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暗流
城墙修筑完毕,城门口搭起了营帐,元书祎只住了一晚上的单间就又搬去了帐篷里。
王齐看着镇南营的来信,表情凝重:“塔国的狄克率军攻打镇南营,单翎率军击退了。”
许书言道:“赢了是好事啊,大帅怎么还是愁眉苦脸啊?”
“镇南营牺牲的兄弟也很多。”王齐起身,看着悬挂的巨大舆图:“镇南营的兵力本就不足,四成支援了阅襄城,撑不住塔国再进犯几次。”
刘靖严肃道:“东潼关数日降雪,影响了行军,恐怕还要五日才能到。”
蜀国五月份下雪的情况还真不多见,偏偏赶上了这个时候。
梁远提议道:“秦帅已经率军赶来支援了,大帅何不借秦帅的兵暂且支援镇南营?”
王齐想了想,道:“是个办法。”
却不是个好办法,先不提西南两帅的作战风格迥异,就是两营士兵擅长的战术也不相同,很容易起冲突。
元书祎不动声色的瞧着刘靖,这种事情刘靖比她更清楚,她不提建议一是因为不能露风头,二是因为她要搞事情,王齐若是借兵,多少能牵制住秦砚辞的脚步。可元书祎瞧着刘靖只是不咸不淡的瞟了梁远一眼,什么都没说。
五月的阅襄城还是有些冷,阴凉的风能侵入骨髓。
刘绮站在窗边,极目远眺也看不到记忆里的东潼关,那里下了雪,不知道嘉纳湖的水是否结了冰。
东边的天一片惨白,太阳躲在云层里不敢露面,长街空无一人,到处都是一片死寂。
刘景衍在刘绮隔壁的房间看皇城来的奏章,他不在皇宫的日子都是太子监国,可惜这个他亲封的太子并不争气,还需更长久的历练,然而留给他的时间没有很多了。
“咳咳……咳咳咳!”
刘景衍放下笔,用手帕掩住嘴边激烈的咳嗽。
苏万全赶紧拿出一个盒子,紧张的看着面色煞白的刘景衍:“陛下,先服药吧。”
奢靡烫金的锦盒里只装了一枚药丸,刘景衍就水服下,面色红润了不少,他闭着眼吐了一口气:“这金丹朕用着效果显著,叫白岩多制一些。”
“是。”
刘景衍重新提笔,朱砂凝聚笔尖,嫣红的颜色刺眼夺目。
差一点。
奏章里的江山风雨渐渐变成了刘绮年轻时肆意张扬的脸庞,不再年轻的帝王眼里出现了多年不见的愧疚与无助。
差一点……朕就可以带绮儿回家了。
肺腔里一阵钝痛,朱砂的颜色似乎渗进了口腔里,在舌尖上绽出了更苍凉的味道。
晚来雨坠楼飘摇,刘景衍没有年轻时那么多的野心,他现在只是有点贪心,他想长长久久地在绮儿身边。
刘景衍放下笔,眸中重聚寒光,他高声道:“楚渊——”
只见窗口黑影一闪,楚渊悄无声息的从窗户跃了进来,恭敬道:“陛下有何吩咐?”
刘景衍闭眼长吸一口气,无奈的摁了摁额角:“说了多少次——”
“走门。”楚渊诚恳接道。
“罢了。”刘景衍看着他,心中的烦闷减轻了不少,楚渊于他是臣,更是不可替代的好友。
帝王多疑,他能信任的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楚渊算是一个。
“朕要见一个人,你将他带来。”
“是。”
“不可走漏一点风声。”
楚渊面不改色:“是!”
“陛下要召见我?”元书祎的语气、神色都是恰到好处,三分迷茫六分震惊,还有一分弱小无措。
楚渊一脸神秘:“此事不可声张。”
元书祎试探道:“那我晚上……”
“你小子怎么这么呆呢!”楚渊用剑柄敲了下元书祎的头:“翻窗进去。”
“……”元书祎呆滞一瞬,愣愣道:“不会被当成刺客吗?”
楚渊反问道:“你晚上翻窗不是更让人误会嘛!”
“有,有道理。”
可是怎么感觉还是怪怪的……重点不怎么对啊。
楚渊看着元书祎利索的翻进皇帝的房间,一脸欣慰的点点头,心道:这小子有我翻窗的风范。
刚翻进去就与皇帝对视,且陛下的眼神更是一言难尽,元书祎深知事情的走向确实不对,她当即跪地:“阿柯参见陛下。”
刘景衍指了指窗口:“楚指挥在下面?”
元书祎:“正是。”
刘景衍:朕早该想到……
刘景衍抬手拨开珠帘,走向里间:“起来吧。”
元书祎起身后看到了窗口正对的门,想起从前在公主府时,老师曾说过,陛下习惯召见人时背对着那人,这样会有威严神秘之气场。
不想她竟是从窗口翻进来,正好打个照面。
“坐,不必拘束,这里只有朕与你。”
元书祎顺从的坐了半张椅子。
“羽木·尾思越缇在阅襄城外集结人马,朕明日便要回京,你们可有了对策?”
元书祎道:“王帅与刘帅已经有了对策,陛下不必忧心。”
刘景衍微笑道:“他们有了对策,那你的想法呢?”
元书祎早就算到皇帝会召见自己,她早在镇南营与塔国比赛时便出尽了风头,不管刘靖有没有将她上过北漠战场的事告诉陛下,她都会得到重用。
因为皇帝急需一个能约束王齐又能牵制秦砚辞的人。
她正是这个人。
“末将会服从命令。”
刘景衍死死地盯着珠帘外,垂着眼眸,万分恭敬的少年。
这样的暗示不算难解,刘靖说过少年所擅长的是激进的战术,她的回答实为保守。若是少年懂刘景衍的意思,仍是以退为进,实在是……聪明得让人不高兴。
多年的帝王之位早已帮他淬炼出一双老辣的眼睛,少年不骄不躁,沉稳老练,喜怒哀乐皆不外露,这样的人,若不能为己所用,就只能杀了。
刘景衍道:“未免屈才。”
屈才?若是只看到元书祎与塔国对战的风头,还算不上“才”,九成是因为皇帝知道自己曾上过北漠战场,这种情况就不能藏得太过。
“适时则争,不时则让。”
刘景衍挑了下眉,眼前的少年终于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何为‘适时’,何为‘不时’呢?”
一个人能否成名,时机很重要,然而什么样的时机适合紧握,什么样的时机适合放手,都值得深思熟虑。
元书祎要的不是功名,她要的是合圣心意,眼下战火四起,并不适合内斗上爬,可刘景衍需要制衡,那这就是她上爬的时机。
元书祎当即单膝跪地,坚定道:“君要臣起则为‘适时’,君要臣退则为‘不时’。”
刘景衍抚掌大笑:“你的功名,朕给你!”
天下名将,有你的一席之地;
一方主帅,也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或许此后的四方兵马大帅也会是你;
你将是朕最出色的利刃……最毒的暗刀!
“大帅,阅襄城有两位一方主帅、六千兵马,我们有必要这么赶吗?我们休整一个时辰也好啊!”
东行的沙道尘土飞扬,马蹄轰鸣,庞大的队伍列兵整齐,像是带着杀伐之气的怪兽,远远一望都叫人喘不过气。
秦砚辞带着兵马一路急行,王帅传信借兵,他也是匆匆去镇南营留了两千兵马,检查了布控,还没等喝口水歇歇脚就又起程了。
秦砚辞只道:“有必要。”
领兵之人都知道不可轻易借兵,就算现在的镇南营兵力短缺,但是塔国的领兵之人并不厉害,单翎带着剩下的兵力完全抵挡得住——难缠的是尾思越缇,阅襄城才该是主战场。
这样的道理那家伙不会不明白,可奇怪的是刘帅竟然没动静。
此事有蹊跷,万一是元书祎故意拖住他的脚步,那就麻烦了。
就算元书祎没猫腻,也得把褚南星带去,阅襄城的战事起的急,元书祎根本来不及带褚南星一起走。
虽然元书祎功夫好,但上了战场难免会受伤,秦砚辞咬牙切齿地祈祷那家伙最好不要受什么重伤,她不方便治疗,指不定怎样敷衍了事呢!
秦砚辞留下了西凉四将之一的温琼崖,这小将年纪虽轻,却十分精通人情世故,最适合应对这样的场面。
王齐封了八位将军,五个老兵,三个新兵,元辛从副将升为了大将军,只是这个脑子还没变聪明,性子还是急,脾气更是一点就炸:“大帅向西凉借兵是干啥?不信任咱们吗?”
因为打仗的缘故,镇南营的五位老将齐聚一营,,一个三十多岁的九尺大汉倒是很沉稳,却又太丧气:“如今的镇南营确实不好让人信任。”
“没志气!”元辛气道:“咱们不是传了军报吗?大获全胜!有什么不放心的!”
一人叹了口气,劝着元辛:“你也别那么大火气,咱们大帅才上任几天,严谨点儿也是好事。”
有人嗤笑一声,继而压着声音道:“那是严谨吗?那是丢脸丢到西凉去了!竟然让秦帅亲自跑来布控,当咱们是什么?!”
元辛一拍手:“说的就是这个理儿!太侮辱人了!”
单翎低头擦着匕首,漫不经心道:“说完了吗?”
四人被问得一噎。
“说得再多有什么用,镇南营还归他管。”
从前的单翎以心狠手辣著称,但在镇南营无主帅时带着大伙打了胜仗,无形中竟成了主心骨的存在。
范老七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个毛头小子,什么都不懂,我看是官宦子弟来混资历的。”
元辛:“我也这么认为!”
何武打着圆场:“上面不可能找个官宦子弟坐在主帅的位子上混资历,必然是有过人之处的,我瞧着咱们大帅谦逊好学,就是没经验。”
范老七反问道:“那怎么不找个有经验的呢?是镇南营上下挑不出一个比得上官宦子弟的老兵吗?”
元辛:“就是!我看老单就行!”
范老七也道:“我看也行!”
单翎脸色微变:“这话以后别说了。温琼崖是秦帅派来的,别给他脸色瞧,过会儿议事叫他一起。”
几人虽是不情愿,但也点了头。
温琼崖是个懂事的,一脸认真乖巧的听着镇南营五将的排兵布控,倒给他们整不好意思了。
范老七出于礼节,梗着脖子问道:“温将军可有什么提议?”
“没有啊!”温琼崖笑嘻嘻道:“你们该怎么布控怎么布控,就把我当成寻常士兵即可,我听你们的。”
这几人都是五大三粗,没什么脑袋的,当然也不擅长言辞,只一味地嘟囔着:“这多不好啊!”
温琼崖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嫌弃这些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要是商讨完了,我就先去安排我的兵。”
单翎默默地将温琼崖送出大帐,见四下无人,才道:“温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温琼崖瞧着身侧的少年,这也是位少年将军,他们两个大概年纪相仿呢,况且温琼崖对单翎颇有好感,刚才议事,看似是几个人一起商讨,实则有价值的布控都是他安排的。
温琼崖笑容得体:“那就借借呗。”
阅襄城这边的战况仍是一片严肃,元书祎跟着王齐在帅帐一同商讨战地布局安排,许书言与梁远还没到帅帐就看到一道倩丽的身影闪了过去,梁远还没反应过来,许书言一个箭步窜过去就扯住了人姑娘的胳膊!
“军营重地,闲杂人等禁止入内——”待许书言看清了来人的脸,莫名其妙的愣了一下:“是你?”
上次擂台赛帮了他的那位姑娘。
楚念被许书言抓的有点痛,但还是不动声色的用了个巧劲抽回了自己的手臂。
“失礼。”梁远赶忙打圆场,顺便捅咕了一下许书言这个莽夫。
许书言不自在的挠了挠后脑勺:“得罪了……”
“没事没事!”楚念摆摆手:“我想见见阿柯,你们能叫他出来吗?”
许书言忽然有点不高兴:“你见他做什么?”
“哎呦就是见见嘛!”楚念从头上随便拔下个钗子塞进许书言手里:“我叫楚念,小将军,通融一下啦!”
许书言捏着钗子,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楚念见这粗鲁的小将军不说话,他身边的翩翩公子小将军也不拦她,索性就自己掀帘入账。
账里的几人被楚念的闯入惊了一下,刘靖疑惑地看着她:“小念,你有什么事吗?”
楚念甜甜道:“刘伯伯好!见过王大帅!我想找阿柯小将军说几句话。”
元书祎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看了一眼王齐,王齐点了点头。
楚念笑了一声,拉着元书祎的手腕就将人拽了出去,欢悦道:“王大帅,我就借一会儿!”
王齐摸了摸鼻尖:“这小姑娘。”
刘靖也宠溺地笑了笑:“楚渊的女儿,活泼的很。”
许书言刚反应过来要进账,差点又被楚念风风火火的撞到!
“对不住!”
梁远失笑:“这姑娘,很懂礼貌。”
许书言翻着白眼补刀:“懂礼貌,但是不多。”
许书言看了看手心的钗子,含含糊糊道:“梁大哥你先进去,我过去瞧瞧。”
梁远像是懂了什么一样,微笑的“哦”了一声。
许书言脸又红了一下,一边往楚念那边走,一边嘟囔着:“什么奇奇怪怪的‘哦’?”
营地后方没有人,很安静,元书祎指了指自己被拽住的手腕:“姑娘,可以放开了吗?”
楚念笑嘻嘻的放开手:“嘿嘿,我叫楚念,我们能交个朋友吗?我父亲是楚渊,皇家守卫军的总指挥,我们明日就要返程了,再不跟你说句话就没机会了。”
元书祎对这个姑娘颇有好感,活泼的样子和褚南星很像,于是抱着胳膊逗她:“那就说这几句吗?”
“其实我还有一个小请求啦。”楚念走到器架随便拿起一杆长枪:“在镇南营时我就听说你擅长用长枪,我有点小问题想请教你。”
元书祎挑了挑眉:“谁跟你说我擅长长枪的?”
“嗯……叫什么徐子耀的。”
元书祎:“……哪里有问题?”
楚念缠了缠袖子,耍了段极好的长枪,亮丽的裙摆像绽开的花,可这并不是花拳绣腿,凌厉的长枪划破空气,在这肃穆的军营里毫不违和。女子神采飞扬的神色与自信的眼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像是生来便属于军营,生来就该统兵!
元书祎笑了笑:“是有问题请教,还是……来赐教的?”
没什么问题,楚念天生就是练武奇才。其实楚渊没想传授女儿功夫的,他一直想将女儿培养成柔软可爱的糯米团子,可楚念不需要人教,只是看着父亲在院子里打拳就能学得九分像,老天爷既然赏了这碗饭,楚渊也是欣然接受的。
只可惜,楚念是个女子,成不了大器。
楚念收势,将长枪又放到了器物架上:“也谈不上赐教。我父亲说,我练得再好也没用,就算比男子还能打又怎么样,我即不能做快意恩仇的江湖女侠,也不能做战场之上领兵的女将军,都是无用功罢了。”
楚渊与元书祎对视,甜丝丝的眼眸渐渐变得倨傲又倔强:“我找你来看我耍段枪是不是挺莫名其妙的,其实我是想找你打一架的,但打架又有些无理取闹……你就当作是看一场笑话吧,只是,你不能否认,我就是有实力,能与男子一争高下。”
“你很厉害,我承认。你也很勇敢。”元书祎垂下了眸子,细密的羽睫挡住了眸子里的落寞:“承认你比男子优秀有什么难,被无数小肚鸡肠的男子消极打压,仍能坚持自己的本心才难。但我想,这难不住楚姑娘对吧?”
楚念的表情开始松动,倨傲的眸子又变成了蜜糖,她很开心,又很惊讶:“你这人,真的可以哎!居然没有嘲讽,还鼓励我!我这眼光真是可以!那你认我这个朋友不?”
“认啊。”
楚念猛地拍了拍元书祎的肩:“有眼光!有格局!有前途!”
元书祎看着笑得肆意又张扬的楚念,眼里划过一丝羡慕,这笑起来没心没肺的姑娘永远也不会知道,元书祎有多羡慕她这意气风发的模样。
皇帝与官员走得悄无声息,阅襄城的百姓不知何时才能知晓,蜀国至尊曾来过这座城池,或许与他擦肩而过,或许与他讲过话,或许他在谁的小摊上买过东西。
阅襄城的东门集结了大批敌军,是这几天人数最多的一次,元书祎负责东门的防守,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战场。
“三队后退,二队补位!”
“右翼收拢!”
“盾手掩护弓箭手!预备——发射!”
城门上的号角与沉闷的鼓声既为号令,在战场之上鼓舞人心。
“将军,不好了!四队全军覆没!”
元书祎脸色微变。
冯硕惊道:“什么!怎么可能?”
又有士兵跑着来报:“将军!尾思越缇亲自上场,歼灭了前线与伏兵!”
冯硕整个人都凉透了,脸色变得惨白,转向元书祎:“将军,军营里……不会出现内鬼了吧?”
透露皇帝来阅襄城的消息,还不知道是从哪泄露出来的,难道是军营里出了问题?
元书祎神色凝重:“封锁消息,先稳住军心。”
元书祎看了看布战图,这份布战图并不完整,只有东门的地图,完整的地图在王齐那里。
“让宋洋带着弓箭手掩护三队撤回。”元书祎严肃的陈述一个可怕的事实:“如果布战图泄露,我们必须保存兵力撑到援军过来,南门和西门恐怕也是自顾不暇。”
冯硕抿着嘴,点了点头。
可这次的敌军来得气势汹汹,南门差点失守,刘靖拖着重伤未愈的身体接应了王齐。
军营里出内鬼的消息还没传出去,王齐担任不了大局的风言风语却传得很凶。
元书祎的手在抖,孤江月是一把重剑,受了伤的元书祎拿着它有点吃力,尾思越缇看着面前狼狈的连头盔都掉了的少年,笑得恶意又愉悦:“嗯?几日不见,怎么剑都握不住了?”
“握不住吗?”元书祎冷笑道:“那你来杀了我啊,能吗?”
这波嘲讽反问很可以,尾思越缇的怒气直接拉满,提刀便砍,元书祎又是直接扛下了重击,一刀一剑两双眼,在激烈的打斗中擦出了一阵又一阵的火花。
尾思越缇将兵力都移到了南门,东西两门的部分兵力支援了南门,此刻东门防守薄弱,尾思越缇又亲自来到东门——倒像是声东击西,冲着元书祎来的。
两人又打了半炷香,尾思越缇期待与这个少年交手,这是势均力敌的撕扯,又是血海深仇的亢奋,他想要阿柯死,却又不想要他死,这个家伙也没让他失望,要杀他确实要费很多的心思。
元书祎与尾思越缇交着手也能耳听八方,手上的力道轻微一松,尾思越缇的刀便别着劲儿从元书祎的脖子下划过,同时提膝将元书祎撞飞两仗远!
后背撞到了拒马,铠甲箍得人喘不过气,元书祎只觉得气血翻涌,双眼发黑。
尾思越缇冷笑一声,举刀便想给她致命一击!
“咻——”的一声,利箭划破空气,尾思越缇反应神速,却还是被箭头划伤了脸颊。
尾思越缇双眸一冷,蓄满杀意的眼眸望向利箭射来的方向——
秦砚辞骑着高头大马,手中握着弓箭,眼睛里也像是淬了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