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心情
今日先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大半夜的非要拉着自己和段良祤听他弹琴。
段良祤倒是答应得爽快,根本没想着来问她的意见。
如今倒好,明明事情是段良祤答应的,可是真到了时候,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两壶好酒,自己靠在树上喝的畅快。
先生沉迷抚琴,段良祤已经喝了个烂醉,好像院子中清醒的只剩下自己。
青涯如此不乐意听公良弹琴,倒不是觉得先生弹得不好,只是公良来来回回便弹那两首曲子。
再好听的曲子来来回回听了上百天,就是青涯脾气好也有些受不了。
趁着公良沉迷乐谱,青涯这才打算绕着院子走走,顺便换换心情。
谁知道,这才刚走出来没两步,便看见院墙上落下来个黑影。
先生清廉,为了省钱买了个地段偏远又破旧的院子,青涯对此也没少抱怨。
明明无主城的规矩便是在内城,拳头就是硬道理。
只要你能打赢院子里的人,那这间院子便是你的。
青涯认为,虽然自己不是什么武功顶尖的高手,同连画也不能比,但是若是加上段良祤,他们抢个像样子的院子倒是没什么难的。
可是先生不同意,当时公良嘟嘟囔囔说了什么青涯没听清,只知道自己被迫住进了这么个偏远的院子。
其实住在哪里青涯并不是很在乎,她只是替先生感到不值。
在青涯的眼里,公良是无主城难得正常的人,这么好的人便值得最好的对待,而不是窝在这么个随意的院子里,周围时不时还有飘来的臭气。
只是虽然在这块住下,青涯对周围的一切可没少用心。
地段偏远,那习惯投机取巧的人便多了起来。
青涯只记得刚搬进来的时候,一晚上一连来了四波贼,甚至有两拨还撞在一起。
至于这些贼的下场,自然是由她一一修理了。
青涯虽然知道自己算不得什么能够呼风唤雨的高手,但是在内城修理几个小贼还是不在话下。
随着不停有贼人遍体鳞伤地从院子里丢出来,周围的人也知道这院子里的主人多半不好惹。
真正有武功有能力的要不就是投靠四大家族,在临街的地方挂上一面代表着四大家族的旗帜,然后住进奢华的院子;要不就是凭借着自身的本事,居住在繁华地段。
能在公良身边住着的,本身便本事差了些,这么一来,倒是没有人敢来院子里行窃。
今日这是撞了哪门子大运,居然有不长眼的小毛贼上门,不是成了青涯出气的靶子。
然而黑影落地翻滚一圈,很快便站了起来。
看着黑影顺滑的动作,青涯觉得自己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难怪他们“凶名在外”,这小毛贼还敢上门,原来是有些本事。
青涯右手摸向腰后的油纸伞,打算来个出其不意。
然而还没等她有所动作,那黑影晃了晃,歪歪扭扭地朝她走来。
“青涯,老远便听见公良演奏哀乐。”
这声音青涯一听便知道是连画的,伸手将油纸伞重新插回腰间,没好气地说;
“大半夜的三小姐不睡觉,跑来先生的院子做什么?连城主如今是连这都懒得管你了吗?”
连画冷笑一声,说到:
“先生这时候不也没睡,你也没睡啊,不然怎么会碰见我。”
青涯知道连画说得有道理,便没有再出言反驳。
更何况,刚刚她从连画的回答中听出一股彻骨的寒意,好像跟自己对话的只是一具没有意识的尸体。
直觉告诉自己,这时候还是别乱开玩笑得好。
虽然不知道到底城中又是谁惹得这位三小姐不快,青涯此时只希望,先生那张嘴,还是管住得好。
连画从青涯身边走过,显然对她的沉默毫不在意。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晚会来公良的院子。
她只是觉得自己很疲惫,好像一瞬间对无主城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事情是她谋划的,也是她吩咐人去做的。
连画抬头看着天空中隐藏进云层的月亮,轻声叹了口气。
若是没出什么事情,苏淼此时便应该出城了吧。
一路向南疆,再也不要回头。
或许他此时还在气自己,在恨她这般洒脱地不告而别。
可是连画知道,自己不可能露面,因为只要见到,便再不能放手。
知道青涯跟在自己身后,连画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朝公良抚琴的地方走去。
越往院子里走,酒香味便愈发浓郁。
连画耸了耸鼻子,笑道:
“好香的酒。”
青涯只当连画是没话找话,敷衍地点了点头。
她对段良祤一个人吃独食也很是不满,难得觉得自己和连画站在了统一战线。
然而出乎青涯的意料,连画居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她,说到:
“看来先生的院子里,倒是藏了不少好东西。”
青涯觉得自己明明是看着连画笑着,却觉得面前令人窒息的杀气扑面而来。
她看着连画脸上的笑容,忽然觉得这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或许不是自己的错觉。
看来这位三小姐的心情,今日真算不得太好。
青涯飞速地摆了摆手,说到:
“怎么会,难道无主城中还有什么东四是三小姐没见过的。”
见到青涯的反应,连画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不屑地说到:
“也不过如此。”
虽然连画知道自己今日气不顺,但是也没有在这里继续为难青涯的想法。
顺着公良的琴声走去,很快便见到抚琴的先生和一边正靠在树上喝酒的段良祤。
见到连画,公良伸手将琴弦按住,诧异问道:
“你今日不用回府吗?”
连画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一边的段良祤身上:
“你今日不用守门,便跑来喝酒?”
段良祤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用守门,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来一壶。”
连画也没有问段良祤愿不愿意的意思,伸手便朝段良祤讨酒。
段良祤挑眉看了连画一眼,没有伸手。
连画伸着手,显然没有打算再说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