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楠州
凡间，林家别院。
仙界的二人各奔东西的那一天，正是凤残月入住林家别院第二天。
一早，在林家别院的佣人忙碌起来，凤残月也起了个大早，围着这宅子悠哉悠哉地转了一圈，终是没找到一处睡觉的好地方。
一位婢女将早饭端进来。凤残月一般早上只喝一碗淡粥或一杯清茶对于这位婢女端上的早餐餐，实在不感兴趣，连筷子都没动，就命人端下去了。
凤残月又回到书房，纤细的手指随意地翻着书页，眉眼中几分散漫，一分诱人，还有剩下的几分清冷，惹得众人只得远观，不敢上前。
唯有一婢女进了书房，行了一方圆礼。
她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人，收敛下散漫之情。
她在玄青宗虽然深居不出府，但每次新弟子入门她还是会出场，与众人混个眼熟。
面前的人，她敢肯定，是玄青宗的人。
“关门。”
言简意赅。
关上了门，凤残月先发问了：“谁让你来的？”
很快，疑虑得到了答案。那婢女言道：“拜见残月上君，我乃玄青宗密探海棠，是白冰仙官派我来的。”
凤残月心里清楚，自己来凡间前对白冰交代过，没有要紧的事不要与自己联系，尤其是不要派密探来联系。
眼下，自己刚刚在这瑶琼国燕都定居，白冰就违抗命令，派人前来，定然是发生了大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虽然心中已然忐忑不安，但凤残月仍让自己保持平静，语气中多了几分严肃。
“天玺，被偷了。”
“什么！”
凤残月“腾”地一下站起来。虽然戴着面纱，但从眼中透露出一丝焦虑紧张和不安。随后，又缓缓地坐下来，眼神飘忽不定，静静地坐着。
过了一会儿，凤残月才想起来问：“何时发生的？从何处传来的消息？开始搜查了吗？”
海棠答道：“也就是前两日，一接到消息，白冰仙官就派我来凡间寻您的消息。是从我们玄青宗的密探传出来的，宗主怀疑是我们内部有奸细，所以这次只有另两大派和其他仙官上神在查，玄青宗并没有参与。”
听完海棠的话，凤残月又沉默了。
屋内一片寂静，真的很静很静。
海棠站在一边，看着在思考的凤残月。
凤残月长舒一口气，看了看海棠。海棠连忙回了回神，本认为凤残月会说些什么，但谁她什么也没有说，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示意让海棠坐下，又倒了两杯茶，推给海棠一杯。
海棠也算玄青宗的老弟子了，也听闻过残月上君想事情要想很久，更合况这次事情如此重大，也并没有顾及什么，坐下来抿了一口茶，等凤残月想。
凤残月眉头微皱，少了那份散漫，难得严肃，眼中有失去了原有的平静与清冷，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放在膝上，身子微斜，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舒适。
其实，凤残月正暗暗对自己说安慰的话语。
但是，她很难再静下来了，眉头又拧了几分。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魔族的诡计。
天玺在天宫被偷，还打着玄青宗的幌子，分明就是要让玄青宗自乱阵脚，让密网无法在再使用罢了。
并且，魔族得到天玺后，必然会针对自己体内的神灵和妖灵两力。
若魔族真的要有所动作，很有可能会伤及……林若文……
一想到林若文，凤残月心里那一汪平静的湖水又一次被打破了。
虽然从相遇，相识，一直到相知，两人只不过经历了短短几个月，可是情谊早已莫名深厚。
她不想，不想让他受到伤害，也不想因为自己让他受到伤害。
一缕微风吹过，吹动了她的碎发，吹凉了手中的茶。
风中带着一丝丝花的清香，平常，她立刻便能反应过来这是何种花香，但此刻，对于她来说丝毫无味。
一旁的海棠眼皮正在打架，脑袋逐渐耷拉下来，这几日为了寻凤残月她也没有好好休息。
凤残月心中已有对策，转眼看向快要睡着的海棠，轻笑一声。
听见声响，海棠立刻清醒了。看了看正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凤残月，连忙站起身，揉揉眼，问：“残月上君有对策了？
凤残月微微一笑，不再严肃紧张，说：“我一会拟两封信，今晚你找个机会回到玄青宗，将它们分别交给君离和白冰。”
“好，我来替上君研墨。”
傍晚时分，海棠回到玄青宗，将信送到玄青宗宗主箫君离和白冰手里。
玄青宗宗主萧君离，是凤残月的好友。
当年，凤残月刚刚创立玄青宗，萧君离正游历归来，却被人莫名地扣上了勾结魔族的罪名。
凤残月救下了他，可他却被除去仙资，变为半仙半凡之人，凤残月便提议让他掌管玄青宗。
一开始，萧君离并不想，可是若不如此，他无法在三界立足进行，早晚有一天会堕落的。更何况玄青宗所建之地——三十六奇峰长年吸收天地之灵气，十分适合修炼。如今，萧君离掌管着青宗，以他的修为，一点也不亚于仙界的上神。
眼下，凤残月的信对他来说可是一根救命稻草。
玄青宗对于不少人来说都是眼中钉肉中刺，这次玄青宗出事，许多人巴不得事情闹大，让玄青宗翻不了身。
如今，他的心稳了几分。
海棠只是匆匆忙忙地送了信，匆匆忙忙地又回来了。回来后，发现凤残月的寝房还点着灯。
推门进去，看见凤残月一身素衣，头上没有任何发饰，只是简单地扎了个髻抛在脑后，坐在那里，用手托着头，斜靠在桌上，双眼微闭，眉头依然紧锁着，一幅忧心忡忡的样子。旁边虽然点着提神的燃香，但凤残月还是抵不住困意睡着了。
海棠进入玄青宗十年有余，记忆中的残月上君一直是一个精神满满，雷厉风行的女子，一点也不比男子差一分一毫。
但是，如今，面前的残月上君，竟也有如此一面。
海棠悄悄地合上门，将香炉内换成安神的燃香，取了一件衣裳披她身上，将头枕在臂弯上，趴在桌上。熄了蜡烛，悄悄离开。
也许是昨日那燃香的缘故，凤残月一觉睡到了晌午时分，却仍感觉没有睡够。
海棠推门而入，见凤残月早已打扮完毕。头上只是扎了一个极高的马尾，用一个浅色的束发玉环固定在头上，颇有几分男子气，依旧是一幅散漫的模样，白皙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
凤残月见海棠回来，面无波澜，便知宗里定然还未大乱，便问：“昨夜何时回来的？”
“回来时，听见更夫打更，应是三更左右。”
说着，将手中的小碗放在桌上。凤残月揭开碗盖一看，是一碗简单的米粥。她端起碗来，一饮而尽，毕竟，她也饿了许久。
一碗粥下肚，吃了个半饱，但已经足矣。
凤残月愣了愣神，许久，又问到：“宗里怎么样。”
海棠本是想离开，但还是先留住了。“宗里表面上还没有什么异常，但有一些年纪较长的弟子心中感到有些不对，白冰仙官说从‘辰’字辈的弟子中已经发现一名魔族暗线了，也不知道还有几名暗线。”
凤残月听完，只是“哦”了一声。
“辰”字辈的弟子是去年新入的玄青宗，只不过在宗里待了两年，可能没有让玄青宗陷入多大的危害。
但是，凤残月心里清楚，这个暗线必然对魔族没有多少用，才把他交代出来。
过了许久，一缕阳光射入屋内，照在了凤残月的手边，格外温暖。
海棠见凤残月出神许久，没有说话，便说：“上君，今天这日子在瑶琼国的冬季也是少见，要不我带你去转转这燕都？”
“算了吧，我实在没什么兴致，不过围着这别院转一圈还是可以的。”
其实海棠说的一点也不错，快入冬的瑶琼国的确比凡间任何一个地方要冷的多，这样太阳高照的日子的确不多见。
燕都虽是瑶琼国之都，但这里并又没有让凤残月感到心仪。她自己里清楚，若要在瑶琼国过冬，燕都定不是首选。
转过一条回廊，太阳的影被一棵大树挡住了。虽然树叶已经落得差不多了，但是十分适合“乘凉”。
凤残月突然停住脚步，回头问海棠：“瑶琼最南是何地？”
“最南？嗯……是楠州吧？”海棠微微迟疑。
“楠州？”凤残月将这地方默默记下，“且说说这楠州吧。”
海棠：“楠州吗，那个地方密探没几个，在瑶琼国，算四季常温地方吧……嗯……那个……还有……”
在玄青宗，弟子间都在传一句平安话：抬头不见上君，低头不用背书。
凤残月之前太闲了，闲得天天去那些弟子们中间转悠，看见谁让谁背书，背出来还好，若背不出来就坏事了。
海棠也听说过这句话，但她从来没见过如此局面。
她顿时明白了这句话的精髓。
最后，实在不知说点什么了，只好问了一句：“上君想去楠州吗？”
也不知凤残月刚才在愣什么神，浑然不知海棠的紧张，轻声应道：“看情况再说吧。”
又顺着一条回廊走了许久，忽然闻到一股香气。
四处寻了寻，才发现到厨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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