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落石
掠食者似乎停止了它的狩猎,而这群猎物们的生活回归到了原有的平静,回归到了掠食者狩猎猎物们之前的平静,以为一切都停了下来。然而,该出手的时候还是会出手的。
三天之后的礼堂里。
学生们再一次的被强制到了这里来听着无聊且没有用处的演讲。
“我们听过我们的长辈经常说过‘人永远都不是完美的’这句话是对的吗?我不知道,如果要我回答的话,我选择沉默,因为确信这个世界上的确有成为完美的办法。”方兴尔说道。
“死亡可能并不可怕,毕竟你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没有经历过死亡,况且你们在座的每一个人也都不是完美的。也就意味着,能够解释到真正的洗礼才能变得完美,至于没经历过死亡这么一说,实际上就是上帝没有正眼看着我们罢了。”常依韦说道。
万万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会说这种东西,明明平日里是多么的内向安静。
“就像我的搭档常依韦说的一样,死亡并不可怕,要知道在埃斯班尼牙有一个最现实的理念,完美。我们将告诉你这些真正来自神的密语。”方兴尔说道,“身为完美的创始人,何塞?塞尔吉奥说过一句话‘那些不完美的人会被我们送到神的面前进行改造,之后的重生会让那个人成为一个大家喜欢,完美的人。’我觉得很有道理。”
“让我来补充一下,大家可能会认为这件事很荒唐,认为死亡来改造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其实你们错了!”常依韦说道,“这个世界上有死有生,如果你死了,另外一对父母可能会再诞生一个新生。这就是世界,不休不眠的让所有人都变得完美,度过余生。”
“愿各位都能变完美。”常依韦和方兴尔共同说道,随后都向面前坐着的学生和老师举了个躬,然后离开了讲台,由校主任和校长接过。
不得不说,这些台词真的太过于尴尬了,也不知道她们是靠着什么毅力所出来的。即使他们也差不多成年了,但是等再过个几年,待他们进入到了社会之中,再反复的听一下自己所说过的这些话,不知道心里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心情。
五味杂陈?似乎不能满足这么一个感觉,因为可能不止是五味,或许应该是无限。仅仅只是回放着自己所说的话便似乎让两位人类放大了对于尴尬所带有的恐惧。
如果说让人看自己是一场社会实验的话,那么这个社会实验要是运用在她们身上,想必这个社会实验应该也会违法的吧。因为把握不好的话,真的会尴尬到想死。
“简直不敢相信我的学生对于人生的悟性和了解有这么高,虽然其中的内容可能有些夸张,但我更认为这些可能就是现实,就是人生。”校长振振有词的说道,完全不相信这居然是一位中年人会说出来的话。
太离谱了。
他们在台上所说的话完全就是那种成功人士为其他上当的人推销自己的产品一样,完全就是一股脑的去洗脑。但是问题是坐在台下的人可是高中生啊,至少他们应该也是有着分辨事实的能力。
以及确认别人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范瀚文看了看台上的校长,看着他虚伪,敷衍的笑容和说着早已记住的台词和感谢,他似乎懂了什么,这一切似乎都是早就串通好的了。
常依韦和方兴尔认为死亡的意义可能就是改造重生,但是这不能是成为乱杀人的理由,虽然说‘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但是这是很自私的行为。
言归正传,学校的某个高层人员很有可能早就和他们二人串通好了一切。这很有可能是一个突破口,一个转折点。
看起来真的就是学校杀的人呗,不过没想到居然就这么的光明正大的说了出来。真的就如同你只是听从了别人不喜欢的人的命令,他们便会反过来的问你:“他要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啊?”
***
晚上,宿舍。
范瀚文照常拿出手机躲过白老师的巡视开始和沈文讯偷偷的聊天。不知道这已经是第几次这样偷偷摸摸的了。
“你好勇啊,打字就算了,居然还打电话呢。”
“那你还不小声一点。”
“你大半夜打给我干嘛,我这边可是要好好享受夜晚的到来呢。”
“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打游戏啦,不然还能干什么嘛。”
“不容易啊!明明都高三了居然都还有精力玩游戏呢。”
“嗨,这没什么。”
“那我们聊一下关于常依韦和方兴尔今天在礼堂里讲的东西吧。”
“你说吧。”
“太离谱了!我是台下几百多人之中的一名观众,但是我却深深的为台上的那唯二个人感到尴尬啊。你是不知道,这就宛如他们了解了精神伤害是怎么运用的,就这样运用在了我的身上。我敢说,什么内心伤害精神伤害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尴尬这种心酸的感觉吧。”
“可以的,你这个理解。”
“是吧。”
“不过他们两个人为什么要聊这种东西,难道是哪个教堂里缺少什么虔诚的信徒需要去填充一下吗?”
沈文讯故意加重了虔诚二字,显得很是讽刺。
“对呀,他们是不是把我们当作那些很容易上当的人啊?但是我们可是学生诶,就离谱。”
“嗯,的确。”
“你想,他们说了死亡就是上帝改造人类的机会,就是有没有可能他们可能是凶手,然后打个比方常依韦杀了人,第二天被发现,他们两就会说什么什么这是神在改造这个不完美的人什么什么的。”
“嘶…光明正大的杀人是吧?然后再跟你说我杀人是为了帮助他,这样就可以站在道德的最高点谴责我们?”
“对对,就是这个感觉!”
“不是文,你得这么想,他们更像是信任一种宗教,那既然是宗教,那么死亡可能不是杀人,更不可能是谋杀,可能是献祭什么的,就是杀的时候会公开。再说了如果他们真是凶手的话,那么这一个举动不就暴露了自己吗?对不对。”
“所以说你的意思是,目前死的人难道都是为了让他们完成什么所谓的变态献祭吗?”
“我不敢保证啊,但是这是我对于这种东西的了解,我可是一名无神主义者啊。”
“他们似乎提到了这玩意儿的名字吧,好像还说是什么完美的代言人什么的?”
“完美的创始人,何塞?塞尔吉奥。”
“对对对!”
“虽然我不了解哈,但是我认为这应该是埃斯班尼牙人的名字吧。”
“确实。”
“我可以上网帮你搜搜看。”
“常依韦和方兴尔他们这算的上传播迷信了吧…老师们,甚至校长都很支持他们。我的天,这算是违法的事情了吧,想必举报的话我们的奖金应该会有很多的吧。”
“小心,你这样的话可能会被报复的,你也无法确定呢。”
“行吧。你找到了什么嘛?”
“找到了,嗯…这确实是一个埃斯班尼牙的东西呢,但是热度仅限于十年前,现在已经过时了。”
“有历史介绍什么的吗?”
“有的,这个所谓的完美的起源是开始于零八年中旬左右,由十位来自埃斯班尼牙阿拉贡区的人组成的,他们在首都利用所有的财力,人力一同发起了一场游行,随后让许多信仰天主教的人加入了进来。不知道在我们的国家里说这些东西是不是有点违法了。”
“我去…这似乎有点厉害啊,大组织。”
“简单介绍,其名字就是他们所信仰的东西,完美。”
“昂哼,还有吗?”
“他们有三大崇尚的观点‘自由,完美,平等’他们认为完美这一个特质是所有人都该有的,不可缺失的一个主要意志,该组织部分头目曾改造(谋杀)过多名知名人物,也指出了他们当中的不完美,最后以人民的支持而摆脱了谋杀罪名。他们将不完美的人给认为是罪恶的人。现在该宗教在亚洲颇为之多,在东方这块有着许多信仰者,多为东南亚地区。严重的是,在一四年的时候,网警曾经逮捕过某西南部一个省的信仰聚集地,而里面的会员将近四分之三为当地学生,该组织的全部成员有将近五百多人。有专家推测,那一块地区多数谋杀案事件均为这个组织引起的,因此有关部门也多次向埃斯班尼牙提出这个东西所造成的严重性,但均未有做到任何有效控制。”
“我的天哪。”
就在范瀚文说完这四个字的时候,他隐隐约约的听到了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那一瞬间他将语音挂了,将手机放在枕头底下,侧过头看向墙,闭上了眼睛假装入睡。幸运女神还是眷誉他的,脚步声原本是越来越大,在停了一段时间后,脚步声从越来越大变成越来越小,范瀚文也逃过了一劫。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从今天到常依韦和方兴尔上任那一天都足足有九天之长。在过了九天的安宁的日子后,凶杀案一类的事情和凶手嫌疑人等都渐渐的被学生和老师们遗忘,淡忘。
正是安宁的日子让人放松松懈。
***
来自台灯照射出微量的灯光,穿着舒适的单薄睡衣,坐在看起来有一点生锈的铁质椅子上,认真并全神贯注的阅读着书桌上堆积如山的教学书和复习资料。手上的笔从未在抄笔记的时候停下,眼睛也从未停止移动,就这样持续到了晚上的十点半,宿舍楼的其他寝室的灯光也逐渐消失。
本来的天空是耀眼的星空,但是却被一群乌黑的乌云给遮挡住了天上那仅有的光源,星星和月亮也不复存在,这就好像一群本知道自己会失败的人看着自己最后的一点希望消失殆尽。黑漆漆的天空逐渐的下起了小雨,落在树叶上,落在屋顶上,‘啪嗒啪嗒’声隐隐约约的传进范瀚文的耳朵里。
他复习的差不多了,于是便站了起来,看向了朦胧的窗外。没过多久便打了个哈欠,随后准备上床睡觉了。
雨下的越来越大,声音也变大了,这让还没入睡的范瀚文很苦恼,他依旧是睡不着。
在短暂思考过后,他打开了台灯,昏黄的灯光透过被雨水洗刷覆盖的窗户。范瀚文看了看窗户外面,从雨水中看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穿着校服打着雨伞往男生宿舍楼走来。范瀚文通过对身体的轮廓进行分析和眯着眼看着那个人的脸,隐隐约约的认出了这个人是常依韦。
本是在模糊意识状态的他又伸了个懒腰,好巧不巧他看到了教学楼屋顶上有着一个黑色的身影。教学楼的后面是一幢深绿色的房子,教学楼本身又是米黄色的,加上本就是夜晚,也就不那么容易被注意到。
结果范瀚文却注意到了。
他仔细的打量着这个黑色的身影,反复确认后才确认自己没看错。但是他并没有没多想,以为是什么清洁人员在楼上结果雨变大了于是穿上了雨衣什么的,但是他却清清楚楚的看着这个黑衣人抱起了一块看起来很笨重的石头,通过玻璃上隐隐约约可见的轮廓可以大概分析出那个人在干什么。
只见黑衣人抱起了石头,直径向屋顶的边缘走去,刚好在常依韦的顶上。范瀚文揉了揉眼睛,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已经为时已晚,石头被扔了下去,他也目睹了常依韦被砸死的那一个瞬间。
石头之下则是模糊的血肉,如果现在下去看一眼这个尸体的话,应该是无法通过看脸来辨别出来这个人的吧。
说是肉饼都不过分。
他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幕,之后又看向了对面教学楼的那个黑衣人,由于自己开了台灯,于是乎引起对方的注意。有那么一秒,范瀚文感觉自己正在和面前的那位黑衣人在互相注视着,也有一种某明奇妙的熟悉感。
遇到了如此重要的一个现场,范瀚文先是看了看桌子上的闹钟,确认了时间之后便立马换上了衣服准备出门去探个一探究竟。
关上了寝室的门,走过黑暗并且空无一人的走廊,伴随着自己的脚步声一路到了楼下。
外面倾盆大雨,范瀚文勉强的看到了教学楼楼顶,从下面根本看不到什么,而且凶手早已离开了。
但是他并没有因此死心,要知道凶手必然得逃离现场,况且最快方便的逃离路口便是楼梯室了。整个教学楼只有两个楼梯室,然而其中一个离得比较远,而且还被废弃了。
于是乎范瀚文去了黑衣人最有可能去的那个楼梯室里,躲在楼梯后面那一个小小的空间,不仔细看还看不到有这个地方。他屏住呼吸等待着凶手的到来。
虽然说在里面呆着有点无聊,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范瀚文可不能掉以轻心。
他均匀的换着自己的气,突然间,上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范瀚文再一次摒住了呼吸。
他知道自己就这么对峙黑衣人的话肯定是凶多吉少的。在那一刻,自己有了一个新的目标,那就是如果要打起来的话,自己一定得要取到黑衣人的皮肤纤维,无论自己最后的结果如何。因为这样的话,可以靠这个来判断是谁。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用指甲刮伤这个人,或者是把这个人咬出血什么的。
但是,这一次他很不幸的暴露了自己。
这个地方长年以来都不受到人的注意,清洁工也不经常打扫这里,久而久之这一块便队积满了陈年的灰尘。范瀚文对灰尘过敏,而刚刚好自己也也因此打了个喷嚏。为了把声音压倒最小,他将手肘放在了口鼻处,声音是减小了,但无奈这个地方特别的安静,而范瀚文的喷嚏声成为了唯一的声音,从而打破了这里原有的安静。
脚步声也伴随着喷嚏声停了下来。他知道这不是个办法,于是选择主动出击,开始追着黑衣人。见范瀚文跑了过来,黑衣人便开始往回跑,两人之间相差十几个台阶,所以他们之间的追赶还是有着一点距离的。黑衣人跑向了二楼,而范瀚文也紧随其后。
在二层追逐了几秒之后,凶手停了下来,范瀚文也随之停了下来。只见黑衣人转过了头,两人只见相差将近十米左右的距离,加上正是半晚,而且人还带着口罩,也有几滴雨水滴在了范瀚文的眼睛里,这让他根本看不清脸上的细节。
“你为什么要杀常依韦?你杀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范瀚文边喘气的问道,但是黑衣人并没有回答,“虽然我知道他讲的那些东西都是废话,也觉得很烦人,但是杀掉他什么的是不是有点离谱了?”
两人互相都没有继续说话,气氛逐渐变得尴尬起来。范瀚文开始大口喘气,因为刚刚的追逐让他感到疲劳和供不上气。因为通气量的不足让他感觉到有轻微的脑缺氧,后脑勺逐渐的感觉到火辣辣的痛,自己的反应也变慢了许多,同时也有一点头晕目眩。
他低下头继续换着气,然而他面前的黑衣人则借助了他的这么一个空隙,翻过围墙从二楼跳了下去,刚好落在了花园长椅旁边的伞上面。
无可奈何的范瀚文看着黑衣人就此大摇大摆的从校大门走了出去,他也无计可施。
他靠着墙边坐着,张着口狂猛的呼吸。
“或许这最好的机会没能给我把握住呢,不知道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会是怎么样。”范瀚文对自己默念道,他也为自己的无能摇了摇头,“或许下一次我们再见面的话,应该是倒在你的刀下吧。”
在那里坐了几分钟之后,他起身准备离开。他拍打了一下身上的雨水,用手梳了一下湿湿的头发。因为外面还在下雨,于是乎他便小跑回宿舍,途中他又遇到了常依韦的尸体。
只见他的脸贴着地面,整个身躯都因为石头而砸的满是血。人早就死了。鲜红的血液从他的躯干处流了出来,和雨水混合在一起,顿时间附近的水坑都覆盖满了血,展现出了一副血流成河的画面。
范瀚文对着常依韦的尸体发呆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后立马往自己的寝室跑去,进去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报警。
“喂,是警察吗…”
在和警察对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范瀚文的心情变得异常的紧张,气氛也突然变得很尴尬。原本可以安安稳稳陈述事实的他却突然吐字不清,从他的语句中可以听出他很慌张。
十几分钟后,警察到了,而范瀚文则是站在了一楼的大厅里,湿漉漉的站在那。
“一队的跟我勘察并且摘取线索,二队的查监控,凶手应该没走远。”穆齐带队说道,随后看向了一边的范瀚文,“小伙子,你是报案人吗?”
“是…是我。”范瀚文紧张的回答道。
一阵风吹了过来,让他感到特别的冷。
“这样吧,看你也挺冷的,加上又那么晚了,身为证人,你明天再来一趟吧,我回去的时候跟上面说一下。”穆齐说道。
范瀚文点了点头,随后便回到了寝室。
“副队,这个学校本身就建在城中村里,感觉怎么找也找不到了,而且估计是有人接应的。”黄维说道。
“算了,别追了…追不上了。”穆齐挥了挥手说道。
“嗯。”黄维点了点头。
“一队勘察的怎么样了?”穆齐问道。
“差不多了,可以回去了。”黄维回答道。
“嗯…收队。”穆齐说道,随后便准备离开。
第二天早上,常依韦死亡的事情早已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