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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乌鸦连

中原大战时,对战张治中的教导第二师,教导第二师是蒋介石聘请德**事顾问团精心训练出来的两个“近卫军”之一,编制整齐,拥有当时中**队最精良的军备,王牌中的王牌。

张自忠师长指挥冯玉祥西北军第六师,向蒋介石的教导第二师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奋勇拼杀,用大刀和敌人展开近战,充分发挥了大刀、刺刀的作用。第六师的强力冲击教导第二师,西北军悍如猛狮,反复拼杀,教导第二师被吓得斗志全无,三战皆北,伤亡惨重。

这位营长,猛将带队,全营穿插冲锋,打开局部战局,奠定胜机,披创数处,重伤垂死,勤务兵老伙计拼死把他背下战场,送到后方医院,人是救活过来了,腹部中的机枪流弹手术时未找到,没取出来,一直被伤痛折磨,又受到战乱亲属离散之苦,鸦片镇痛成瘾,没了生气,没了灵魂,痛恨自己运气不好,没有战死沙场,不是勤务兵老伙计的不离不弃,自己会把自己活活饿死。吗啡太高档,关键是好贵,烟鬼是二十九军抽大烟被批准的存在,每十天军队医院会少量配给一次,随着毒害渐深,开支愈大,早已入不敷出,老护卫操心的额头纹日渐加深,豪爽的汉子萌芽悭吝。

因为战功,因为没去处,因为各种因为,只有杀戮技能的猛将还是留在了军队。没有抚恤,没有地盘无法安置,伤残老兵退伍后不可想象还能不能生存。依靠鸦片压制伤痛染上的毒瘾又不适合在军队,两难之下,从此一位把自己比作死人的猛将,流落到一个被抛弃的连队。

“乌鸦连”多了位自己把胸牌姓名涂黑带个老护卫的“烟鬼”。烟鬼觉得自己已经死了,现在的自己只剩一副躯壳,玷污勇士的名声,行尸走肉不再需要名字,有老兵开头喊烟鬼也懒的说什么,从此,外号烟鬼。

乌鸦连,是所有人希望一辈子都不要见到的,遇见绕道走,又不敢得罪,收尸掩埋的连队,被暗地称呼乌鸦。乌鸦视为不详,乌鸦来了,人生就结束了,为了万一战死后的体面,没人去得罪乌鸦,暗地可以鄙视呸口水,明面上都客气礼敬的很。

乌鸦连,人数不满编,人员不定,鱼龙混杂,老兵小伤残无去处,犯错兵油子不够开革,胆小怕死找到门路进来的,混吃喝来养老的老混子,不杀生更不杀人又不能算军医的道士,睡觉旁边谁都不敢接近的战场创伤综合征士兵,烟鬼这种在这里就是大爷,这地步了还有忠心卫士的能是一般人?

神憎鬼厌,谁也别看不起谁,谁也别嫌弃谁,抱团取暖在最后的角落,也就分外团结。

乌鸦连隶属军医院,平常当半个辎重队用,运输无关紧要的杂物,战时也会参与运输伤员,重伤垂死的伤员乌鸦连会进行最后的护理安慰,到给予最后的体面。

这次无足轻重吃力不讨好的任务就轮到了乌鸦连队,不能养着尽吃闲饭。

“小哥,来根烟抽下……”后面驾车的老护卫,向我们喊了声,有些许勉强,有些许羞涩。

领队长官嘱咐我们道:“你们过去拜拜庙门,客气点啊,说不定以后遇到危险,人家指点一下,就捡回了一条命。”

“懂了……长官,那我们过去下啊……”

太阳不抵凉风,军帽的前沿挡住恼人的阳光,防止晒久了会感觉到的昏沉。

田芽子天生的性格,自来熟的跳坐上车架,给老护卫与烟鬼敬烟。卫士含笑礼挡田芽子点烟,把烟夹到耳朵上,

生活很艰难,老长官的奢侈消耗,早已山穷水尽,一支哈德门也是留给老长官的廖廖慰籍。烟鬼是大爷,让田芽子点着火,习惯的贪婪吸食,迷失灵魂的洒脱,无视我们的殷勤。老护卫习惯了烟鬼的淡漠,习惯的接人待物,维护着人情世故,等田芽子又去最后那辆车派过烟回来后,与我们攀谈着,述说军旅往事,健谈中冲谈压抑忧愁,卷着薄军被的烟鬼军帽盖脸上浅睡,不打扰部下难得的片刻悠闲。

“新来的阮军医是你们兄弟啊,哈哈……”老护卫听到我们是去找医生的,乐不可支。

“咋了?”

老护卫摇头苦笑道:“你们那兄弟一来,可把我们那折腾的够呛,环境卫生大扫除啊,老院长最后都嚎叫,老人家办公室卫生都不过关,何况别的地方,那叫一个惨哦,天天一群人被打军棍。妈蛋的,老子就挨过好几次双份的……”

“……”

“你们啊,千万别给后面那六崽知道阮军医是你们兄弟。”关子卖在那,就要有眼力劲,我忙去掏田芽子香烟,给老护卫敬上,比了下烟鬼,散上两支,等老卫士右耳朵又夹上支烟,把手里的烟在田芽子打火机上点着。老护卫轻吸着香烟,半响才吐出,贪婪享受那惬意,享受香烟带来的眩晕,等田芽子也点上一起对喷几许,才慢悠悠接着聊:“六崽可被折腾惨了,个人卫生检查老是被罚军棍,一气之下把身上除了眉毛,全剃光啦,没了显摆的胸毛,病都气的好了几分,哈哈……现在啊,大家都要过卫生关,都剃光光,哈哈……”

“哈哈,干嘛剃光溜啊?”我和田芽子不停的打量,看的老护卫不自然扭动几下身体。

“别惹那六崽,那就是个神经病,特别是晚上离他远点,那货晚上睡着以后只要惊着他,那是六亲不认会杀人的。离他远点,杀人好手,别冤死在他手里。”

“啊……那后面还有大哥跟他同车啊?”

老护卫指一老兵,说道:“全医院就那位道爷不在乎,道爷那是有真功夫的,只是这位爷不杀生,不上战场的,草药中药用虽然挺好的,可惜不算军医……”

“嗯,我们兄弟那样的才算医生,他可是科班出身的高材生,武汉汉口协和医院的医生。等见到我兄弟了,让我兄弟给你长官治治,不算事,嘿嘿……”

“噢,好好,那感情好……要治的,治的……”突然间的情绪,哪怕是需要盼望的奇迹,也是老卫士在经久悲恸里寻得的一丝宽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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