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算计
秦砚辞并不看元书祎,直接飞身下马,顶松雪反射的寒光照进了尾思越缇的眸子里。
“秦、砚、辞!”尾思越缇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元书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混乱的战场上,没人看到元书祎嘴角那抹诡异的笑。
秦砚辞带来了充足的援军,尾思越缇见势不对,不情愿的撤了兵。
秦砚辞见这厮还能站起来,便知道她没事,于是打趣道:“呦,挺狼狈啊。”
元书祎面无表情:“少公报私仇。”
秦砚辞的兵帮忙打扫战场,两人一道回了东门的营地:“不谢谢我吗?我把褚医师带来了。”
元书祎皮笑肉不笑:“大恩不言谢。”
这一仗蜀国打得惨烈,很极端,伤得重的死了,伤得轻的多数没有包扎的必要。
元书祎离得很远就看到了蹲在营地,给伤员包扎伤口的褚南星,她挽着发髻,穿着鹅黄色的窄袖短衫,看起来干净利落,又不失活泼。
元书祎走到褚南星身边,她似乎没发现,倒是她旁边的岑深抬眸瞧了元书祎一眼。
元书祎掩着嘴:“咳。”
褚南星:“……”
元书祎:“咳咳!”
褚南星:“……”
元书祎:“咳咳咳——”
褚南星极其不耐烦的仰着头看向元书祎:“你有事儿吗?”
“……我,”元书祎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我有点伤。”
“你先去账里等我,我处理完这个就去帮你处理伤口。”
元书祎点点头,很对,就是要先来后到,没有因为自己是她的好朋友而特殊对待,很有格局。
“噗——”
秦砚辞只短暂的笑了一声,便赶紧掩住了嘴,他的身份、他的深沉、他的风度都不允许他笑得太放肆。
元书祎郁闷的看了他一眼,两人进了将军帐。元书祎升了职,可单独用一个帐篷,办起事来方便多了。
元书祎拿起湿帕子擦脸上的血污:“南门和西门的战况如何?”
秦砚辞哪知道西南两门战况如何,他到了阅襄城,打听到她看守东门便径直过来了。
“放心,那两边的援军充足的很。”秦砚辞伸手虚晃的指了指元书祎的脸颊:“这里,擦擦。”
账里没有镜子,元书祎按秦砚辞指的地方擦了擦:“这里吗?”
“唔,还有。”秦砚辞垂眸看着女子茫然地擦着血迹,眼眸瞟了眼别的地方,又故作自然的拿过元书祎手中的帕子:“我来吧。”
元书祎配合着仰起头,两人不经意的对视一眼,秦砚辞神色自然地先转开了视线,元书祎就将视线随意的放在秦砚辞眼眸上。
两人也不说话,若是平常,两人能在一处不说话的待一天,但现在距离有些……近,秦砚辞觉得不说话有些不自在,于是搜刮了下话题,道:“看情况,是军营里出了内鬼?”
“应该吧。”元书祎道:“不知道和泄露陛下来阅襄城的是不是同一批人。”
秦砚辞沉声道:“按精确程度,内鬼的身份怕是个担任要务的人呢。”
元书祎蹙着眉,眸色深沉:“可……知道完整布控的就我们几个。”
“或许问题不在主帐呢?”秦砚辞道:“也有可能是东南西三门都有内应,在你们安排好布控,便在打仗前一晚递了出去。”
元书祎点点头:“完全有可能,我是两天前将布控安排下去的,但尾思越缇的这次行动,在我预算的推迟了一天——我是打算在打仗的前一天安排布控的。”
能参与排兵布控的都是将级以上的人物,然而什么时间将布控安排下去,就看领兵者的个人能力了,时间不能太早,太早容易出事,太晚就可能来不及安排。
秦砚辞将元书祎的脸擦得干干净净的,把手帕叠好放在一边:“提前一天下达布控,他们能反应过来吗?”
元书祎重新绑了个马尾,随意道:“东门这边是我带的兵。”所以不存在反应不过来这种蠢事。
秦砚辞点了点头,那这事儿他不担心。
“你先卸甲,身上还有哪伤到了?”
元书祎摁了摁右臂,下意识就道:“我这个胳膊——”
元书祎猛地顿住了,她的胳膊能举起来,手也使得上力,可刚刚与尾思越缇交手时怎么没力气?
那一阵剧痛和酥麻感,她以为受了伤,能撑到秦砚辞来完全是意念强大。
难道是——
“怎么了?”
秦砚辞看她状态不对,走了过来:“哪里疼?”
元书祎活动了下肩颈:“刚才忽然没喘过来气,胸口闷闷的。”
秦砚辞回想刚才的打斗,她被尾思越缇直接撞飞了出去,又有重甲箍着,可能内脏有损。
秦砚辞动手帮元书祎拆臂缚:“先卸甲。”
褚南星进来的时候元书祎正好系上外衣。
“你来的正好。”秦砚辞道:“她好像受了内伤。”
褚南星脸色一变:“哎呀我差点忘了内伤这一说!快让我把把脉!”
元书祎咬了咬嘴唇,哼,这回担心了。
“小姐不必担心,我看柯将军面色红润,中气十足,想来不会有事。”岑深柔声宽慰道。
秦砚辞瞟了他一眼。
元书祎心里知道岑深的小心思,但还是想逗逗他,于是特意用湿漉漉的眼眸看褚南星:“我胸口闷,头也有点疼。”
没等褚南星说话,秦砚辞先疑惑道:“为何会头疼?”
元书祎看他,因为是我装的。
秦砚辞:……
“应该是伤及肺腑所致,有没有头晕眼花,想呕吐?”
没有。
元书祎:“嘤……不妨事。”
秦砚辞翻了个白眼,岑深一团怒火无处可发。
“我去给你熬药,你先歇着。”
元书祎一脸软糯的目送褚南星离开,然后无缝隙变脸,一边着甲一边道:“我们去南门看看,不知道刘帅伤势如何。”
秦砚辞感叹她的变脸速度:“演技实在是不错。”
“过奖。”
东门到南门一片狼藉,散乱的武器,丢到角落的锅,一切都是劫后新生的杂乱。
秦砚辞问道:“你收到消息了吗?镇东营的援兵遭遇了山匪拦截。”
元书祎挑了挑眉,也很惊讶:“没有。”
秦砚辞一脸审视的瞧着她,他都收到了消息,元书祎的修罗阁怎么可能不知道?
“真没有。”元书祎这几日忙着打仗,她还有件事没办完,没心思理会修罗阁的讯息。
“好吧。”秦砚辞将他知道的告诉元书祎:“镇东营没有伤亡,也不知道那些山匪是什么来头,像是捣乱拖延行军速度的。”
“那会是什么人安排的?”元书祎也很疑惑:“只是捣乱阻拦,没有伤害性命,目的是什么?”
秦砚辞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远处便传来一声:“阿柯——”
是梁远和许书言。
元书祎刚想问你们有没有受伤,梁远便担心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有,阿洋也没事,你们呢?”
许书言道:“就是有些擦伤,昌河帮冉铭挡了一刀,肩膀受了点伤,但也无大碍。”
梁远道:“听说咱们大帅受了伤,刘帅的伤更重了,我们去瞧瞧吧。”
“你们大帅可没什么事,就是苦了我们大帅!”
三个银甲小将走了过来,向秦砚辞行了个礼。一个剑眉星目,看向元书祎几人的眼神带着怨气:“要是不行就别上,害人害己!”
许书言眼底凝了一团戾气:“上战场受伤是常有的事,你在这里狗叫什么?”
“你说什么!”
梁远赶紧将许书言往一边带了带:“书言,别说了。”
那个小将也被同伴扯走了,元书祎依稀听见一个小将说道:“镇南营这副鬼样子,你跟他们计较什么?”
梁远扯着许书言往大帐走,元书祎还在原地看着那三个小将,曾经威名赫赫的镇南营如今竟变成了别人口中的鬼样子,真是世事变迁,人世无常呢。
刘靖的伤真的很严重,已经挪进阅襄城治疗了,幸亏秦砚辞来得及时,及时安抚住了阅襄城的百姓,不然这阅襄城连个能倚仗的人都没有。
秦砚辞带着援兵驻守阅襄城,尾思越缇也是个识时务者,这几日也没进犯。
王齐身着软甲,坐在城外营地后边的土丘上,四周寂静无比,只有轻微的风声。
脚步渐近,王齐看着来人,将身边未开封的酒坛递过去:“来得正好,陪我喝点酒。”
元书祎没有接,只是垂眸瞧着,王齐多日未洁面,双眼红血丝严重,灰扑扑又蓄起胡渣的脸看起来颓然挫败,她看了那男子半晌,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与王齐见面时的场景,那时男子身着鸦青色劲装,身后陈列着数十的执剑兵,一派的气宇轩昂,又沉稳谦和。
“大帅。”
王齐苦笑一声:“我其实担不起这声大帅吧?皇城的纨绔子弟来镇南营当大帅,是不是讽刺又好笑?”
元书祎从他手里拿过酒坛:“大帅不该这么想。”
王齐反问道:“那我该如何想?”
元书祎拆开酒封,仰头喝了一口:“生不逢时罢了。”
你不该遇到我。
“这是没能力的借口,我不行,就是不行。”王齐猛灌了一口酒:“不配就是不配!”
“大帅既然知道担任镇南营的大帅会饱受非议,为何还要如此?”
“我不想在父亲的羽翼下活着,不想做纨绔子弟。”王齐凝望着黑漆漆的酒坛:“我想做保家卫国的将军,想做英雄。”
“做英雄有什么好?”
“可以娶心爱的姑娘回家,可以给她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可以让整个皇城的人都祝贺我们。”
元书祎猛地捏紧了酒坛,她侧头看着身边的男子,闷声道:“难道只有做英雄,才能娶那位姑娘吗?”
王齐也看向身边的少年:“只有做英雄,才有娶她的资本。她的妹妹会嫁给蜀国最富盛名的大帅,她也不会差。”
“那那位姑娘呢?她在何处?”
王齐神色一黯:“她家里出了事情,迁出了皇城,我还没有寻到她。”
元书祎垂着头:“大帅很喜欢她吗?”
“此生非她不娶。”
“大帅真是……痴情人。”
王齐忽然一笑,揉了揉元书祎的头:“你小子也会有一个‘非她不娶’的姑娘的,到时候请我喝喜酒啊!”
元书祎看向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王齐站起身:“我平时管你们酒管得严,可我这个做大帅的却藏起来借酒消愁。”
元书祎也站起身:“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怕什么?”
王齐又笑起来,眼睛在灰扑扑的脸上看起来更亮了:“阿柯,能在军营遇到你,我很幸运。”
元书祎没有笑:“也是我的幸运。”
“回去吧,这酒不醉人,吹吹风,酒味就散了。”
王齐提着酒坛向前走,那边有火把,有光亮,月光也能洒下来,照着前路。
元书祎还站在原地,那里是荒凉的土丘,高大的城楼遮住了光,元书祎置身于黑暗,缓缓抬起酒坛,幽深的眼眸凝望着王齐的背影,将酒祭向大地。
尾思越缇没消停几日,又开始新一轮进攻。
“混蛋!”许书言怒道:“咱们的布控又被人泄露了!”
梁远皱着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得先把内鬼揪出来。”
许书言咬牙切齿:“等老子把那个内鬼揪出来,非把他皮扒下来不可!”
梁远看他一眼:“你怎么抢单翎的活?”
许书言一噎:“我!我泄愤!”
这次的布控依然被泄露,好在是秦砚辞带兵,能临时应对战场变局,没像上次那般惨烈。
元书祎做百思不得其解状:“可是知道这次布控的人,只有我们和秦帅、王帅五人而已,布防图是怎么泄露的?”
大帐里只有这三个人,元书祎这话一落,帐里的气氛就变得古怪起来,半晌都没人再说话。
“难道,难道……”许书言艰难道:“内鬼在我们五人之中?”
梁远也难以接受道:“不、不能吧?”
“也有可能是下面的士兵有问题。”梁远分析道:“这几日营地严加防守,晚上有四轮士兵值守,瞭望台说空中无异状,那就是值守的人将布控图送了出去?”
许书言蹙眉道:“这几日是谁带兵守的城外啊?”
几人凝眉想了一阵,许书言与梁远才异口同声道:“王帅?”
秦砚辞凯旋归来,这一战虽然被内鬼提前泄露了布控,但秦砚辞兵行奇招,打了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元书祎从上到下打量他:“有没有受伤?”
“没有。”秦砚辞拿手帕擦额头上的汗:“只可惜尾思越缇没有亲自上场。”
“可惜什么?”
秦砚辞云淡风轻道:“没能取他性命,挺可惜的。”
元书祎笑了笑:“可能是等我亲手取吧。”
秦砚辞看着面前的女子,她自小便是这副温和有礼的形象,可也是自小就离经叛道,那双幽静的眼眸凝了常人看不到的风暴,秦砚辞与那双眼眸对视,总是恍惚觉得那里住了鬼魔,只要稍不注意,就会被吞噬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这几日打仗的事交给我,你歇着顺便找卧底。”
元书祎点点头:“瞭望台都换成你的人,让他们注意晚上空中是否有异状,也在巡守里塞几人。”
“好。”秦砚辞想了想,道:“其实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能看出内鬼究竟在大帐里,还是在帐外。”
元书祎挑了挑眉:“暗中跟踪监视?”
秦砚辞笑了下:“难道不是个好办法吗?”
“那就请秦帅亲自监视我吧。”
秦砚辞笑意不达眼底:“别人我也不放心啊。”
元书祎也笑:“也不方便啊。”
于是秦砚辞就把帐篷驻扎到元书祎帐篷的旁边。
秦砚辞一来就把战场的事包了,镇南营的兵竟开始闲散了起来,元书祎对外声称养伤,实则是为了避嫌,许书言和梁远没事便来元书祎的帐篷里坐着。
“他们几人,可有异样?”
去监视的都是秦砚辞的心腹亲兵,有能力有头脑。
监视梁远的亲兵道:“无异。”
一个士兵纠结道:“许将军很奇怪,他好像时不时的就去跟踪王帅。”
另一个士兵也道:“王大帅也很奇怪,属下不知是不是王帅发现了有人跟踪他,他有点……鬼鬼祟祟的,甚至有两次夜间甩开了属下,不过一会儿就又出现了。”
秦砚辞挥了挥手,让亲兵退了出去。
“王齐……”秦砚辞蹙着眉,指尖摩挲着剑柄,这几日城外的防守都是王齐,他若真是通敌叛国的内鬼,把消息递出去确实容易,可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也未免太明显了。
而且也太巧了,这通敌的内鬼倒像是……倒像是被人推出来的。
秦砚辞心脏一颤,一个荒谬又可怕的想法生根发芽。
“你们柯将军呢?”
大帐、营地到处都找不到元书祎的身影,秦砚辞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元书祎会出事。
徐子耀啃着黄瓜,他这几天一直跟王齐在城外防守,累得他魂儿都要散了:“大帅找他有事,阿柯出城了。”
“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徐子耀撇撇嘴,一副不想再提到阿柯的模样:“不知。”
秦砚辞又想到了什么:“许将军呢?”
“许书言吗?他也问我阿柯去哪了,我说大帅找他有事,去城外了,他就一副火急火燎的也出城了。”
秦砚辞只觉得心里有根弦断了,随便解下匹马就出了城。
徐子耀将最后一口黄瓜咽下肚,目送着秦砚辞出城。
此时已是黄昏,天幕渐渐擦黑,城外的溪水清澈冷冽,王齐用溪水洗了把脸,元书祎递了个手帕。
“多谢,”王齐擦着脸:“你找我想说什么?跑出这么远,神神秘秘的。”
“大帅对军中内鬼一事可有头绪?”
王齐擦脸的手一顿:“我……不愿知道。”
元书祎眼神变了变:“不愿知道?”
“战场的布控只有我们几个知情,说明内鬼就在我们之中,”王齐定定的看向眼前挺拔的少年:“秦帅不可能,我相信你,那内鬼只可能是梁远或者是许书言。”
元书祎神情未变,心中盘算着时辰:“没有别的可能吗?”
王齐苦笑一声:“你也不愿面对是吗?他们两个与你更熟,相处数月之久的兄弟,到最后几分真情,几分假意都看不清,不是很可悲吗?”
溪水另一边传来一阵轻微的马蹄声,孤江月出鞘半寸:“可我对大帅,没有半分真情。”
王齐一愣:“阿柯?”
剑光一闪,“铮——”的一声,王齐的剑挡住了孤江月:“是你……阿柯,内鬼竟是你?”
“你知道的有点晚。”
浑克骨和阿穆尔在远处高地停了下来,阿穆尔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俩怎么打起来了?”
浑克骨挑了挑眉:“咱们的内线,竟然是王齐?”
前几次给他们递消息的人并没有露脸,就连尾思越缇都不知道是谁。
阿穆尔拧起眉头:“该死的阿柯,难道他发现是王齐了?”
来接布防图的只有浑克骨和阿穆尔两人,前几日塔国王庭传信,要尾思越缇十日之内拿下阅襄城,这次的布防图至关重要。
这地方如此荒凉,阿柯又是一个人,纵使他再厉害,还能打得过他们三个人?
干脆直接杀了他!
马蹄声没有遮掩,王齐看着骑马而来的塔国人,深知自己不能一打三,咬牙道:“你不要一错再错!”
元书祎看到了王齐背后那片林子里的许书言和梁远,极黑的瞳孔闪过一丝妖冶的光,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只怪你挡了我的路,算我欠你。”
王齐只觉得眼前的少年有哪里不对,可他完全没时间反应,元书祎豁然转身,将背后送给了王齐,冲浑克骨与阿穆尔喊道:“你们两个来得正好——”
那一剑,王齐完全是下意识的,都没有过脑子。
“阿柯——!”
许书言这一嗓子可谓是撕心裂肺,可在元书祎听来却很飘渺,口腔里的血味呛得她都要喘不过气,一张嘴,就涌出一大股血。
浑克骨吓了一跳,王齐这一剑直接贯穿了少年的胸膛,不知道有没有刺中心脏,可流这么多血也是必死无疑了。
王齐怔怔的将长剑拔出来,少年温热的血将他整个人都淋傻了,梁远一箭射中王齐的腿:“大军在来的路上,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阿穆尔急急地向王齐吼道:“把布防图给我!”
什么布防图?王齐半跪在地,脑袋晕胀胀的,视线都有些模糊。
“来不及了!”浑克骨掉转马头:“我们快走!”
元书祎捂着伤口,向后踉跄几步摔在了地上,她看着已经开始神志不清的王齐,她心里算计着剑锋,在他刺过来的时候偏了偏身体,她以为这一剑王齐会直刺心脏,可王齐没有,他没想杀她。
于是这一剑完全避开了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