜒而上,一圈圈缠绕着,蛇身越来越长,越变越大,瞅准时机,一跃而上,从脚直绕到冷素秋颈间。

一蛇一人对峙,蛇头吐出长长的芯子,细密的牙齿尖利如刃,忽地朝冷素秋咬颈间去。冷素秋被甘棠缠住,不得动弹,面无惧色,眼看巨蛇攻来,只把披肩长发一甩,挽住发髻的发簪顺势脱落。

这发簪乃是古木所制,敦厚圆实,看着实在不是能伤人的利器,但离了冷素秋发丝,却变成了透着寒光的利器,刺向甘棠七寸之处。蛇的七寸是要害,一击致命,甘棠但觉七寸处一痛,立刻缩回水中。

尽管她躲避及时,还是难免伤了点皮肉,血丝在水里飘逸游动,如水墨晕染出一幅鲜亮的画卷。

冷素秋手指发簪,发号施令,道:

“去。”

那发簪落入水中,犹如生了根,变成一根长长的水草,仿佛藤蔓一样缠住了蛇尾。

甘棠被水草辖制,快速扭动身躯摆脱束缚,可是越用力扭动水草就缠得越紧,不得不现出人形,从耳上取下红镜轮,镜轮朝脚上一挥斩断水草,但还未能除去斩断的水草,原来被缠住的脚上又长出一截水草。

就这样,斩断一截,复生一截,总也斩不完。

甘棠简直被弄得狼狈不堪,气急败坏,但很快压制心中的怒火,扯着斩不尽的水草跃出水面,冷笑道:

“冷素秋,你的神器跟你一般的邪气。神仙和妖精相比也无甚分别,就只看谁更厉害罢了。”

“女妖口出狂言,妖孽祸乱世间,执迷不悟,还敢将妖与神相提并论,今日收了你方是正理。”

说罢,游走在水面,犹如蜻蜓点水,离魂剑直刺甘棠胸口。甘棠出得水面,四溅的浪花还未完全落下,冷素秋已经攻来,不得半分犹豫,瞅准水草根部,红镜轮斩下,那水草脱落,复又变回发簪,插入冷素秋的发髻。

不消这一眨眼间,离魂剑已到胸前,刻不容缓,甘棠已匕首挡住剑尖。两把利器交碰,摩擦出点点火星,如烟花般,飞入水中都不见了。

冷素秋攻得急,甘棠步步后退,匕首难挡离魂剑,两个一攻一退,在满满的荷塘里踩出一条水道来。眼看离魂剑就要刺穿匕首,甘棠冒险松了力道,俯身去刺冷素秋下盘。

冷素秋一下子失了力,略一惊疑,反应极快,躲过甘棠一击,高高跃起,转守为攻,一剑从天而降,攻势强硬。

甘棠只缓得片刻,趁机搅动起满塘之水,以倒流之势向上涌动,把冷素秋给淹没了。

冷素秋裹在水中,一时无法施展。

甘棠丝毫不敢松懈,施驭水之法,聚来更多更大的水流,层层包裹住,似造了一个个大大的水球,而且这水球越变越大,筑起十几米的高度。

脚下受惊的鱼儿翻腾着到处去寻那平静之地,此地从未闹过这么大的动静,水中的鱼虾蟹跳跃不止,激起更大的浪花。甘棠凝神聚气,拼尽全力转动水球,要颠覆冷素秋于水中的世界。

冷素秋再次被困于密闭的空间,天旋地转,眼前汪洋一片,白色的浪花遮住透明的世界,显得无比纯明,她如鱼儿般,体会了水的奇妙,水也是有脉搏的,那潺潺的流声就是它的呼吸。这柔弱无骨的寻常之物连致人死地都是悄没声息的。

冷素秋循着水的呼吸,也放慢自己的呼吸,她沉静下心,脑中浮现师父的教导: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既可汇聚,亦可驱散,似悟到了什么,伸手抓了一把,能感受到水的温度,冷热相宜,润泽透心,仿佛抓住了水的一颗心,至纯至明的心性,轻轻一甩,水巨大的身躯都随这颗心去了,汇成一条在空中漂流的河,随着冷素秋轻舞飞扬。

竟能得如此驭水之术,甘棠心道:今日难逃魔掌了。

眼看巨大的水流利剑般向自己冲刷过来,手中并无能抵御之物,情急之下,将明珠举过头顶,此等神物果然不凡,将水流尽数挡住,竟而折返攻向冷素秋。

这时,冷素秋眼中只有明珠,哪还去管水流,飞身而来,一剑刺下,甘棠闪身避过,待站稳时,手中的明珠已被冷素秋夺回,不由感叹道:

“我千年修为,终还是敌不过你手中的神器。”

冷素秋收好明珠,轻轻落在一朵莲花上,道:

“你算是个有情有义的妖,本质不坏,师父只让我降妖,不许我杀生,今日且饶你一命,好好在此思过吧。”

说罢,拂尘在水面一扫,激起点点水花,其中的一滴溅到甘棠身上,晕染开来,变成一滴大大的露珠,整个将甘棠裹住,不能动弹,甘棠也不做挣扎,而是闭目养神,放空自己,任由大大的露珠托住自己,在莲叶上静静伫立,静若处子,远远望去,便如一块透明的琥珀,包裹着沉睡的精灵。

一只白鹭忽而降入荷塘,落在荷叶之上,却是召允,双翅匍匐开,盖住包裹甘棠的水珠,背上显出一只鲜红的羽毛,如沾染了朱砂,迅速地染红了一对白翅,抬头怒视冷素秋。

冷素秋略显差异,冷道:

“白鹭赤羽,怪不得你能避开缚仙锁,听闻鹭族绝迹已久,如今也为仙果出世,你若想救她,便入水陪着她罢,怕只怕你水性不如她。”

召允长啸一声,展翅跃起,这一起身,还未激起浪花,立刻又恢复了平静,黑影闪现,是烈刹生生按住了召允,厉声道:

“跟神斗!你这是要害死甘姐姐。”

言罢朝冷素秋颔首带笑,道:

“仙子,他不敢造次,您高抬贵手饶了他罢。”

冷素秋看了烈煞一眼,并不答话,轻叹一声,收起拂尘,飞身离去。

召允被阻拦,双翅鲜红褪去,背上的红羽也变回雪白,收了双翅,恨道:

“她打伤甘姐姐,你竟对她如此恭敬,可还念及族情。”

烈刹嗤地一声,道:

“你这样贸然出手,才真的是害了甘姐姐,冷素秋虽不是正儿八经的神仙,手中却有诸般厉害的神器,背后的主子咱们惹不起,此行为仙果而来,倘若连你也折了进去,鹭王该追究我的责任了。甘姐姐只是被困于水中,并无大碍,咱们日后想法子再救她出来。”

召允气道:

“倘若因为怕受牵连,就一味逃避,保全自己,鹭族颜面何在?谈何匡扶我白鹭族。缚仙锁降下,你拦住我,百般阻挠,弃甘姐姐和鹭族不顾,这时再抛下甘姐姐,实乃不义!”

“够了,召允,我们是血脉至亲,危急时我保你性命,没什么错。你我虽修成了赤羽,但远不及甘棠他们的修为,即便留下相助,也无济于事。做事要讲究策略,何况我从未说过不救甘姐姐,更未抛弃族人。”

兄弟二人各执一词,争辩一番,也就不了了之。烈刹与召允用了诸般手段,都不能破水阵救出甘棠,实在是无奈。

过了不久,同行的白鹭族人一起下山寻来,他们自缚仙锁下逃生,看着一切如常,身上没有外伤,但内在修为折损,短时内无法复原,是以不再展翅翱翔,只和寻常人般步行。

烈刹此行没有夺得仙果,急着要回去向白鹭王复命,劝说召允几句,带领白鹭族下山去了。

召允不肯就此离去,就守在荷塘边。

却说晨风与暮雨一路追来,到了一片浓密高大的枫树林中,此地秋意正浓,棵棵枫树鲜红似火,片片枫叶沙沙作响,一阵风吹来,枫叶如蝶般飘落,美不胜收。

脚踩落叶,有悉悉索索之声,二人走着走着,但听得对面也有脚步声,驻足聆听。一股劲风从头顶刮过,仰头一看,冷素秋持剑从天而降。几到头顶,晨风拦过暮雨闪身避过。

冷素秋调转剑头,追了上来。晨风单手拦在暮雨腰间,跃到枫树林上,踩着树顶轻飘飘飞过,微风徐徐吹来,乍冷还暖,空气里尽是乡野的味道,秋高气爽。

若不是冷素秋紧追不舍地大煞风景,此情此景正是谈情说爱的好时候,暮雨不由得道:

“你能打赢冷素秋吗?”

“你觉得呢?”

“不管输赢,只要你不受伤就好,我们要早些回瑯環宫去。”

晨风笑了笑,他的无语让暮雨觉得不安,内心抑制不住对冷素秋的恨意,愤愤道:

“这女道太也过分,她已罩住仙树,也用缚仙锁惩戒了妖族,还对我们咄咄相逼,这会儿也不知甘棠怎么样了。”

“甘棠不会有事,最多只是被困住了。倒是你,没有她那样的心机。世事变幻难测,无论是人间、妖界、还是神界,处处有险恶,或谋划算计,比冷素秋难应付多了,诸事难料,你须时时堤防,学会保护自己。”

晨风娓娓道来,显得风轻云淡,细品又有无限深意,暮雨不愿去分析话里的道理,眼望晨风,努力笑一下,用手按着胸前,道:

“有灵玉护佑我呢,我们都不会有事,对吗?”

晨风报以一笑,俯首在暮雨耳畔低语,道:

“今日无论有何结果,我说的话你必须牢牢记住,一切坦然处之。我去会会那女道,无影会护着你,不让离魂剑气伤了你,你只需在这里等我回来。”

说罢,抽出无影,折作两段,一段悬空环绕暮雨周身,以作屏障护住其身,另一段化作利剑,提剑而去,终要与那冷素秋正面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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