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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恋恋红尘多羁绊

陆觅儿主仆二人听得程娇道:

“还是你聪明,提前告知我老头子流放的事,让我早做打算,安排一场火灾,得以置身事外,借机摆脱陆家,真是逍遥快活。但这些日子我实属憋闷难当,当初你可是说只需隐身一两月,糊弄过去就行。现今都多久了,还要让我困在新府上,出不得门见不了人。我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姨娘,担不起什么大罪过,朝廷里谁会在意我?以你现在的身份,助我改头换面洗清罪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快说说,你何时才肯放我出去?再这样我都捂得长毛了。”

娇声软语,哼哼唧唧,定是在耳鬓厮磨着说出这些话来,真叫人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李琴安抚慰她:

“这几天,我寻个合适的时机,找个由头,就接你回府。未免生出流言蜚语,到府里你还是我岳丈的遗孀小姨娘,陆府满门株连,我作为陆家女婿,照应小姨娘理所应当,只需我稍加运作,让官差们体恤你身世可怜,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你也不要着急,我父母如今都在,且得好好哄一哄,方能于你我方便。当日流放之事,我顶着许多压力,思虑运作了许久才成事,那陆老头儿毕竟有恩于我,在跟前终是碍眼,远远去了,倒教我省心,此去是永回不来了,不就正和了你的心意。”

“合我的心意更合你的心意,那日我便知陆家小子是个不成事的,左右不能让他连累了你我,若不是我暗中助你,哪来的天兵天将帮扶你,瞧你整日里跟我贫嘴,若不放我出去,我有的是本事收拾你。”

“什么本事,用你最拿手的本事,在我身上使一使罢。”

接下来,污言秽语夹杂着不堪入耳的嬉笑声,飘荡在整间屋子。陆觅儿听得真切,字字句句犹如针扎在心头。李琴安口口声声要迎回的岳丈,竟是他亲手送出去的,那场大火烧死不过是个替身,哥哥昏庸无知被人挑唆了,家门不幸,换了这对男女的荣华欢爱,脑中轰隆作响,如挨了一个天雷,脸色由红变青,由青变白,最后竟是煞白煞白的,脚下轻飘飘的,似踩在棉花上,一不留神便倒下去起不来。

墨竹更是听得胆颤心惊,一时口塞,望着陆觅儿,急得流下泪来,得知二人如此张狂阴毒,纵有千万恨意,也不敢就此发泄,她最担忧的还是陆觅儿的身子,使出浑身劲儿托扶着陆觅儿一步步悄悄退出去。

主仆二人一个恍惚虚脱,一个勉力支撑,好容易挪到府门外,坐上马车,径直奔回府中,一路默然无话。

到了陆府,墨竹伺候陆觅儿躺下,但见她两眼空洞,不声不响,喂水不喝,喂饭不吃,问一句,半天不答,偶尔动一下,一呆又是半晌。墨竹心里惊怕,又不想别人知晓,喝退了所有人,围坐在陆觅儿跟前哇哇大哭,道:

“姑娘,你倒是说句话呀!姑爷这样狠心,程姨娘如此阴毒,咱们可如何是好。你可不要被那对不要脸的男女气坏了身子,老妇人临走前嘱托我好好照看你,孩子要紧,你倒是吃一口,哪怕喝点水也好,这样是要了人命呀!咱们有什么怕的,今天皇后娘娘还召见了咱们,她是喜欢你的,我这就去宫里,哪怕给皇后娘娘磕破了头,也要求娘娘给咱们做主,要那两个男女好看。”

说着,抹一抹眼泪便走,陆觅儿忽地拉住她,使出最大的力气,声细如蚊,道:

“别去,别教娘娘为难,这是家事。”

墨竹见她回转神来,才略放心些,道:

“不去,我此时要留在姑娘身边照看,眼下这府里危机四伏,李家的人都坏透了,非但鸠占鹊巢,还如此欺侮姑娘,我要在你身边守着,不能教他们事事踩压咱们,你且养好了身子才是。”

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陆觅儿费力点了点头,墨竹吩咐厨房做些汤羹,服侍着陆觅儿一口一口喝了,歇了一会儿,方才缓过来些。

墨竹差人向李老夫人通禀,说这几日陆觅儿身子不适,不能陪公婆用饭,李老夫人立时骂了丫鬟一通,捎带着嫌恶陆觅儿太过娇气,使些小姐性子,也就作罢了。

这一晚李琴安再没露面,陆觅儿心知肚明,即便自己当时没有揭露他与程娇的不伦丑行,过后那丫鬟必会禀告二人自己曾偷偷抓了他们现行,这事儿捂是捂不住了,但只要陆觅儿不提,李琴安自然不会主动说出来,更不会来自己跟前认错,只可怜陆觅儿这深闺养大的娇小姐,一时之前大厦倾塌,屋漏偏逢连夜雨,当真要折了寿命断了气数。

陆觅儿的沉默亦是对李琴安无声的纵容,程娇又时时追得紧,果然没几日,李琴安便将程娇引入府中,连刻薄的李老夫人都对程娇赞不绝口,又是觉得她为自己选的衣物漂亮,又是觉得她送给自己的首饰精美,还觉得她带来的补品令自己气色红润,但凡能讨好李琴安父母的招数程娇尽数使了出来,入府后其乐融融一派祥和。

李琴安一面与程娇厮混,一面实在不愿应付陆觅儿,尽力避而不见。倒是那程娇,时不时佯装不小心冒犯了陆觅儿,绕来一圈故意气她一气,也顾及着她怀有身孕,不敢大吵大闹罢了。

陆觅儿看得心烦,日日只留在自己房中,几乎不曾踏足别处,表面无事,心中总是郁结,今昔对比,百感交集,五味杂陈,每日饭食大减,精神也更不济了。

此时满府里都欢欢喜喜,筹备着搬到新园子里去,断断续续将一些值钱的物件先运走,每天下人们来来往往忙个不停,只待选个吉日,就要弃了故宅往新府里去了。

搬家那天,李琴安早早吩咐各个管事,备好马车,接全家人过去,新府备好午饭,就要入住新府了。

管事一辆辆马车拉走了李老夫妇和程娇并一众仆从,管家几次通报陆觅儿,陆觅儿总不忍心即刻离去,眼见着人越来越少,东西越来越少,从前热闹非凡的陆府被搬得空空如也,悲凉之意油然而生,忍不住落下泪来。

墨竹即使万分不忍,也没什么法子,轻声道:

“姑娘,满府都走了,只剩咱们二人,管家催的急,咱们”

还未说完,忽而一声惊叫,叫道:

“姑娘,你怎么了。”

顿时手足无措慌了神,陆觅儿低头一望,下身一片血色,藕色衣衫慢慢浸染成大片大片的鲜红,方觉出肚子里疼痛难捱,心中却是明朗异常:自己这是小产了。

事出突然,而又在自己预料之中,墨竹慌乱中只找到管家,管家随即请来大夫诊治,那大夫开了个方子,止住了血,出得房门连连摇头。

管家惊得一身冷汗,灰溜溜跑去新府,向正在举杯畅饮的李琴安通报夫人小产之事。

李老夫人听闻,一声嘶吼,泣道:

“我的孙儿呀!”

李琴安慰道:

“孩儿恳请母亲不要太过伤心,保重身子要紧,御医把脉时便说,觅儿身体虚弱,这女胎难保。”

李夫人立时止住了哭声,清了清嗓子,道:

“一个丫头,没了就没了吧,觅儿身子不济,让她好好养着吧。如今你身份尊贵,母

亲这就多给你寻几房夫人,好为李家开枝散叶,多子多福。”

一家人依旧沉浸在乔迁的欢喜中,只有程娇偷偷瞥了瞥李老夫人。李琴安悄悄吩咐管家,少夫人身子不适,不宜挪动,先在旧府里养着,派了两个丫鬟与婆子伺候,又寻了京都最好的大夫看诊,且养着。

陆觅儿这等情形,满府里都看得明白,那几个丫鬟婆子懒撒至极,能逃到那儿去就逃到那儿去,影子都难寻见,大夫也是走走过场,出了门都是摇摇头,墨竹扯住最后一个大夫,哀求道:

“大夫请留步,求你救救我家姑娘,有甚么法子就用甚么法子,有甚么珍贵的药材就用甚么药材,要多少银子都是有的,只求你救救我们姑娘和孩子。”

那大夫拉扯不过,定在原地,哀叹道:

“姑娘莫要如此,老夫也没有法子,多少大夫会诊都是无奈。咱们大家都尽力了,能暂时保住夫人性命已是不易,腹中的孩子只能求大罗神仙护佑了。你强留我又有何用,倒不如多照看照看你家夫人,这会子看着是缓过来了,实则内里空虚至极。孩子的事你先想好怎么说,夫人若醒来知晓了实情,怕要思虑过重伤及自己性命,还需倍加关怀,保住大人要紧。”

墨竹顿时整个人软榻下来,无比绝望,由得大夫走了,回首望望闭目昏沉的陆觅儿,难表心中的悲戚之情,就这么一尸两命,怎能心甘!

此时却是天地不应,无人来解救她们主仆二人,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忽地抓住了一个,眼前一亮,犹如找到一根救命稻草般,赶紧起身,翻箱倒柜,找出银钱及珍贵首饰,包严实了,藏在身上,向还未醒转陆觅儿言道:

“姑娘,咱们眼看没了活路,我姑且自作主张去试一试,求求皇后娘娘,指望她来救救你和孩子。”

匆匆出门,半路上揪住一个小丫头,恶狠狠唬她:

“小蹄子,给我照看好小姐,她若有半点不妥,回来我非撕了你不可。”

双眼通红,面目狰狞,恶狠狠的模样把那小丫鬟吓出了魂,连连点头,乖乖去看护陆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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