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骑士
提到了自己的家乡后,本来说的很开心的芙尔停下了。听到西卡十分想去看看,她的表情变得很古怪。
“什么都没了,”她这么说到。
“我很小的时候,那里发生了战乱,村民们死的死逃的逃,只有我逃了出去。等到后来回去,那里已经变成了废墟,一点都看不出之前的样子了。”
说起这些,兔子一改之前跟西卡拌嘴时候的活泼,耳朵也耷拉下来,变得有些失落。
她挥挥手,故作轻松:“好了不说这些,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兔子这些年一定过得很不容易,大家都有些心疼,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又变得有些冷。
眼看着自己似乎把氛围搞僵了,兔子有些无促。她环顾四周想要找些话题。
“那是什么?”她手指着船的前方,示意船上的众人。
通古斯号本来是在空无一物的黑暗中航行着,然而与之前不同的是,船的前方不再是茫然的一边黑烟。黑色的烟雾中竟然出现了“一条河”。
船航行的近了,他们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河。
那是出现在黑烟中的一些细小的荧光粉尘,这些粉尘越来越密集,向前延伸出一条仿佛河流的系带。也像黑暗中出现的一条天路。
“船的防护装置有反应。”伊文示意他们:“防护装置的魔石在飞速消耗。”
黑烟只会对生物造成影响,而现在新出现的荧光粉尘很明显连死物也不放过。
这到底是什么?不管是活了快三百年的安娜,还是天南海北闯荡的芙尔,都不知道。这很可能是一种只在黑域中存在的东西。
不过好在这些荧光粉尘似乎也是畏惧光的,从航路上逸散的粉尘并没有进入光照的范围。
随着航行的深入,荧光粉尘开始增多,船上的防护装置的魔石更换也变得更频繁。
伊文面带忧愁:“按这个程度消耗,三天恐怕都不行。”
荧光粉尘汇集的越来越多,逐渐开始在“河流”的两边聚集成各种形状来。有郁郁葱葱的荧光巨树,有造型奇特的建筑。他们都在发出冰冷的幽幽蓝光。
因为周围显现出的荧光造物太密集,船也只好沿着中间空出的这条“河流”前行。
通古斯像是沿着冥府之河前行。
荧光粉尘的密度已经非常高了,汇聚而成的实物甚至开始变得有实体。它们组成魔兽模样的荧光生物,对着通古斯的甲板发起冲击。
一个体型较大,有头颅大小的荧光魔兽,在冲进光照范围就开始吱吱冒烟,甚至都快要触碰到站在那里的芙尔,才彻底化成灰烬散去。
于是伊文进一步增大了船的防护。
荧光粉尘汇聚而成的生物越来越大,这样下去迟早要完蛋,必须要找个解决的办法了。
“安娜,你试着回忆一些比较熟悉的地方,我看看能不能定位。”西卡交代安娜如何进行定位转移前的方式,这个主意他也是逼急了灵光一现。
【检测到坐标......】
没想到竟然真的有反应,面板开始弹出一个个坐标来。
【定位失败......定位失败】
然而令人绝望的是,将出现的坐标试了个遍,也没有一个可以使用的,又是空欢喜一场。
西卡将情况告诉了安娜。
她思索了片刻,不确定道:“我构想的目的地你能识别到,是因为咱们连接了通道?”
想到这一点,安娜把众人聚过来,一个个给他们手心划上了联结符文。
然后西卡一个个牵他们的手去试。
伊文,不行。
另外的两个船员,不行。
到了兔子的时候,她竟然还扭扭捏捏起来。
“快快快,磨蹭什么?”西卡催她。
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事态确实紧急,芙尔这次竟然没有呛回来,她老老实实把手递给西卡。
芙尔这边刚开始构想目的地,西卡这边就兴奋叫出声来:“有了!”
【识别到坐标......】
【检测到一处可用坐标:sx6521,定位成功,可进行转移】
“你想的是哪里,有一个可以用的。”
“我不知道啊,我想了好多地方。”兔子显然也一头雾水。
总之,有用就好,终于有了一点希望。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定位转移的对象,到底是怎么识别的。
“我们能都同时联结通道吗?”西卡问。
安娜低下头,看不出她的表情:“命格的纹路就像是纽带,只有两个接口。也就是说不管你身上刻了多少的联结符文,你只能够同时连通两个人。”
“这样吗?我还以为是因为只有手心能刻上这种符文的缘故。”西卡点点头,又问:“那我们手拉上手那样情况呢?”
“会超负荷。”安娜回答他:“整个联结通道出现第四个人的那一刻,大家的命纹就都会崩溃。”
“这么说......”西卡没有说下去。
也就意味着这里的众人,只有两个人有机会尝试能否跟西卡一同转移。
而且只是尝试,是否能视作整体传送,也是未知的。
西卡肯定是要带着安娜的,他说不明白为什么,或许是来这个世界第一眼就看到了她,也或许是因为联结通道他愈发了解她,她变得比较重要。
芙尔是坐标的提供者,自然也是不可或缺的。
这样看下来,会是个很残酷的结果。
西卡知道伊文他们三个人类船员只是被无故卷进来的,虽然在望月公国他们自己做出了选择,但是他不可能就这样丢下他们。
因为跟安娜拉着手,安娜感觉到了他的意思,看了看他,眨巴着眼睛没有说话。
西卡说:“这条路变得越发奇怪了,前面或许有什么。往前开一开,我们再找找别的办法。”
芙尔已经开始拿起剑拍碎了好几个飞进来的荧光生物。
“大人。”伊文突然出声。
西卡本来以为他是对安娜说话,却没想到伊文是看着自己。
“我活了58年,人生几乎都是在这艘船上度过。本来五十岁那年,我就该下船了,是我要一直坚持留下来。公国看我经验丰富,没有赛辛斯蒂大人的发话他们也不敢随意更换。因此我才待到了现在。”
伊文说到这里,看向安娜:“大人,赛辛斯蒂大人,请允许我称呼您的本姓。”
“尊敬的克莱尔大人,孤独和寂寥环绕着您,天上的群星呼唤您,世界树也为您倾倒。您时常爱站在甲板,我有时看着您的背影,就不禁感叹,您一定是天地的造物,您属于自由,属于风。您不该困在这小小的船上。”
“知道咱们要逃离,我那年迈腐朽的胸膛,竟再一次铿锵有力。
说到这里,伊文将手握拳,置于胸膛,行了一个骑士礼,另外两个船员也一同行礼。
他骄傲地抬高声音:
“那一刻,我和两个老伙计就决定,离开的路,由我们来送您。”
然后伊文低着头,又低声说道:
“现在,是时候道别了。”
“你们......”安娜张了张嘴,说不出更多的话,她上前拔出伊文腰上的剑,依次在他们三人头顶轻点。
这个动作,让三个老船员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