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书阁秘闻

李伯甫记下三处疑惑之处，前往后院询问曹老太爷，快步行路中，心中却仍觉得书阁有不妥之处。

回至后院，老太爷正坐于桌前等丫鬟送来饭食，忽见李伯甫至便盛意邀请一同用餐食。

李伯甫急忙推脱。两次婉拒后，曹老太爷便也不再强求，转首吩咐曹季若是刑部三人查案过了午时便为他们准备些饭食，曹季领命去往后厨。李伯甫闻言先是鞠躬作揖致谢，眼见房内再无他人便将腹中疑惑托出。

“烦请老武侯为下官解惑，事关书阁。”

“伯甫无须客气，尽管问吧。”

“老武侯可知天阳山与长平郡城？”

“天阳山乃秦赵边境卧龙山脉的主峰，传闻峰上有一桃源仙境，然难辨真伪。山峰之下则有一镇名为卧龙镇，镇上除原住民外多是客商与散修武者。长平郡城是白虎军驻扎的边境重城，城内贸易兴盛，城外军屯广袤，城中居民大多是白虎军的随军家眷。”

“老武侯当真博闻强识，此外下官想知晓书阁最后一排书架缺失的那本书是何内容？书又在何处？”

“书阁缺失的那本书是一本轶闻录，记载关于上古人皇时期的许多轶闻传说。书于宴会之日的大乱后便不见踪影，至今未曾寻到。”

“多谢告知，下官公务繁多先行告退，望老武侯多多保重。”

半个时辰后曹府客院中，刑部三人正于桌前用饭食。李伯甫正木楞地夹着盘中珍馐，心中思绪万千。忽然，一名衙役吃痛呼了起来，随即口中抱怨着桌脚太粗磕到膝盖。

李伯甫闻言，脑海中一道灵光一闪而过，丢下筷子便向书阁冲去，急奔的路途中呢喃自语着书阁的不妥之处便在于书案桌脚相较一般书案过于粗厚。

书阁内，气喘吁吁的李伯甫快步走至桌前俯身于地，细细观察，片刻之后又抬手轻轻敲击四只桌脚，果然有怪异之处。一只桌脚发出的声响对比其余三只桌脚更为清脆响亮，这一有异的桌脚正上方即是嵌入书案的灯盏。

李伯甫平稳心绪，长呼一口气，附耳至桌案上，又抬起右手轻轻转动四分之一圈灯柱。“咔嗒”一响传入耳内，紧随其后便是齿轮转动的机括之音。

然而，还未等李伯甫继续转动灯柱，急促的脚步声隐约传入伏于桌案之上的左耳内。

转动的手停了下来，李伯甫不假思索直接离开桌案前，快步走入几排书架之间。“吱”的一响房门应声而开，两名衙役急匆匆地跑入书阁。

“大人，大人，大人。”

“不必惊慌，本官女儿送的祈福符不慎掉在书阁之中，刚刚已寻到。”

“原来如此，我等以为大人是发现了关键线索才着急离去。大人健步如飞，片刻间便已不见踪影，若不是府中丫鬟告知大人朝书阁方向去了。一时半会，我等也寻不到大人。”

“一时忘记告知你二人，是本官之错。歇息片刻，随后将线索带回刑部。”

“诺。”

二刻钟后，坐于刑部中堂上的李伯甫从怀中掏出那几张宣纸，提笔写下：

曹府书阁中定有密道，只是不知开启密道的手法。另外，库房和云梦酒肆的酒窖中极有可能也存密道，如此一来便可解释凶徒是如何潜入曹府之中。

凶徒烧毁库房可以认为是掩盖密道入口，那为何连庭院中的贺礼一同烧毁？除非某位官员送的庆生贺礼中藏了一些东西，而这位官员很有可能便是这一血案的主谋。待查明凶徒入城后和那一位三品以上且参加庆生宴的官员有所接触，那么该官员极大概率便是此案的真凶。

毛笔伏于笔搁，夏风轻轻吹拂着镇尺下的宣纸，雀跃的文字兴致高昂地随风起舞。李伯甫闭着双眼斜坐于软垫之上，右臂肘关节置于书案之上，食指与拇指呈钳状不断按捏着眉心之间的印堂穴，长呼一口浊气而出，如释重负的喜悦微微爬上嘴角。

“咕”，一声异响从空腹里传出，李伯甫无奈用左手抚了抚略有圆润的小肚，脑海里不知不觉浮现前几日家中女儿亲手做的莼羹与鲈鱼脍，顿时口内生津，情不自禁地咂了咂嘴。

歇息片刻之后，李伯甫抬眼望向堂中滴漏，离府中用餐时间还约有两个时辰，略作思索后呼来刑部留值的督查司员去东门唤督查司使回刑部。

三刻钟后，一身玄袍已被汗水浸湿的督查司使疾步入中堂。

“大人何事唤下官？”

“劳烦司使与本官一同前往云梦酒肆。”

“请大人稍等片刻，下官准备一番。”

“速去速回。”

云梦酒肆自探查后就有督查司员日夜值守，过往的行人偶尔瞥上一眼又急忙低下头匆匆离去。随着时间流逝，两道身影骑着快马突兀地出现在街口，奔至酒肆门口马上之人方才勒住缰绳停下。值守的司员见府尹与司使到来，上前拜见并汇报云梦酒肆相关的情报，随后便去安置二人的马匹。

李伯甫与司使径直来至后院酒窖，酒香比昨夜竟浓厚了许多，鼻腔中除了酒气似乎闻不到其它的气味。

“司使尤善搜查，可知一般密道的机关在于何处？”

“大人的意思是酒窖之中有密道？”

“据值守酒肆的司员所说，曹府案发当日，酒肆后门的商贩并未见过老板带人离去，因此本官推断酒窖中定有密道。”

“大人所言甚是有理，一般密道的机关往往在隐秘之处或不惹眼的平常之物，形体都较小。然大多数密道机关因周围遍布机括，声响有异，可通过敲击来找寻。”

“你我二人分头行事。”

“叮叮咚咚”的敲击声在酒肆中此起彼伏，持续良久。李伯甫手持木棍敲击至右侧墙壁时，清脆鸣音响起。木棍静静躺在墙边的地砖之上，李伯甫默默立于墙前目光紧盯着墙面，只因墙上的石块分布让他心中隐隐有似曾相识之感。

司使已搜寻完毕，走至李伯甫身旁正欲汇报，却见李伯甫正聚精会神地紧盯着墙面。时过一刻，见李伯甫仍无动作，司使无奈之下只得呼了几声：

“大人，大人，大人。”

突如其来的话音令沉思中的李伯甫回过神来。

“情况如何？”

“回禀大人，下官搜寻的区域并无怪异之处。”

“有劳司使。”

“此乃下官职责所在。大人为何一直盯着这面墙壁？莫不是有异？”

“墙壁上凸出的石块群排布是有规律的。若本官推断不错的话，第一块石块便是通往曹府密道的机关。”

“大人如何知晓？”

“......”

“先开启机关入密道，其余诸事日后再议。”

司使闻言不再多问，抬起右手按住上方的第一块石块。机括之声响起，酒窖深处的墙壁缓缓转动，密道入口呈现于二人眼前。

漆黑一片的洞口前。李伯甫面色凝重，眉头微皱。司使则面带喜色，眉梢上挑，急忙去取火把。

漆黑的密道之内，一束亮眼的火光在缓缓前行。司使举着火把走在前方，心中想到案情有如此进展，不枉费几日的辛苦，随后微微偏过头用余光看了看，见李伯甫面目严肃，似有重重心事的模样，不得不按耐住分享心中喜悦的想法，默默领路。

沉默伴随着黑暗弥漫于密道的每一个角落。火光惧怕着漆黑深邃的前路，不停地上蹿下跳。二人眼前的道路也同这忽暗忽明的火光一般忽隐忽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