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哀鸣山深处

黑野王脸色阴晴不定好一阵子，最终缓缓败下阵来，轻叹口气：“罢了，就依你吧，不过是找那只厚土猿而已，不是什么难事。”

在黑野王心中，比起找一只厚土猿，显然是知道妖灵的秘密更为重要，发个小誓也无伤大雅。

柳子桑顿时面露喜色，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和黑野王实力差了太多，如果再干起来实在没把握取胜，搞不好小命都要交待在这。

黑野王倒也干脆，话音刚落便念起咒语。

在咒语声中，黑野王眉心飘出来一滴殷红精血，骤然爆散开来，化作一道古老阵法。

同时周身飘起一道道妖力幻化的符文融合进阵法之中，形成一种充满玄奥和沧桑之感的古老仪式。

一顿叽里咕噜地吟唱完起誓的内容，阵法便缓缓消失了。

礼毕，黑野王望向柳子桑：“如何？”

柳子桑想了想，只是告诉他自己怎么会唤灵这事应该没有问题，古宏也没有说不准他说。

何况眼下为了找到多多，哪里顾得上那么多，便道：“你要带我找到多多后，我才告诉你。”

“好！”

得到柳子桑承诺，黑野王心情显然好了不少，先前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的干干净净，到底是统领一方的妖兽领主，颇为爽快。

哈哈一笑，便领着柳子桑向林中深处走去。

黑野王不担心柳子桑会耍花招，毕竟自己堂堂领主都发了祖誓，如此有诚意了，如果柳子桑再诓骗于他，就别想活着走出哀鸣山。

……

哀鸣山很大，一眼望去基本都是树，很容易迷路，寻常人在这儿兜兜转转数月也未必走的出去。

山里灌木丛生，树木密集，处处充满着原始森林般的气息，每一株树都少说有百余年的岁数。虽然不如树谷壮观，但因为生在山上，云层又低，却也有着高耸入云般的壮丽景象。

黑野王和柳子桑一前一后地走在广袤森林中，谁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走着。

这里位于两座大山之间，地势颇为平缓，脚下的泥土不知多少年份，松软湿润，肥沃异常，如果用这里的土来栽种花草，一定长势喜人。腐败的枝叶混杂在土壤中，却传出一股泥土特有的清新气息，连森林里的空气也格外清新，令人心旷神怡。

地上长满了柔软青苔，放眼望去一片嫩绿，很是养眼，青苔上妖兽足迹少了许多，显然鲜少人来过。

柳子桑毫不客气地踩在青苔上，仿佛踩在棉花上一样，脚感极为舒适，令人有种轻飘飘之感。

虽然有些怜惜青苔长得太好，不忍破坏此番美景，但是没办法，不走就没路可走了，他总不能像多多一样在树上上蹿下跳吧？

何况以柳子桑的体重只是把青苔微微踩扁，过一阵子又恢复如初。黑野王才不管这些，以他几百斤的体重直接一踩一个坑，将美景糟蹋的干干净净。

自从柳子桑习得太玄经以来发生了许多事，隐隐有种冥冥之中连在一起的奇怪感觉，似乎又没有。

太玄经给了他极高的天赋资质，但除此之外就别无他用了，至于那副作用，柳子桑现在还没有什么感觉，若是真的，那他必须要不断提升境界，不然可能活不了几个年头就一命呜呼了。

柳子桑很头大，从腰间的随身布袋里翻出一块炊饼，一边想着一边狠狠地咬上一口，嚼了一番便咕噜吞下肚。他一想事情就容易肚子饿，肚子饿了自然要吃东西，好在干粮充足，还可以供柳子桑小小的奢侈一下。

炊饼并不硬，但很重，拿在手中颇有分量，淡淡的麦香里夹着诱人椒香传到鼻中，不禁让人食指大动。

前方的黑野王不自觉地嗅了嗅，忽然眼冒精光转过头来，盯着柳子桑手里的饼一动不动。

感到来自黑野王极具压迫感的视线，柳子桑心里咯噔一下，本想装作不理会，但黑野王大有柳子桑若不开口便一直看下去的趋势。

莫非黑野王也肚子饿了？只好壮着胆子疑惑道：“你怎么了？”

柳子桑想无视黑野王都很难，你想要是一个人走在路上忽然一个石磨般大的野猪头颅转过头，将前面的视野生生挡了一半。

再加上两只比铜铃还大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你，难免心中发毛，尤其是这双眼睛的主人还是个浑灵境强者。

听说野猪荤素不忌，什么都吃，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咕噜……”柳子桑分明听见黑野王咽下了一口唾沫，一颗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

黑野王出奇的没有回应，粗里粗气的声音竟变得有些温柔，反而问起柳子桑道：“小子，你吃的是什么？”

柳子桑愣了愣，看了眼手里的半块饼：“炊饼啊，两枚白妖币一块，量大管饱，镇子里就有。”

黑野王再度滑了滑喉咙，咽下一口唾沫，王者的风度在此刻消失无踪，片刻后终于抛掉最后的倔强，硬着头皮道：“这饼，你还有没有……”

闻言柳子桑呆了呆，浑灵境强者居然在向他要吃的？还是这种给多多吃，多多都嫌弃不已的廉价炊饼？

不过想归想，大佬发话柳子桑哪敢不从，很快又从怀里的布包拿了一块。

“呃，这个可能不够你塞牙缝……”

柳子桑看着黑野王张开血盆大口，将小的可怜的炊饼丢进他嘴里道。

“无妨。”黑野王满不在乎道，大嘴不停嚼动，吃着炊饼竟满足的闭上了双眼，“一百多年没吃到外界的东西了啊，还是这般美味。”

什么，美味？柳子桑感到有些震惊，这饼有那么好吃，他吃了那么久都没感觉出来。

微微使劲掰了掰，愣是没掰开，由于隔了几天，炊饼已变得颇为坚硬。

要是刚开始买来的时候这饼还热乎着，可能不失为一道民间美食。可一旦隔夜的时间越长就越硬，最后坚硬地甚至能堪比石头，拿去行凶恐怕都不成问题。

也就是柳子桑牙口好，有过以前啃石头的经历，再硬的饼柳子桑都能干下一块，换作一般人不得崩下两颗牙来。

不过也不是全无优点，对许多在外行走的人来说，这饼携带方便，保存时间极长，尤其耐饿。

当然，最为重要的一点还是便宜，连柳子桑这种穷鬼都能买得起，会变得硬这一缺点倒显得没什么了。

又拿了两块炊饼给黑野王吃，两人继续往前走。

“你刚才说一百多年都没有吃外面的东西，为何？”柳子桑想起了黑野王刚才的话，疑惑道。

闻言黑野王脚步一顿，轻叹一声：“我不能离开这里。”

这话一出，柳子桑更为不解：“不能离开哀鸣山？为什么，你修为不是很高吗，还是一方领主，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能约束你。”

黑野王眼底深处掠过一抹极为隐晦的恐惧，摇了摇头，似乎不愿深谈。

黑野王不说，柳子桑也没办法，很快森林里又陷入了沉默。

数个时辰后，两人穿过外围森林来到哀鸣山深处。

这里树木更高大，灌木更深更密，唯一没有区别的是，依然没有看到任何妖兽。

柳子桑越来越疑惑，传闻中极为凶险的哀鸣山凶地怎么连一只妖兽都没见到，难道传闻有误？放在平时，随便钻个林子都能见到一堆的妖兽野兽，绝不至于一只都没有。

一路走来，除了黑野王柳子桑再没见到别的妖兽，属实有些诡异。

柳子桑问过黑野王，但黑野王什么也不肯说，只说跟他走便是了。

两人经过一处泉水，泉眼冒着汩汩清水汇成一条溪流，不知流向何方。

柳子桑欣喜不已，捧起清水大口大口地喝，干燥的嗓子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缓解。

“你在干什么？”黑野王有些愕然道。

“喝水啊，好几天没喝水我都快渴死了，你难道不渴吗。”柳子桑奇怪道。

黑野王轻哼一声，不屑道：“浑灵境可以十几日不吃不喝。”

“哦，荒灵境不行，荒灵境最多一周不吃不喝就会挂了。”柳子桑道。

“我知道，我是问你为何喝这里的水？”

“这里的水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说完柳子桑像个没事人一样又咕噜噜灌了几大口。

“没什么。”见柳子桑一点事都没有，黑野王将到嘴的话又憋了回去。

很快，在黑野王惊愕的目光中，柳子桑喝了个饱，又掏出水袋满满装了一大袋，这才继续走。

随后，一路上柳子桑见到好几个这样的泉眼，有些已经干涸，但大多都还有水冒出。

两人沿着泉水溪流又走了约莫一炷香。原本茂密树木却越来越稀少，直至走出森林。

“这里就是哀鸣山最深处，也是那只厚土猿最有可能来的地方。”

话音刚落，柳子桑眼前视野顿时豁然开朗，数座大山间，一片广阔的原野现在眼前，谁能想到哀鸣山最深处竟然一棵树都没有。

山外明明云雾缭绕，这里的云层却仿佛被劈开了一道口子，刺眼阳光从开口处照射在两人身上，温暖无比。

黑野王停下脚步，望着面前的原野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