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明河畔赶路
匆匆一面,从此便阴阳两隔,顾秦是个了不起的将军,在苍生面前,没有逃避,而是博弈,飞蛾扑火一般的举动,是对生命敬畏,他对得起尊碑城,更无愧于云栖寨。
楚越尘轻轻合上顾秦的眼睛,望向画明桥上的千名军卒,他们用热血与无悔谱写了一曲壮丽诗篇。
他的心情格外沉重,祈祷他们来生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风渊叹息,虽为药师,对于生死,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数千条鲜活的生命,从此陨落,他别过眼去,尽量不去看那些惨象。
画明河静静的,冷眼旁观了数万年来的繁华与蛮荒,历史的车轮从不止步,碾着泥土,留下痕迹,却被风沙抚平。
这世间,王是可怕的存在,若不克制,便会搅动风云,哪一次不是百姓遭殃,哪一次没有血流成河。
画眀河司空见惯了更替与变迁,河水不再喧哗,一直沉默。
楚越尘明白,他必须要迈出一步,与澜洲上数以亿计如尘埃一样卑微的百姓共舞,让那些不主沉浮的尘埃也有温暖的力量。
“风渊,我带你去,与血溅汇合。”楚越尘望着缓流的画明河,提议道。
风渊摇摇头,他坐在半截磨得残损的木桩上,手指将小块木屑折断,继续折断,重复这个动作。
重回那里,只会是一个累赘,这令自己更加憎恶。
“我曾流浪的十三年间,听到过一个传说,澜洲隐匿着一位圣境强者,凡与他做一次公平交易,他就会帮你实现一个愿望。”楚越尘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风渊叙说。
没等他继续说下去,风渊眼眸放光,斩钉截铁的说:“我愿意去。”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风渊都愿意,只要能站起来,要成为一名药师,必须要一双健康有力的大腿。
“曾经,我对这个传说是生疑的,现在,也是,但我想试试。”楚越尘转过头来,看着他说。
他素来不做大海捞针的蠢事,此刻,一个信念油然而生,如不弥补残缺的魂元,便不能修炼,更不能成为强者,苍生依旧,而他什么也做不了。
一场公平的交易,本就是世间的法则。
茫茫天地,找一个传说中的人物,谈何容易,说出这句话时,楚越尘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越尘,我怕连累你。”风渊心有顾虑,他垂下头。
“这是我欠你的。”楚越尘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恳切的说。
虽显生疏,却如一颗定心丸,风渊抬起头来:“越尘,这句话,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提了,你是我的第一个病人,悬壶济世是我的本分,如果连第一个病人都救不好,以后如何行走于世。”
楚越尘耸肩,打趣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你的第一例病人将会以失败告终。”
有些讽刺,两个不算健硕的男人,应该取名叫病友组,带着未了的心愿,踏上一段未尽的旅程,求取一个未知的结果。
“岁月漫长,我们拭目以待。”风渊毫不气馁,尽管楚越尘魂元残缺,他想偌大的澜洲,总有一方能够补救。
“一言既定,万山无阻。”楚越尘开怀大笑,那笑容含着内心的柔弱,对于世事的无奈。
在楚越尘心里,曾有一个伤心地叫云栖寨,有一个牵挂人叫炬之,现在多了一个担忧地唤鱼池,也多了另一个挂念人岚汐,岁月冗长,越走越沉。
世人都以为,额上的沧桑是时间刻下的,后来才恍悟,欲望才是罪魁祸首,与日俱增的包袱,如一把锋利的刻刀,打磨了时间的棱角。
他们朝着画明河另一个方向行进,楚越尘找了一块相对完好的木板,一根粗麻绳,木板上放着半袋干粮,一壶清酒,是从倒塌的废墟里翻出来的,看似简单的行囊,却足够他们维持大半个月。
楚越尘不知道,这副身体还能扛过久,从被抓进非烟郡起,他已是用意志与身体对弈,无论是意志略胜一筹,抑或是身体崩于极限,都将面对严峻的结果。
风渊的两条腿早已没有知觉,青玄蟒咬穿大腿那一刹那,将会是纠缠他一生的噩梦。
画明河,蜿蜒曲折,宁静致远,两岸麦田织浪,风光无限,偶尔传来几声悦耳的鸟啼声,使人心旷神怡,给他们的疲惫给予一点慰藉。
这是一段未知的旅程,也是遥遥不可期的跋涉。连续走了四五日,风渊的就开始忐忑没底起来。
“你说的圣境强者真的存在吗?他在哪?他怎么会来到澜洲?”一开口,抛出三个问题。
别说三个问题,就连一个问题,楚越尘也答不上来,他摇摇头,回以沉默。
“那我们坚持的意义是什么呢?”风渊黯然,强忍着心烦意乱。
“不知道,也许活着就是为了找点事做,不然日子会显得颓废而无趣。”又是一番自我调侃,楚越尘不愿追根究底,这个答案会让他失去前进的动力。
“打发无趣的时光,有很多种方法,总得挑一点靠谱而有价值的吧。”风渊气愤地反驳。
“那样显得过于平庸,大多数人也都习惯于平庸。这次没有离开云栖寨的话,我也许会平淡的度过一生。”楚越尘仰起头,脸上洋溢着憧憬,那是一段妙不可言的美丽时光,随后,脸色又沉了下来,“可是,很多人连平庸的日子都无福消受。”
楚越尘说着,内心充满愤懑,他不过是沧海一粟,这风云变幻的澜洲,他不能力挽狂澜,祸乱不在眼前,便可装作无知,可那些破事接踵而来,他的心不再安宁,与生俱来的使命开始唤他苏醒。
于是,只好开辟一条异想天开的出路,他是在和天地叫板,也是在和余生做赌博。
“只救眼前人,是我入学第一课学到的东西。”一只蚂蚁迷了路,在风渊的胳膊上乱窜。
“如果天地都在我眼前呢?”楚越尘坐在树阴下,斑驳的日光在乌黑的发间晃动,他的眼光不在近处,放在遥远。
风渊语止,食指轻轻一弹,那只娇小的蚂蚁坠进了旁边的乱草丛,不见踪影,他明白楚越尘胸怀的辽远,也清楚他的渺小,挽救世间苦,不过是螳臂当车。
沿着画明河行进的几日,天气格外明媚,伴随着习习河风,进展比较顺利,只是烦人的蚊虫,在楚越尘的大腿上留下不少红疙瘩,他浑身难受,又无无计可施,只好自我安慰:“吃吧,吃吧,我是你们救世的圣人。”
他倒想得透彻,他想做圣人,那谁又来拯救他呢?
日子慢慢熬着,不知走了多少里路,反正一直在画明河畔,吃得差,累得慌,身体变得越来越消瘦,头发蓬乱,眼睛深陷,如流浪已久的乞丐。
不知是因为劳累,还是身体反抗,楚越尘睡觉的世间愈来愈长,常常睡醒后,仍然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
“越尘,要不我们休息几天,或者摸清了门道再赶路,这样无头苍蝇一样乱闯,也不是办法。”风渊从双腿受伤后,他什么也做不了,看着楚越尘急于求成,心里终究不好受。
楚越尘何尝不知,或许这些费尽周折的赶路,到头来是一场徒劳无功的尝试。可时间不允许,每懈怠一刻,就有几多故事谢幕,他宁愿忙碌起来,才感觉到丁点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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