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首杀
姜年并没有等太久,眼前一袭白袍映入眼帘。那人此时意气风发,蔑视的眼神投向姜年上下打量:“怎么不跑了?之前还不是很能耐吗?”
姜年没有理会他,而是手腕急速一抖,一抹寒光闪烁,直刺陈更门面!
他始料未及这货物竟然敢出手反抗,但修炼者大大提升的反应拯救了他的后知后觉。一个险之又险地侧脸,那冰凉的锐物斜刺而去,听见“咚”地一声,然后就是树叶被震荡的簌簌声。
他咽了咽,不自觉地伸手抹去,得到一抹血色。他运气好,这一下只是蹭破了脸。
同时他注意到半个肩宽处横绷直着一条麻绳,尽头是那货物的手腕。他慢了一拍去斩断那绳,姜年比他动作快,手肘一用力,将远处斜钉入树干的匕首,以之前得到的麻绳为介给扯了回来,差一点就能把那吓懵的修士削掉脸颊肉。
原来是姜年将之前的麻绳绑到了匕首柄上,做成了简易的远距离投射武器。
但这力道,这准度,属实不像正常人,倒像个怪物一般。
以前竟然不觉得,修士和常人的身体素质能差那么多....姜年有些感叹,换在她前世,这一下已经能让对面死两回了。
而另一边,反应过来的陈更勃然大怒。他抽出腰间软剑,也不废话,直接运用灵气提速冲姜年面门刺去!
姜年反应不慢,腰身一沉做了个铁板桥。同时腰和下身同时发力,双手死撑地面直接双腿蹬在对面胸脯正中!陈更一时气恼莽撞进攻,不料给姜年卖了个破绽,此时更加急火攻心。被这一蹬弄得连连后退,于是近战转远,抬手一道灵波震荡而去。
近战她还能和对方比较一二,奈何对方是个修士,打不过还可以用灵气攻击。姜年无奈,躲闪不及硬生生吃下了这一震荡,顿时感觉身体内筋骨血肉错了位一半,舌根有些发麻,随后一股腥甜涌上喉头——
姜年把这口血咽回去了,因为第二道攻击紧随其后。一道淡青色的气旋猛烈打击而来,姜年不敢再借,翻身一滚却又猛然跳起。原来陈更一道气旋后还藏了几道气刃,刷刷几下就在姜年滚过的地方留下几道泥土翻卷的痕迹。
若是被这阴到,姜年就要当场失去几根肋骨了。
姜年意识到正面打不过,不再与他正面对抗,转而甩出匕首,假意攻击,实则干扰。陈更吃过一次亏,于是撑开护体灵气,手中正凝聚的一道气刃因此停下。
陈更拧眉,但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撤掉耗费灵力的护体灵气,转而用仅存的灵力继续凝聚实用的气刃。而姜年哪里能让他得逞,改造过的匕首要距离有距离,要收回有收回,三番五次甩出去打断对方,叫陈更气急败坏,竟然也没察觉到姜年包藏祸心。
没错,姜年此举别有用意。对方之前追击她时就耗费大量灵气,此时更是在挥霍剩余不多的灵气。
等对方最后一丝灵气耗干,就是反杀之时。姜年闪转腾挪无所不用其极,狼狈躲闪的模样被陈更看在眼里,叫他内心不由得生出了一丝得意,以为姜年伎俩用尽。
而那在周围乱窜躲避的身影叫他联想到老鼠,轻蔑之下他诞生了‘如此不堪一击者,干脆直接拿下,不要再浪费时间’的想法。
于是他不再犹豫,调动最后的灵力,空气中刹时变得干燥,而他的手掌中,凝聚出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陈更天赋不高,在陈家中只能算中下,又是金火土三系的杂灵根。因此他只得选择单一灵根修行,而现在看来,他选择了攻击最强猛的火灵根。
而这道火焰,更是刚猛狠辣的进攻之术。
“给我倒下!”陈更白袍猎猎,单手将那火焰径直一送,随后好似被抽干了气力,脸色微白的顿在原地,随时会倒下的模样。
然而他的眼里,闪烁着得意与优越。这一击自带跟随追踪,只有与目标接触才会将火焰附着其身,也不会立马烧死那人,看那狡猾的货物怎么躲开!
而那电光火石之间,姜年露出一个笑来。
这术法我知道啊!只有命中目标时才会附着火焰的‘焰着’之术嘛,在她前世,这个都不能称之为为术法。
这个得叫戏法。
火弹在空中蜿蜒出炫丽的流光,并且在姜年的瞳孔中越放越大——此时!姜年右手一甩,匕首应破空声飞出,钢铁与焰火相撞迸发美丽的火花!且在陈更一瞬间变化了无数个颜色的脸色中,悲惨落幕化作星点。
此时的他毫无灵力傍身,只得绝望地看着姜年破开火弹之后,毫不犹豫地反身提匕,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不,你不能——”他一边迈开软弱的双腿试图跑走,一边脸色苍白的高呼:“我可是....!!”
寒光一闪,那匕首宛如索命毒蛇精准地划过陈更的喉咙,瞳孔骤然缩小,嘴愈来愈张大,最终只能发出逝去前最后一点余音:“嗬....我...额...不能”
那纤长的手并拢,将系着匕首的麻绳一拽。陈更好似一具破烂般被惯性拉得往前一扑,血液飞溅,匕首滴血,昭示着它见血封喉的第一战。
树林中又重回了寂静,蝉儿低噪,月光无声。
“他还有两个手下,定然会追着过来。”姜年突然开口,对空气说话。
哎,自言自语的毛病恐怕一时半会的改不了了。不过眼下重要的还是穿过树林,前往杭河边上,渡河。
她的目光没什么感情的掠过地上死不瞑目的陈更,仿佛刚刚只是踩死了一只小虫般的冷淡,随后转身收匕,黑色的斗篷将她带入深处,渐渐消失。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无畏的甲虫闻到新鲜食物的芳香,在陈更尚且温热的面皮上爬动时,两道急匆匆地奔跑声吓走了这只甲虫。
“这....这是!”脚步声停顿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陈更大人!”另一道声音更显惊慌,“那货物,竟然敢....!”
靴子踏过草地发出簌簌声响,一人走到陈更身边,抬起对方左手手腕:“徽记还在闪烁....那货物朝着杭河去了,杭河....她莫不是要渡河!?”
很显然晚来的两个人在无措的城门守卫那里得到了货物的性别信息。
另一道声音略显激动的响起:“你还要追?陈更大人都....”说到这他突然缄口不语。
“追!为什么不追!”那人更加激动,“连陈更大人都折在此处,说明这个货物非同一般。倘若我们现在带着尸体回去,陈更死了什么都不管了,但办事不力的罪名就得我们背,你我的前程就完了!”
“追上去,哪怕只能带会一根毛,也可以将功赎罪,把过错都退给陈更!甚至,那货物和陈更大战一场,恐怕已经精疲力尽,倘若我们捡到这个便宜,又何愁日后?!”
空气中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进行激烈的内心较量,最终晋升的贪欲压倒了恐惧,传来一个坚定的“好”声。
那两道脚步声再度响起了,以更快的声音朝着这片树林外的杭河而去....
姜年快步走着,她神情冷静,但体能确实消耗不少,只不过面色不显。
毕竟是用凡人之躯和炼气期修士较量,虽然靠着赛跑消耗了对方宝贵的灵力储备。但奇招只能出一次,若那两个消耗不大的下属追过来,姜年也够呛。
万幸,这会子她已经闻到了潮湿的水汽。扒开腰腹旁的草丛,一瞬间动听的水声磅礴地充斥她的耳畔。
河两边是平缓的河堤,上有植被芦苇生长。趁着从乌云后出来的月光,姜年蹚着河水,细心地按照记忆里李三的说法,寻找那可以渡河的竹筏。
快了,就快了。一时间紧张兴奋喜悦等心情跃动姜年的心底,终于能真正意义上的逃走了,从此天高海阔,重获新生....
“咻——!”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传来,姜年本能反应似的往旁边一滚一趴。将身体隐藏在密麻的半人高植物丛中,小心扒开一道口子,在朦胧月色下眯着眼寻找着声音来源。
还是找来了吗?姜年内心一沉,她看见不远处的小石头坡上站着两个人,一个四处张望寻找她的身影,另一个则架着一张小型手弩,腰间挎着一袋弩箭。
糟糕!她瞳孔微微缩小,这类武器对修行者来说不算什么,护体灵气充足就可以拦下。但对现在毫无灵气且消耗大量体能的姜年来说,无异于噩梦。
现在怎么办?一时间姜年进退不得。若是出去硬刚,在没有计策没有优势的情况下无疑是送人头;但要是这么一直耗着耐心,保不齐那两人等到天明亮,届时失去夜色掩护,加上陈府察觉,她就更逃不了了。
偷偷溜走更是不可能,河面平缓,哪怕夜色昏暗也能看出有人渡河。且姜年如果选择闭气潜游,河宽百米,水深有暗流漩涡,身体素质也恐怕不允许。
就在这焦灼紧张之时,姜年余光一瞥,微愣在原地:那苦苦寻找的竹筏就在离自己不远处,被浓密的植被隐藏在距离自己几个身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