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祭天准备

尽管邵念真已经尽力掩饰了，但细心的辛棠荞还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之处，便端了壶热花茶敲响了她的房门。

敲门声惊醒了失魂的邵念真，她倏地坐起身来，整理了一番衣物和情绪后，方说：“请进。”

辛棠荞推门而入，笑盈盈地对邵念真说：“好冷呀，我沏了花茶，一起喝一点吧。”

两人坐在桌边，辛棠荞倒出一杯花茶，轻轻放在邵念真面前。邵念真端起来喝了一口，赞道：“真好喝。”

“是吧？”辛棠荞毫不掩饰脸上的得意，说：“这可是我亲自做的菊花茶，独家配方，别处没有的。”

邵念真被她的认真逗笑了。待两人都笑过了，辛棠荞才正色道：“阿真，你在郁都的那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我一直没有过问，因为我知道那一定不是快乐的回忆，我不想让你揭开伤疤，但如果你什么时候想说，我一定洗耳恭听。”

“谢谢你。”邵念真道。

“我见你今晚都没怎么吃东西，是不是今日出去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可是遇上了南祁？”

邵念真显然有些吃惊于辛棠荞的聪慧，片刻后点了点头，问：“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以前的你从来都是自信满满，积极向上的，我从未见过你情绪低落的模样，唯有从郁都回来之后，你时而陷入沉思，所以我想着能让你不开心的怕是只有南祁了吧。”

邵念真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说：“那确实不是一段值得记住的回忆。阿棠，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结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所以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情谊，我不想让你觉得我为了活下去而……”

邵念真说到此，有些哽咽。辛棠荞握住她的手，说：“如果你当时没有努力活下去，我才会怪你。阿真，这没什么的，你如果觉得心里难受，便告诉我，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

邵念真冲她一笑，缩了缩肩膀，说：“这个故事说来话长，要不然我们找个暖和点的地方。”她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床榻。

辛棠荞看出了她脸上的强颜欢笑，却没有揭穿，而是尽量轻松地说：“好啊，那我们今晚就开个深夜座谈会。”

邵念真开始讲述那段她不愿意提及的往事，似乎只要回想起南祁的所作所为，都如噩梦一般。而偏偏那个噩梦的缔造者不好好待在鬼界，竟跑到人间来找她。

白天与众人分开后，邵念真选了一个方向，试图查探那些蛇出现的原因。可查探半晌无果，除了偶尔见到爬行的蛇之外，她没有找到任何有异状的地方。

她途径一条湍急的河流，隐约见到水里有一条比手臂还粗的蛇在游动。她心下大惊，倒也没有打草惊蛇，准备跟随它看是否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正当她入神跟踪之时，赫然瞧见河对面站了一个身着黑色锦袍的男子，待看清那人长相后，她吃了一惊。

南祁！

邵念真当即戒备，手中已经召唤出了武器。如今她手中这把剑只是叔父邵捷赠与她的一把九阶法器，较之被南祁毁掉的一阶灵器还是差了一点。

南祁微微蹙眉，飞身越过河面，落在了她的面前。她有些看不懂他的神色，没有了以前的敌视，平静之中有种抑制不住的惊喜和期盼。

南祁开口道：“你这把剑是无法杀死我的。”说着，他拿出了那把据说可以杀死他的鬼煞刀，递给邵念真，并说：“用这把，只要插入我的心脏，我必死无疑。”

邵念真更看不懂了，她没有伸手去接鬼煞刀。南祁见她不接也不说话，便又道：“你不相信？还是说不敢？”

邵念真没接话，只是冷冷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丫头怎可如此无情？好歹我也是你以及你那些朋友的救命恩人，就不能对我有点好脸色？”

邵念真冷哼，道：“对待邪祟，我已经算客气的了。”

“我不会再伤害你，”南祁说着，霸道地抓过她的手，将鬼煞刀硬塞在她手里，又说：“你任何时候感受到了我对你的威胁，都可以用这把鬼煞刀杀了我，我绝对不会反抗。”

邵念真眼神一凛，忽然握紧鬼煞刀，直接朝南祁心房刺去。她以为即便南祁不会对她出手，也会避开，不承想他竟然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面露微笑地看着她。

鬼煞刀在挨着南祁胸口时停住了，刀尖压着他胸口的衣服，危险万分。倘若她再用力几分，又或者没有控制住手，可能就真的扎了下去。

“为何不刺下去？”南祁问。

邵念真沉默片刻，收回了手，说：“诚如你所言，即便我再怎么讨厌你，也不能掩盖你救过我的事实。现在事情也弄清楚了，我外公没有杀林沛瑶，所以你没有理由再找我和我外公寻仇。你救我的事和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就当扯平了，以后你我二人各不相欠。当然，身为神使，斩杀邪祟乃是本职，尤其是你这种恶鬼，等我有能力自会手刃了你。”

“不用等，你想杀我随时让你杀。”

南祁说得很认真，这一度让邵念真以为他今天出门没吃药，以至于忍不住说了句她平常肯定说不出来的话。

“南祁，你是不是有病？还是说被假的林沛瑶气糊涂了？”

南祁笑了笑，说：“就是想补偿你而已，为我做过的那些混账事。”

邵念真不想再理会他，便准备继续追寻蛇的踪迹。可经过南祁这么一闹，方才她跟踪的那条蛇早就不见了踪迹。她有些气恼，瞪了一眼南祁，继续顺着河流往下游走了。

只是不承想，南祁竟厚颜无耻地跟在了她身后。走了一段距离，邵念真实在忍不住了，便回过头来，对身后的南祁道：“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我怕你有危险。”南祁显得有些无辜。

邵念真无语，道：“你才是这方圆百里最大的危险，这里可是华遥，由不得你猖狂！”

“我不会伤害你。”

邵念真甩脱不了南祁，被他跟着实在觉得烦，没过多久便回了花榭，这一回南祁倒是没有再跟上了。

听完邵念真的讲述，辛棠荞颇有感慨，原来有的时候人连鬼都不如。展槊心存善念，在那样的情况之下还能处处维护邵念真，实数不易。南祁深情，哪怕时过境迁也始终没有放弃林沛瑶，反观现实中的一些人，甚至还不如他赤诚。

“阿棠，你说南祁这样究竟是为什么啊？”

“他会不会是因为知道自己弄错了，而当初又那么伤害你，所以想要补偿你？”

“我不知道，但我直觉他不安好心。”

“可他愿意让你用鬼煞刀刺他，这是不是说明他真的悔过了呢？”

“你可别忘了，他可是狡猾诡谲的鬼帝，怕只怕我真的一刀刺下去，他会直接让我灰飞烟灭。”

“可他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毕竟他不需要任何计谋便能杀了你。”

邵念真迷惑了，深深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南祁今日的怪异行为。

＊

一连几日的捕捉下来，林海村周遭的蛇已经寥寥无几。辛棠荞一行人没有发现任何异状，又加上年关将至，神使殿事情繁多，这件事便也被暂时搁置了。

神使殿每年都会于大年初一在叱沄场举行祭天仪式，届时还会邀请皇帝前来。为此祭天仪式的准备工作便交由了八大偏殿的新入神使，也就是像辛棠荞这样的“新生”。

坤殿被分配与乾殿一起搭建祭台，需要在原有的谆训台上搭起架子，挂上鲜花灯笼。而为了向上天表示尊敬，整个过程不得使用法力，应当以最真诚的态度来完成这项工作。

较之辛棠荞、宿倾和邵念真等二十名新修徒分配到的体力活，周雨丞所在的坎殿和齐浔所在的艮殿便要轻松许多。坎殿以女子居多，为此承担了祭天仪式上的表演工作，艮殿是为医修，为此被任命为祭天提供灵植灵果。

搭建所需的竹子叫做翠福竹，是由艮殿为神使殿的各种仪式而专门种植的，极具灵气。据说每一节竹子里都蕴含灵气，于其身钻洞，可见灵气如烟雾溢出，闻之神清气爽，灵力倍增。祭天时，翠福竹内灵气会被释放，带着凡人的祈祷飞向仙宫。

但这种竹子并不好种，艮殿费心劳力，也只在其后院种出了不上百株，为此十分珍贵。

砍伐福翠竹也是需要技巧的，为免灵气流失以及在砍伐过程当中被神使吸走，要求砍伐的人进入翠福竹园前便禁锢修为，凭艮殿给出的专用工具砍伐。

据说曾经有几名神使在砍伐之时偷懒，违禁使用法术，导致翠福竹灵气流失，祭天时已如寻常竹子无异，司主大怒，将那些神使撤职，且永世不得进入任何神使司。

这项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乾殿一行人自然不肯做，于是落在了坤殿身上。

辛棠荞等人倒也没有为此争辩，反正事情总要有人去做，充其量就是累了些，并没有什么可计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