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请投我以桃

“啊，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一些呢.....”

药药抬头认真说道，一边说一边回忆。

谷老七则是讶异的张大了嘴，有些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不是吧？他就随口一说，自己都不报什么希望在其中了.....结果还真的有吗？那个他追踪了好久，但每次都差一点就赶上线索，最后却失之交臂，好像把很多事情都安排在自己预想中的狡猾的狐狸吗？

就在谷老七还在犹豫要不要趁运气在去赌坊试试手气的时候，药药已经结束了回忆，那张小脸上露出有些向往的笑容：“他可厉害啦！昨天.....”

谷老七连忙微微低下身子，侧耳细听。

药药把昨天黑牙帮混混找茬，姜年仗义相助直接闹到黑牙帮帮主面前的事情讲了一遍，其中不免添油加醋，尽力抹黑混混，赞美姜年。

“他‘咚’的一声把那些人啪啪打倒，然后手中绳索宛如活蛇一般.....”药药明显对描述这类场景很感兴趣，而谷老七为了避免错过重要情报也在一旁认真仔细的听着，生怕错漏一个字。

小姑娘越说越兴奋，忍不住加上肢体动作，开心异常。谷老七虽然觉得这些故事就和说书人口中的英雄救美一样老套无趣，但为了任务还是忍住了情绪，耐心的听着对方讲话。

终于在少女越发离谱的天马行空讲故事之后，故事终于来到了尾声。

“然后他回来了，只是和我们说黑牙帮再也不会来侵扰我们。昨天过后果然，那些以往喜欢来客栈里胡言乱语的混混无赖们，今天见了我们店门老实的和鹌鹑一样.....也没有那种暗中使坏的老鼠，来扰乱生意的。你说，蒋念少侠厉不厉害！”

谷老七看着这个天真的女孩欲言又止，心想厉害的不是那个假名字的少女，厉害的应该是本地的黑牙帮老大。

当然，虽然他有点不服气和隔阂，不过还是不得不承认姜年多少贡献了点实际。

可让他更加忿忿不平的就在这，你说你姜年如此能耐，为什么当初灭村的时候....什么动静也没有？

而想到她如今意外得了奇遇，竟然比自己混得还好，还能这么能耐了，谷老七心中就更加郁结难解。

你说凭什么好事都让这个小姑娘占去了，那他受过的苦难又算什么。他半死不活的被吝啬老修士捡走，当一条狗养，又为了这么一条狗命冒着被打死的风险吞灵丹，差点没了半条命.....她姜年什么也没付出，什么苦也没受过，凭什么？

谷老七的内心可见的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而一旁坐着的药药并没有发觉身旁之人的不对劲，她还兴奋的沉浸在自己所讲的那个故事之中。她想自己也讲的太好了，就和镇子上那些说书人一样！可惜的就是没给蒋念少侠讲过这个故事，他听完这个以他为蓝本的故事后，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药药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之中，忍不住痴痴的笑出了声，那笑声如银铃，将神情愈发阴郁的谷老七唤回了神志。

他看着甜甜傻笑的小姑娘，内心在下一刻反应过来：是了，是了。自己和姜年不共戴天，所以......

谷老七的眼中有阴影闪过，那道原本透露着温和的眼神也渐渐弥漫上了狠戾，而其目光所注视的对象正是.....一无所知还在笑着的王药。

他忍不住闪过一个念头：倘若杀了这个女孩，并将其尸首寄给姜年.....那张平淡冷静的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越想越兴奋，越想越开心。他忍不住狞笑出声。

“唔，谷大叔，你也觉得这个故事很好吗？”药药听见笑声，天真烂漫的转过头来问道。她的神情是极喜悦的，是纯粹不掺杂任何欲念的欣喜，是带着美好祝福和梦想的快乐。

她单纯到如一头刚生下来的林间小鹿....不知道善恶的分别，干净的像溪水一样，那双黑褐色的眼睛澄澈如湖水镜面，可以映照出人的险恶内心。

谷老七的表情僵硬在了脸上，他突然意识到了眼前之人是一个鲜活的人，而不是什么动物，自己为什么会产生那么过分的想法。

少女任然双手捧着脸，好奇中带着友好的笑意看着他，仿佛对他内心的阴暗一无所知。

谷老七慢慢收敛了笑容，他艰难的挤出一个看起来还算友好的憨笑：“是，是啊。”

“哦！我果然有说书的天分！”她极为开心的叹一声，然后不知为何眼神逐渐望向了远方，唇角的笑也慢慢掉了下来。

就好像亲眼见证一朵花从娇美到枯萎，少女脸上笑意的消失也不免让人心揪起来。

谷老七并不关心药药的感受，不过他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可以切入的点。于是他直截了当的提问：“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很失落....因为那个公子走了吗？”

同时，他也忍不住想：女扮男装，英雄救美，憧憬和崇拜，提到就会开心，莫非这女孩.....

于是他有些试探的问道：“难不成....你喜欢上那位小公子了？”

一时间，两人之中安静了下来，寂静的只有树梢上鸟雀唧唧啾啾的声音。

药药看了他一眼，眼中略有疑惑。

出乎意料的，没有想象中谈及爱恋这种事情时候的娇羞脸红，也没有羞涩扭捏。药药有些惊奇古怪的看了这位沧桑老大叔一眼，神情如往常般自然：“你怎么会这么想？”

谷老七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在他想来，男女之间不就是这样水到渠成的自然吗？难不成这个一口一个‘蒋念少侠’的女孩，内心一点萌动都没有吗？还是说太小了，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方面？

“你的意思是话本里秀才与千金小姐的那种‘喜欢’吗？我不清楚.....但是蒋念少侠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会耐心的听我说话，会认真的倾听我的诉求.....他的眼神很干净，从没有往常做生意时候，那些男人邪恶浑浊的视线。”

说着，她露出了有些温柔的微笑：“投我以桃，报之以李。为什么男女之间的事情，都要用‘情爱’二字概括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