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明确内心

06.

一周的军训很快结束，洛嘉和朋友的感情经过军训变得更密不可分，心里也有一颗种子慢慢萌芽。

迷彩服也已换成了校服，洛嘉发现自己的校裤好像和同学的不大一样。同学的校裤版型修身合适，而洛嘉的校裤肥大拖沓。

“洛嘉，我们下午出去改裤子吧。”陈树颖看着别的同学修身的校裤，一向爱美的她恨不得现在冲出去改裤子。

学校是半封闭式的，午餐和下午洗澡的时间是内宿生能够自由出入校门的时间。

下课刚结束，陈树颖就拉着洛嘉和秦晴到学校后面的集市改裤子。

“改一条裤子15块，老板你怎么不去抢劫啊。”秦晴对着漫天要价的老板怨怼着。

“集市就她一家店，这个价格也很正常，我们还是改吧，我可不想穿着那么丑的裤子。”陈树颖拍了拍生气的秦晴，把校裤直接脱给老板，穿上了拿来的备用裤。

秦晴虽觉得贵，但价格还是在她的承受范围，便一边抱怨一边脱下校裤给老板。唯独洛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洛嘉，你不改裤子啊”

“我的裤子合适，不用改了。”洛嘉被价格吓到了，改一条15块，一共四条就是60块钱，这可是她半个星期的伙食费，妈妈辛苦工作，自己解决温饱问题就好了，不应该再去追求好看。

她不敢把真实原因告诉亲爱的朋友，她知道朋友一定会帮自己。

“你要是没钱，我们先借给你，不着急还。”陈树颖和秦晴掏出钱包，异口同声的表达出对洛嘉的爱。

对于还未工作一无所有的她们而言，借就是她们能给予的最大帮助了。

“不是，不用借钱给我，我裤子就这样挺好。”洛嘉很幸运在自己最自卑的高中时期，遇到这两位真挚的朋友。

洛嘉从小的适应能力都很强，开学到现在无论是高中生活还是高中课程她都已应付自如，唯一有点不能适应的就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了。

因为见证了父母离婚外加身边亲戚不幸的婚姻，洛嘉没有在任何女生身上看到过爱情幸福的样子，久而久之对男生的忠诚产生了怀疑，也觉得男女之间感情都不可靠。

初中时忙着学习，从来都没有留心身边的男生，但是因为之前假鞋和军训的事情，她现在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在意贺林森，体育课时找他在哪块场地，实验课时想和他一个小组，在食堂时会寻找他的身影。

这是她第一次在意一个男生，第一次有了期待的感觉，第一次有这种忐忑狂热的心情，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处理自己面对贺林森的情感。是要让它任意发展，亦或是在受伤之前压抑住自己的情感。

世界上最不能克制的就是自己的内心，最不可控的就是自己的情感。

对一个人有好感时，身体会下意识呈现出各种各样的信号。洛嘉一次次告诉自己不要去寻找贺林森的身影，但又一次次对自己失言，现在她的眼里只有贺林森，目光所到之处都是他。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最后难受的只是自己罢了。”洛嘉深知男生对女生的感情有多么不可靠，爱意转瞬即逝之快，只好一次次告诫自己的内心。

她用充实的高中生活麻痹自己，用试卷练习册分散注意，但是贺林森却一次次燃起她即将扑灭的内心。

洛嘉被老师提问时，贺林森每次都会在洛嘉后背偷偷给她提示答案。洛嘉成绩本就不差，老师提的问题她完全可以应付，所以每次在老师提问之后，洛嘉都会对贺林森说:“谢谢你，但是我自己能够回答上来，而且这样容易被老师发现。”

“我怕你这次就答不出来了，我就是想帮你。”贺林森每次都用这个理由搪塞洛嘉，久而久之洛嘉也就懒得再说他了，最后洛嘉甚至习惯了回答问题时贺林森的存在，没有贺林森在背后说答案，洛嘉反而不敢回答老师的提问了，对原来肯定的答案也抱有怀疑的态度。

每次只要贺林森出校外吃晚餐，他总会在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时问洛嘉要不要带些吃的回来，或者要不要喝奶茶。

“不用了谢谢，你问问程梁要不要帮带吧。”洛嘉一向在食堂吃饭，对贺林森的帮带东西也大多拒绝。

“我只帮你带。”贺林森说完这句话便走了，洛嘉听到这话先是感觉有点暧昧的成分，心里高兴不已，但很快察觉到同桌暗沉不甘的脸。

“程梁，贺林森肯定是开玩笑的，只要你说让他帮买东西，他肯定会帮你买的，”洛嘉生怕同桌因为这件事情不开心，急忙解释。

但洛嘉没有注意到的是程梁的脸色更加暗沉了，甚至还略带点生气。

“你那么了解他吗?你们两个在一起了吧?”程梁幽怨的眼光盯着洛嘉，好像要把她看穿。

洛嘉努力克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但是心里已经有千军万马奔涌而过，在一起吗?我们还没有在一起，但是他刚刚说只帮我带哎。

洛嘉沉浸在喜悦之中，根本没有注意到程梁的眼神，洛嘉压抑住自己的笑意，假装平淡地说:“我们前后桌快一个学期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了解的，但是我们还没有在一起。”

“什么叫还没有在一起，你的意思是你们以后会在一起?”程梁突然站起身来，生气地离开了。

洛嘉奇怪为什么程梁的反应那么激烈，难道程梁也喜欢贺林森？可是他们从来没有说过话啊。

虽然洛嘉对贺林森有好感，但是她更看重朋友之间的友谊。

上晚自习时，洛嘉抱着猜测和求和的态度给程梁传去了纸条。

“程梁，你喜欢贺林森对吗?”

“我不喜欢他，我只是觉得他油嘴滑舌的，你们在一起不合适。”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喜欢他，原来我还打算不喜欢他了呢，让你们两个在一起比较合适。”

“我不喜欢他，你放心大胆的。”

女生之间的矛盾总是能快速破解，但是也总会有一方心存芥蒂。

洛嘉以为这就算和好了，便把自己的物理作业放到程梁的桌子上，程梁的成绩虽然不错，但是对物理一直一窍不通，每次写物理作业都是抄洛嘉的。

一叶知秋，天气越来越凉爽，晚自习上课气氛太压抑，太容易使人疲惫，窗边的同学都会打开所有的窗户，渴望凉爽的秋风能抚平被练习题折磨得燥热的心情。

秋风好像知晓了同学的心思，枯叶、纸屑都被卷到空中，座位上的试卷被吹得沙沙作响。突然洛嘉座位下面掉落了一张明信片，洛嘉捡起来看了看，明信片上印着的是她最喜欢的撒哈拉沙漠。

“这是我的。”

洛嘉恋恋不舍地把目光转移到说话人上，原来是张浩泽。

“你这个在那里买的啊?我一直喜欢撒哈拉。”洛嘉初中时就迷上了三毛的书，其中最喜欢的一本就是《撒哈拉的故事》，也因此对撒哈拉沙漠有向往之情。

“是这里的。”

张浩泽举起手中的《撒哈拉的故事》，表示明信片是买书时自带的。

从小到大张浩泽的兴趣一直在书籍上，老师在课堂讲课，他在课桌下看小说，对于学习他一直都是应付式。同学们在晚自习做完老师布置的作业之后都会额外练题，张浩泽往往都是完成作业之后就开始看小说，以至于成绩一直处于班级末尾，但他自己也不在意，他热爱书籍，希望有一天成为一名作家。张家父母对张浩泽的教育也一直以快乐和培养爱好为主，对张浩泽的学习情况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父母还是为了让孩子有一个良好的环境，动用关系把儿子送到了这所市重点高中。

看书前就把明信片拿了出来，结果被刚刚的大风吹走，刚好吹到洛嘉的座位上。

“我也有一本这个，但是为什么没有这张明信片。”洛嘉拿过张浩泽手中的书，仔细地端详着。

“因为版本和出版社不同吧。”

“我看过书后，就一直喜欢撒哈拉，虽然在网上看到过撒哈拉的图，但总感觉那高不可攀，现在拿到这张明信片才感觉撒哈拉真的存在，我能触碰的存在。”

“你看过书就喜欢撒哈拉，那你看过动物世界的纪录片，那不得想当个动物啊。”张浩泽看着面前认真的洛嘉，竟然有点想戏弄她。

“我是因为喜欢三毛，特别喜欢在撒哈拉里的她，所以长大后就想去撒哈拉看看,走走她曾经走过的路。”这一刻洛嘉眼里好像注入了撒哈拉沙漠的星空，眼里有了光，有了期待，有了希望。

“以后你一定可以去的。”张浩泽看着目光真挚的洛嘉，不忍再对她开玩笑，甚至想和她一起去。喜欢三毛的不单单是洛嘉一个人，喜欢撒哈拉沙漠的也不单单是洛嘉一个人，张浩泽也一直喜欢着。

但是他从来没有像洛嘉这样想过，他只是单纯的喜欢，并没有打算去行动，而现在看着洛嘉愿为心中的所爱而动时，张浩泽内心开始变得炙热，原来人的生活可以这样有趣，可以因为喜欢跨越半个地球。

“那你有说的那么简单，我还是先把三毛的全集买下来定为目标吧。”三毛的全集要三百块左右，洛嘉可以拿三百块钱心安理得地去买教辅书，但是在应该学习的高中时期花三百块钱买“闲书”让洛嘉感到心有不安。而且一本一本的收集，比一次性买来更有意义。

“买齐书能有多难，就三百块钱，你还是拿去撒哈拉定为你的人生目标吧。”

“还是有点舍不得，而且书一本一本的收集比一次性买回来有满足感。”洛嘉现在多多少少已经能看懂一些名牌logo了，她知道张浩泽穿的鞋子，背的包包全是自己买不起的品牌，也知道三百块钱对于他而言九牛一毛。

“我也喜欢三毛，那我们以后一起集齐三毛的全集，现在我只有一本她的书，你下次去买的时候说一声啊。”

“好”

其实张浩泽第一次买三毛的书时，就已经把全集都买回家了。洛嘉把收集三毛全集定为两人共同的目标，张浩泽把和洛嘉一起去撒哈拉定为两人共同的目标。

第一个学期很快结束，在这个学期中贺林森依旧在洛嘉背后提供答案，还多次给洛嘉送奶茶和帮拿快递，给了洛嘉明目张胆的偏爱。

童年时缺少被爱的人，长大之后会更渴望爱。

洛嘉从小到大都没有受到过别人明目张胆的偏爱，这种偏爱一直是她所渴望的，洛嘉压抑的情感再也不愿克制，她对贺林森由最初的好感已经升华到喜欢层面了。

程梁依旧会因为洛嘉和贺林森的接触而生气，洛嘉一直以为同桌是觉得自己和贺林森不匹配，但是还和他接触，从而恨铁不成钢的生气，洛嘉一直为有这么替自己考虑的朋友高兴不已。

洛嘉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后桌上，却不知道前桌的少年为她暗自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