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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一树海棠浸绣囊

浮光殿里平静下来,过了好一阵子,一个侍卫进来,向柏舟禀报:

“太子殿下,陆大人之胥李琴安李骑尉求见。”

不用猜,是丈夫来寻妻子了。李琴安本是陪着妻子入宫,陆觅儿向太子妃问安已有多时,迟迟不见人出来,李琴安怎能不急,不得不贸然请见太子。

柏舟皱了皱眉头,道:

“让他进来吧。”

侍卫连忙去传话。不一会儿,带来一个俊雅的公子哥儿,面如白玉,眸若星辰,由侍卫引路,到了太子寝宫里。

李琴安初次入宫,一路跟随侍卫,步履轻缓,不敢造次,到了殿前,微微抬头一看,望见匾额上三个大字:浮光殿。

刚入殿门,一阵噪杂声入耳,近了,听见有人喊道:

“太子妃,您慢些。”

李琴安不由得朝发声之处微微转头,往里看了一眼。恰在这时,一阵风撩起纱幔,露出一个被宫女簇拥的女子,距离虽远,但容颜清晰。李琴安惊呼道:

“子衿!”

站在那里直直地望着里面,竟然不动了。

里面的宫女察觉外面有人,上前两步,大声呵斥道:

“哪里来的奴才,不知道这是太子的寝宫!”

暮雨惊觉,向纱幔外一望,见一个俊俏的公子站在那里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此人目光凝滞,张口欲言,看起来倒有几分面熟,但并不认识。只片刻,那公子便被一个太监叫走了。

暮雨问身旁宫女道:

“那人是谁?”

宫女答道:

“回太子妃,奴婢不知。”

另一个却道:

“太子妃,大约就是陆家小姐的夫婿李琴安,奴婢方才听外面人说李骑尉来了。”

一句话羞得刚才那个训斥李琴安的宫女无比难堪,拉着一个大些的宫女道:

“姐姐,我可是得罪陆家小姐啦。”

静音早看出她的不安,安慰她道:

“你做的没错!即使是朝堂中人,也不该在浮光殿里造次,谁也不会为难你。”

“那我能来造次吗?”

窗外忽地又飘来一个声音,是简兮飞奔而来,一路叫道:

“暮姐姐,暮姐姐,你可还好?”

宫女们立刻退步避开一条道来,一齐向简兮作揖行礼。

简兮转眼间便到了暮雨跟前,上下左右将暮雨打量了个遍,弄得暮雨颇为尴尬,疑道:

“我身上是有什么?让你费这些力气找寻。”

简兮松了口气,道:

“暮姐姐没事就好。”

说着,举起一个白玉小瓶,在暮雨面前晃来晃去,继道:

“你看,我这里养了条蛊王,它一大早就烦躁不安,快顶破了瓶塞。我觉得奇怪,抓住个太医,问了好久,才得知宫里有人中蛊啦,但他死活不肯说蛊虫在哪里。寻了好久才让我寻到这里,还好蛊虫已经不在你身上,别人我就懒得管啦。”

他举起的白玉小瓶恰好被阳光照耀,玉瓶壁薄透亮,暮雨看到里面果然有一条虫子,摇头摆尾,鼓足劲要冲破束缚,看来他说的不想假话,细想起来,今日是觉得怪怪的,便向宫女们质问道:

“有什么事瞒着我?快说!”

宫女们怎经得起太子妃盘问,又不敢违逆太子,纷纷跪倒了一大片。

静音见状,便一五一十将暮雨中蛊之事说了,又道:

“陆家小姐恰巧入宫,那蛊虫狡猾,已入了陆小姐体内,方才门口那位李骑尉便是她的夫婿。”

简兮插口道:

“原来是她,那个李骑尉最讨人嫌,他的夫人不救也罢。”

暮雨此时方如大梦初醒,惊道:

“觅儿怎么样了?”

静音答道:

“陆小姐中了蛊毒,昏迷不醒,太子命人将她抬到厢房里去了,这会儿御医们正在想法子诊治。”

阴差阳错使陆觅儿为自己受苦,暮雨心中又是愤恨又是愧疚,道:

“谁要害我,却苦了觅儿,我这就去望望她。”

抬脚要走,扭头看了看简兮,脑中闪过一丝灵光,道:

“简兮,你方才说李李骑尉的夫人不救也罢,也就是你能救觅儿,你会养蛊,自然知道解救法子。”

简兮一脸洋洋得意,高抬着下巴傲然道:

“那当然,我急着赶过来就是要救暮姐姐的。不过现在你已无大碍,旁人我就不管啦。”

“人命关天,还要耍孩子性子,简兮,你快随我去救觅儿。”

简兮笑嘻嘻凑在她脸颊边上,嬉皮笑脸道:

“暮姐姐,你要我救她也可以,不过,你得求求我,还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怪不得柏兰缠不了这个要求多多的小皇子,暮雨望着他古灵精怪的样子,也无暇思索他会提些什么不着边际要求,眼前陆觅儿性命要紧,点头答应道:

“好,我求你救救陆觅儿,只要我能做到,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简兮得偿所愿,欢天喜地跟着暮雨奔厢房去了。

到了厢房,一众御医在外间团团转,个个急得焦头烂额,想不出半点法子。简兮到了前头,向柏舟嬉笑道:

“太子哥哥,我来收这小虫。”

暮雨向柏舟道明原因,柏舟答允让他一试。三人绕过屏风,到了内间,见到躺在床上昏睡的陆觅儿,她脸色忽白忽暗,额头上颗颗汗珠滚动,朱唇干裂,似有梦呓,呼吸时而急切时而缓慢,虽然太医已经下药暂时压住她体内的蛊虫,陆觅儿内里的痛楚却掩饰不住。

陆觅儿边上坐着李骑尉李琴安,脸色沉郁,惶惶不安,不停地为爱妻试汗。他得知陆觅儿中蛊,自然万分痛心,但也无可奈何。

李琴安见了三人,立刻起身行礼,望着暮雨,竟似呆了。简兮看他眼神不对,略带愠怒,道:

“看什么!这是太子哥哥的太子妃,你个小小骑尉竟敢如此直视太子妃。”

柏舟厉声道:

“简兮,休得无礼,快施救吧。”

简兮瞥了李琴安一眼,小声嘟囔道:

“我是为了暮姐姐才救你夫人的。”

拿出白玉小瓶,对着瓶子嘀咕几句什么,打开瓶口的木塞,从里面挤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圆脑袋,伸展出来比瓶口还粗上一圈,这么憨态可掬的肥虫子居然是个大蛊王,外貌与实力看着太不匹配了。也就是仗着身子柔软,才能将自己置身小小的瓶中。

简兮哄孩子般对蛊王软声细语道:

“乖乖,快把这位夫人身上的虫儿叫出来,小乖乖。”

蛊王探了探脑袋,似乎憋足一口气,突然张开口,随看不清它口中是否有牙齿,也听不到它发出什么声音,却觉得有一股力量在周围涌动。

这力量在觅儿身上显现出来,她在昏沉中抽动着身躯,缓缓地张开嘴巴,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那条灰色的蛊虫从觅儿口中爬了出来,抬起头,仰望简兮手中的蛊王,一步步朝蛊王爬去,越过觅儿身躯,爬到简兮脚下,顺着简兮衣襟往上爬。一直到他手腕上,绕着白玉瓶,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蛊王张大嘴巴,一口将灰色蛊虫吞了下去。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外面有人高声通报道:

“应妃娘娘驾到!”

简兮立刻伸手把蛊王的脑袋摁回瓶里,顺手将白玉小瓶藏入怀中,三步并作两步,夺门而出,迎面撞到他母妃怀里。

应妃假装愠怒,气道:

“你这孩子横冲直撞的,又要躲我。”

简兮只好笑嘻嘻地叫了声“母妃”。

闪身要逃离,跟在应妃身后的尤夫人早看出端倪,道:

“简兮,娘娘就是来寻你的。”

简兮跑也也跑不掉了,满面愁容地向尤夫人撒娇告饶,道:

“尤嬷嬷,我不是故意的,你跟母妃好好说一说。”

应妃道:

“平日你在我那胡来也就罢了,怎敢跑到太子和太子妃这里闹腾。若是不尤嬷嬷告诉我,我竟不知你如此混账!出了事,当是好玩的,咱们谁能得了责任,回去就给我面壁思过,家法伺候。”

这番话吓得简兮直往后退,暮雨看着情形,应妃多半是知晓了,赶紧替他开脱道:

“应妃娘娘,您饶了小皇子这一回吧,今日他不但没有胡闹,反而是帮了个大忙,不应受罚,该当奖赏。”

这话说得应妃似有不快,拉下脸来,尽量做出平和的模样,道:

“太子妃有心护着简兮,那是他的福气,今日是没闯下大祸。可照他这个任意妄为性子,保不准哪天就能惹出麻烦,简兮年幼,我也不善处事,这时若不好好教导他,真出了事,到时候谁来护着我们母子!”

明明是回呛暮雨的言辞,却将自己说成柔弱委屈的一方,实在让暮雨无法接话。

柏舟听她如此说,心中不满,道:

“应妃娘娘,简兮贵为皇子,上有父皇爱护,下有兄弟扶持,谁敢给他半点委屈。只是平日里,奴才们别把自己当主子,事事都来牵绊他才好,看他年幼,打着长辈的幌子胡乱教导他。”

说这话时,应妃身后的尤夫人不由得压低了脑袋,再不敢大声喘气。既然太子都发了话,应妃只好把一口气咽回肚里,道:

“好在这件事已经平息,太子,便在此打住了。”

应妃虽然大动肝火,但随身只带了尤夫人,明摆着不愿将此事声张出去,话里话外暗示柏舟和众人不要再提此事。

说罢,应妃转头往里瞅了瞅气色渐好的陆觅儿,调转话头道:

“陆家小姐也无恙了吧。”

看看旁边的李琴安,含笑点头示意,李琴安立刻作揖回礼,应妃继道:

“我见过你,觅儿真是寻了一个好夫婿。”

应妃再也无话,带着简兮回宫去。简兮极不情愿地跟在尤夫人身侧,轻声央求她:

“好嬷嬷,蛊王再给我玩两天,好不好?”

尤夫人闷声道:

“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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