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既然决定不杀她，段教授决定抹去她这段记忆。

他盯着她双眼，嘴唇微微一张一合，喃喃念着：“你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杜巧灵的眼睛逐渐失去焦点，就像被蒙上一层水雾，眼前一切都迷迷糊糊恍恍惚惚。

就像被人催眠了一样。

她微微点头，重复段教授的话：“我什么都没看到。”

“现在就离开。”段教授下命令。

杜巧灵像梦游般，转身向外走去。

离开教研楼后，杜巧灵发现自己的手心都是汗水。她有点诧异，不知自己为什么突然冒汗，双腿酸软。

她细细回想刚才发生的事。

她只记得自己拿了麻布出门，交给段教授，然后就突然出现在楼下。中间发生什么事，她丝毫想不起来，就像一匹布被人从中间剪走了一截。

她回到宿舍，赶紧洗洗睡。

可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小时都无法入睡，她之前都是秒睡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么反常。她总觉得有事发生，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或已经发生过什么。

没办法，她只得挑灯夜战，打开电脑上的文档。看到之前写的关于大漠公主的梦境。

那个白湖不是叫她写剧本吗，那就写吧，说不定真的中了大奖捧回五亿奖金，那她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她掰起手指，买五十套房，一套一千万，49套出租，一套自住。她一边到沙漠挖沙子，一边打电话催房租。

哈哈哈，她忍不住要爆笑。做个富婆真的爽爆了！

跑远了跑远了，她赶紧把思绪拉回来，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打字。

“这是我来到她的地方，见到她第一眼后，就不断出现的画面，这些画面出现在我梦中，像电影般快速播放。如果我有前世的话，我的前世会不会就是她——大漠公主。……”

当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时，她觉得自己在清朗的夜空，抬头数着星星，一開始，群星全是朦朧的光，就像高度近視的人感受到的迷濛，她聚焦於夜空，那些星星越来越清晰，组成一幅幅图案，那些图案组成了星座。

黃梵的故事從模糊到清晰，從一片夢境到落於筆端。

她越寫越覺得影像越来越清晰，当走笔至大漠公主的死因时，她似乎看到了一幅画面，有人递给她一杯毒酒，她流着哀伤悲憤的眼泪，喝下了那杯毒酒。

杜巧灵越写越觉得紧张，手指开始发抖。她竟分不清这是自己的梦境还是清醒状态下的杜撰，抑或来自脑海深处的回忆。

但手指就是不听使唤，拼命敲着键盘，就像彈奏著最複雜多變的鋼琴曲。她的思緒從來沒如此明晰通透，就像她小時候盯著金魚缸，什麼都是透明的，水草的游姿，金魚的咀嚼，甚至魚肚裡的小腸，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什麼都不用想，手下就敲出一行行細密的字。

她几乎敲了一整夜……

第二天，杜巧灵被几个连环夺命call吵醒。

她睡眼惺忪，很不耐烦地按了接听键，迷迷糊糊的听到电话那头林渡焦急万分的声音：“速来速来，段教授要我们说说沙漠考古的情况。前面大陈和老周都说了，快轮到你了。喂喂——你在听吗？”

杜巧灵马上清醒，噔噔噔地爬梯下来。啪一声，脚下一滑，她直接摔到硬邦邦的地上。

从没摔得这么痛的，全身似乎散架了。她嗷嗷大叫眼泪奔腾，她来不及检查哪里受伤，拖着一副病躯洗漱换衣服，出门的时候已经十一点。

她是今天凌晨五点才睡的，敲了一夜字，敲到手指抽筋。

她知道上午有课，而且有她最喜欢的段教授的课《田野考古实践》，可是她早就打定主意逃课了，因为要和金承去看大漠公主。逃课去主要是为了避人耳目。

今天是逃不成了！她觉得有点惋惜。

她才刚跨出门口就见到金承。

他正倚在门口的墙上，抱着手臂，无聊地踢着地板。冬天的陽光特別刺眼，地下投了一個濃黑的身影，修長而孤單。

“你这么早跑来做什么？有没有吓到我舍友？”杜巧灵警觉地扫了一眼四周，打手语问，甚是紧张。

“杜小姐，已经不早了，现在都十一点了。说人话吧，你舍友都看不见我。她们早早就出门了。”金承说。

杜巧灵松一口气。

“现在无法陪你去看公主了，刚才林渡打电话给我，让我去分享沙漠考古的事，这个课是段教授的，逃不了。”杜巧灵说，边说边往前走。

她的意思是让金承自己去溜达一圈再回来找她。

才没走几步，脚踝痛得撕心裂肺，她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倒下。

金承一个大步跨上去，托住了她的身体。

“伤了哪里？”

“可能是左脚。”杜巧灵的眉毛拧成一根麻花，一脸沮丧。

“走都走不了，还去上什么课？我陪你去看看医生？”

“不行，今天太特殊了，我如果玩失踪，不知同学们怎么说我。”杜巧灵挣扎着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