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巧灵？麻布是不是在你那？”段教授的声音本来有点粗犷，还带点沙哑。那種沙啞就像長年在乾燥的地方生活，話說得又大聲又多，嗓子都喊壞了。现在更显得焦急。

杜巧灵不出声，她得继续装哑巴，她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电话。

段教授似乎这才意到杜巧灵是个哑巴，他顿了一下，说：“我在陈列室，你现在把麻布拿来给我。”

命令的口吻。

段教授说话虽然冷冷的，不带感情，但起码不会命令学生，也不会说得这样急。

看来文物比什么都重要。杜巧灵学到了重要的一课。

杜巧灵对段教授升起一种崇敬之心。她赶紧拿了麻布，跑出宿舍，直奔陈列室。

陈列室在四楼，她一口气跑上四楼，急速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

这时候，大部分教室和走廊楼道都关了灯，只剩下昏黄的夜灯。

整栋大楼都在昏暗中沉睡，有点阴森恐怖。

杜巧灵越接近陈列室越觉得冷。她真后悔一个人匆匆赶来，应该把米思也拉过来的。

陈列室只亮着几盏白色的光管。

惨白的灯光从天花上射下来，投射在墙上的影子显得更浓黑，形状也扭曲了。

她按了门铃。

作为学生，是不能随便进出陈列室的，必须要做研究时才能进入。而且还要教授的允许。

段教授出来开了门。金丝眼镜后的目光藏在黑暗中，杜巧灵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她能感到逼人的氣勢和焦躁。

段教授并不说话，直接把杜巧灵引入他的办公室。他在陈列室里也有自己一格小小的办公室。

“麻布呢？”

杜巧灵赶紧从书包拿出来递给段教授。麻布折叠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

段教授什么也不说，在书桌上把麻布摊开，一看到麻布中间的图案，一颗心似乎落地，连眼睛的边框也放出光芒来。

他把台灯拧亮，从一本厚厚的参考书中，取出一张发黄的纸，纸的边缘起了细细的毛。看得出这张纸年代久远。

他把黄纸铺开，有两张a4纸那么大，中间是一张图。

杜巧灵差点叫出来，她盯着那个图，那个图与麻布的图几乎一模一样。

段教授难掩兴奋激动的表情，他拿起麻布，忘乎所以地说：“就是它了！就是它了！哈哈——终于让我找到了！”

那种贪婪和兴奋的表情，就像酒鬼看到了酒，小偷看到金币，恶狼看到了一只小羊羔。

杜巧灵越看越觉得心惊。她从来没看过如此失态反常的段教授。

为什么段教授也有这个阴间的图腾？难道他也在寻找图腾？

杜巧灵觉得指尖冰冷，她直直地站着，不敢露出一丝的诧异和害怕。

段教授这才意识到杜巧灵还在，他突然抬头，目光冰冷，下命令道：“你出去。别打扰我。”

杜巧灵深深吸一口气，紧紧拽着手，鼓起勇气打手语问：“段教授，这个图……有什么意思吗？”

她马上后悔自己不应如此鲁莽，她嗅到死亡的气味，危险正在逼近。

段教授这才意识到杜巧灵可以说话了！万一她把自己的秘密说出去……

他的目光变得冷酷又严厉，目光中的寒光如刀子般直射进杜巧灵的双眸。

他突然伸出右手，四指钳住杜巧灵的咽喉，只要他一用力，他能把她幼嫩的脖子掐断。

但他只是扣住，并没有继续用力。

杜巧灵眼里尽是恐惧和哀求，她两手用力往外拉扯着段教授的手指，因为缺氧，血丝涌上双眼，嘴唇变成紫色。

段教授的手指就像铁钳，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无法撼动。

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死在她崇拜敬仰的段教授之手。

她不想死，她还年轻。她想喊救命，可是一句声都无法发出。

她想起金承，如果金承在就好了。如果金承也喜欢她……

她的眼角流下泪水，泪水滑到段教授的手上。

当泪水滴落到段教授的手上时，他突然怔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杜巧灵。似乎看到了一个久违的故人——黄梵。

流着泪的哀伤悲憤的表情，黄梵也曾这样。

虽然只僵持了十秒，对杜巧灵漫长得就像北方的冬夜。而这十秒，足够她经历一次生死。

她大口大口喘气，咳得眼淚直噴，双腿软绵绵的，但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她警觉地看着段教授。恐惧依然笼罩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