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短信、QQ

步出酒店不远，就看见一家“蓝色恋情”餐厅，小顾指着霓虹招牌笑问：“这家怎么样？感觉很有情调哦。”郑思齐笑笑说：“这些所谓的主题餐厅，都不太实惠，不好意思让你破费。我们另找一家吧，大排档就行。”

“没事。况且这次调研顺利完成，我让宋姐从经费里开支。”看得出小顾和宋慧莲关系密切。

“看这名称挺暧昧的，好像不适合我们，你男朋友知道了会不开心的。再走走看看吧。”

小顾听他这样的语气，忍不住笑出声来，刚想调侃他几句，自己的手机响了，却是江主任打来的，问她什么时候回所里，说中心接到新的任务，要安排人事分工。小顾忙说明天上午就回去。

老江“哦”了一声，稍停顿会儿，又问：“今天，郑思齐有没有跟你联系？”

小顾忙看着郑思齐，将手指放在嘴边做个手势，答道：“没有啊。有什么事？需要我跟他联系吗？”

“哦，不用了。他也来义乌了，我只是随便问问。没什么事，他有别的工作。”

挂断电话，小顾朝郑思齐看看，说：“这位江主任，真是厉害，疑心特重，往后我们得小心防着点。”

“有数，昨天我来时宋慧莲也这样关照过。这次回去咱谁都别提起。”

两人边说边走，恰巧看到街角一家金华砂锅特色小吃。“就这儿了。”小顾停下脚步，走了进去。两人各自点了一份特色砂锅，配了几道小菜，要了一扎橙汁。

正要开吃，郑思齐看到手机有短信，显示的是宋慧莲的号码。

“在房间？做些什么呢？”

他即刻回复：“正在外面吃夜宵呢。”

“辛苦一天，是该慰劳一下自己。陪小顾？”

他笑笑，朝小顾望一眼，回道：“是的。她晚饭几乎没吃，一直在忙工作，完成后才说肚子饿，要出来吃夜宵。”

“真是怜香惜玉，不错，给你个机会陪美女吃宵夜，口服艳福不浅哦。”

他心中忽地有所触动，想起那天陪她走出医院散步的情形。思绪一起，随手回复了一句：“我倒宁愿陪你散散步，像那个夜晚，风一样轻柔。”刚写完，便觉得不妥，迟疑着。

小顾在对面看了，笑问：“给谁发呢？神神秘秘的，还傻笑。”他忙随口支吾一句，按了发送键。

短信一发出，他又有些后悔。她会怎么想？

过了许久，她还没回复。

“怎么了？有心事？你好像有点紧张。哈哈，是给谁发短信呢？”

“别瞎猜测，好好吃你的吧。”

“不行，我得关心一下，你孤身一人在外，容易犯错误。”小顾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会不会是给宋姐的？我是说，向她汇报工作。”说着，狡黠地盯着他，又得意地笑起来。

“哈哈，真会联想。瞧你，在说什么呀？”他回答得有点心虚。

“嘀嘀”一声，又收到短信。

小顾忙说：“你若不心虚，敢不敢让我看一下？”说着便伸手过来抢夺。郑思齐忙拿起手机，假装训道：“真没规矩。”也不细看，就塞进口袋。

“哈哈，彻底暴露！”小顾得意地叫起来。见他一副无言又无奈的表情，愈加得意地笑了，说：“没事，我一定替你保密。来，干杯！”郑思齐只得苦笑着举起饮料杯。

“快看看短信吧，别让人家等着。”小顾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他顺势打开手机，快速瞥了一眼，故作夸张地念道：“我很想你！”然后将手机在小顾面前一晃，但心中却是砰砰直跳，庆幸自己掩饰过去。“犹忆那晚的清风，载你入梦。”她回复。

“行了，别装给我看，当我傻子啊？”小顾板着脸道，“回去吧，我看你也没心思再吃了，回房间跟你那位好好聊吧。”说着，回头叫服务生买单。

一回到房间，他忙掏出手机，想着如何回复她，一看，有她一条未读短信，打开，却只是一个问号。他忙写道：“刚回到房间。刚才小顾在一旁瞎起哄，竟猜我是不是跟你发短信。”

“你呀，就不善掩饰，总不会老实坦白吧？”

“当然不会，你放心吧。”

“我才不担心这个呢，小顾是自己人。我是怕你紧张顾虑。”她加了个笑脸。

他顿时感觉欣慰，也不必再多解释，就问道：“林林身体怎么样？”

“还好，烧退了，医生说已无大碍。我明天上班，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我还有事，可能还要去温州一趟，快则明天傍晚，迟则后天下午。”

“是忙老江那个项目吧，别太辛苦了。等你。”

他心头暖暖的，有种甜蜜的感觉。自己也不清楚，从什么时候起，两人的短信已经满含情意，而且似乎那么顺理成章。

午休时间，办公室里只剩葛潇如一人。这段时间，视觉中心没什么活动，清闲得很，同室的两位女同事常溜出去逛商场，要不就整日聚一块儿谈论着服饰和即将到来的周杰伦个人演唱会。

他取出上一期《收藏》，随便翻阅了几页，百无聊赖，又想不出能去哪儿打发这两个钟点的时光，便想去虞一清那儿坐坐。他不想打电话，如果她不在，就算了。

走到她办公室，门锁着，轻轻敲门，无人应答。他略感失落，也无心外出，就打算独自回办公室喝茶。刚走在二楼过道，却迎面碰见虞一清。“我正想找你呢。”两人几乎同时说道。她笑了，“那好，这儿离你办公室近，就到你那儿坐坐吧。”

“前两天在网上订了本书，送给你，看看喜欢吗？”她将手中厚厚一册精装书放在他桌上。他取过一看，是台湾版的《二十世纪亚洲摄影艺术回顾》，里面收录了郎静山等摄影艺术大师的代表作品，忙细细翻阅起来，抑制不住满心的喜欢，一边轻轻摩挲书页，一边不住地称赞。虞一清见他如此专注，笑道：“喂，你也给我点面子，别把我晾在一边啊。”

“哦，你瞧我这人。”他反应过来，忙拉过一张椅子请她坐下，笑道，“真是好书啊，太漂亮了！不过，这书挺贵的，不好意思。”

“说什么呀，你喜欢就好。前几天你特意送我那么漂亮的鱼儿，就当我还礼啦。”

“多谢多谢，那我可得以好茶招待了。来，你坐这边。”他示意虞一清坐到窗前的一个单人沙发上，自己从柜子里取出锡罐，端出平时很少用的小茶壶，两个小泥杯，放在窗前摆兰花的木架子上，沏了一壶铁观音。

虞一清端详着面前那盆兰花。深褐色瘦高陶盆，十数茎细长的叶片，翠绿镶银边，舒展有致，写满生机；更妙的是窗外射进的阳光将它投影在粉墙上，清浅的疏影，恰似一幅水墨画，又带几分朦胧，美得亦幻亦真。

葛潇如见她看得出神，笑道：“是否觉得光与影的组合比实物更美些？”

“是的，难怪你会沉浸在光与影的世界里了。”她凝神道，“但它虽美，终究是虚幻的呀。”

“为什么说它是虚幻的呢？架子上这盆就一定是真实的吗？不过是存在的不同形式，是真实的不同显现罢了。如果它没有栽于盆内，而像在花鸟市场那样摊放地上，任顾客分割挑选；或者长时间没能售出，作为一束草本弃置一旁；或者落在一个门外汉手中，逐渐枯萎致死，那么，还会有你面前这样一个存在吗？它也不过是我偶然买来，聚在一处，存活一段时间而已，或许明年就不在了，就像到黄昏，这墙上的投影就不在了一样。”

她静静地听他讲，沉思片刻，笑道：“你又故弄玄虚。那好，架子上这盆我拿走，墙上那盆你留着，如何？”

“好主意，如果你能将墙上的影像留下，那盆你尽管带走。”

她笑了。

“这个架子倒蛮别致，在哪儿买的？”她轻轻抚一下那个木质花架，问道，“我也正想添置个花架，放在靠近阳台的地方，逛了两处家居广场，都没挑中。”

他想了一想，答道：“网购的，就是上次跟你说起的那家网店。”

“噢，是那个女孩？”

“是的，如果你想买，可以上网去看看。”他朝她望一眼，接着说，“要不我们现在就上网，一起看看？”

“好啊。”她显然很有兴趣。

葛潇如打开电脑，很快进了那家网店，让她浏览图片。家居类商品是她店中的特色，各种材质、造型的椅子，精美的小家具和家居饰品，真是琳琅满目。

两人精挑细选，终于看中了一款花架。葛潇如将货号记下，说：“待会儿我直接跟她qq联系，问她还有哪些颜色；如果有其它好的款式，也让她发些图片过来，到时你再看看。”

她笑着说：“不能现在就联系吗？是不是当着我的面不方便？”见他微微有些窘迫，便笑道：“说着玩呢。不用那么麻烦了，就订刚看中的这款吧，我们俩一起选中的，应该不会错，你说呢？价格就按网上这个，不要再让她降价了。”

她向来不喜欢勉强，他知道。

两人又坐着喝了会儿茶。虞一清看看时间，在他的同事回办公室之前，便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