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醉酒
高二一班，数学课。
“听懂了不？懂不懂都给点反应啊？实在不行笑一笑也行啊！”董建城站在讲台上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肚子饿，最后一次给你们上课了给点面子好不？”
此话一出班里立刻精神了起来，都疑惑地看着他。
“本来不想说的……我要去康城二中教书了，这是给大家上的最后一节数学课。”
“为什么啊！”一个后排的学生喊了一句。
“我也很舍不得大家，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吧。”董建城语气依旧轻快，“也快下课了，接下来的内容就由你们下一个数学老师讲吧，我有几句话想给大家说。”
董建城放下粉笔，坐在了讲台桌旁的一张桌子上。
“我们不是什么好学校，在大多数人眼里你们也也算不上所谓的好学生，甚至提起自己的学校就直接被贴上了‘差生’的标签。我这样说，大家别生气……新兴中学，这里是什么样子你们心里都清楚，或许很多老师和领导都放弃你们了，但是孩子们，无论什么样的环境，别人怎么看，请你们自己不要放弃自己。
和一些学校比起来，你们的成绩不好，作风不好，习惯不好，也许你们都听到过某些家长和老师说你们什么没前途之类的话，我不知道你们自己心里是不是也这么认为的。如果是，那就给自己一个压力去改变；如果不是，就把他变成动力！我在这里看到很多优秀的学生，聪明的，肯努力的，对学习有兴趣的……只是由于某些原因，可能耽误了些，但这些都没关系，你们都年轻，路还长着呢！
孩子们，你们都特别棒，我没骗人。在你们身上我看到了激情，活力，乐观，真实，善良，看到了很多很珍贵的品质。进入社会了以后，这些品质都是有效的成绩。不管你们将来选择上大学，工作，还是别的什么，永远不要丢弃这些优秀的品质。也不要去羡慕那些家里有钱有势有门路的人，如果真的很羡慕，就要付出比别人多的努力；
否则，那就坦然接受自己的出身，在自己所能控制之内，去做与一个善良的人！
老师……”
说到这儿，董建城哽咽了。
“老师以前答应大家会带你们到高考，对不起了，孩子们……”
他低了下头，从桌上下来，向着全班鞠了个躬。
新兴中学高一一班，从未这样地安静过。
就在这种气氛中下课铃孤零零地打响了。
“别这么沉重，舍不得我的话，下节课去二班坐坐，这些话我还要再讲一遍。”
董建城在高一一班留下了他最后一个灿烂的笑容。
高一一、二两个班商量着买一个大相册每人贴一张自己的照片，再写上想送老师的话，给董老师做临别的礼物。
下午大家纷纷交上了照片并写好了寄语。
晚自习前，钟灵善与黄小妹两人分别代表一班二班，抱着厚厚的相册走进办公室，却看见董建城的办公桌上空荡荡的，连往日的保温杯也不见了。
“董老师呢？”
“啊，董老师已经走了。”
小妹强忍了几秒，刚走出办公室门口便“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这滋味，可比被苏哲拒绝难过多了。
申健一与楚洋平在一楼碰见了两人，了解了事情。
楚洋平说：“这好办，把相册送到董老师的家里就好。”
小妹问：“一哥，你能打听到董老师的住址吗？”
申健一点点头，这太容易了。
“那我和小妹去送相册，你们放心！”楚洋平自告奋勇道。
没想却被申健一拒绝了。
“明天吧。我今晚约了黄昊。”他说，“小妹，我去你哥那里，你要去吗？”
“嗯，反正我也没有心情上自习了，唉，董老师走了，我的数学以后可怎么办……”
申健一带着黄小妹打车离开，楚洋平与钟灵善二人一起在学校吃了晚餐，楚洋平纳了闷，这俩人怎么突然变得这样生疏？
天渐渐黑了下来，樱花□□也逐渐多了很多客人，黄昊在负一的酒吧里正与一靓妹把酒言欢，邀请其今晚参观自己的绝版夜光内裤。
“老板……”一服务生说。
“不是说了这种时候别打扰我！”
“申健一来了，还有你妹妹。”
“我妹？”
申健一和黄小妹坐在一楼大厅等待，见黄昊边整理着衣领边走来，申健一笑了笑，说：“搞一夜情？”
“去！瞎说什么一夜情！脑子里都装着点什么？别当着未成年人说这种话！把我妹都带坏了！”黄昊又靠近申健一耳边小声说，“就是一夜情。”
黄小妹无暇顾及嘟囔些什么，边哭边说：
“哥，董老师走了……”
“啊？！怎么回事？车祸还是绝症啊？这年纪轻轻的怎么……”
“滚！他调到别的学校啦！”
“咳……哎呀，心里难过是不？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黄昊载着申健一与黄小妹到了家附近的一啤酒摊，点了些串和啤酒。黄小妹在肉的作用下啊，心情缓和了很多，一边吃一边讲述董老师是个多么优秀的老师。
黄昊对这个男老师没有多大兴趣，倒是注意到申健一情绪不太好，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想来是小妹在这儿，他不好意思说话，便借口上厕所拉他到一边。
“申健一今天和钟灵善在一起了吗？”
“你……”申健一摇摇头，怪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咋回事儿啊？”
申健一还是摇摇头。
“看不上你？没这可能吧。”
申健一依旧不说话。
黄昊只得回去，无奈地看着申健一一杯杯地灌自己。这么多年来他太了解申健一的性格——他不想说的事谁也没办法知道。
吃过夜宵黄昊带小妹回了家，将申健一放在了家附近，由他自己去吹吹风。
深蓝色的夜晚空荡荡，没什么云，显得格外高阔。
申健一拿出手机盯着那个名字，他从没这么挫败过，他觉得事已至此不该再去打扰她的世界，但是要从此当做一个普通朋友他不甘心……
酒精与冷风轮番撞击着他的大脑，申健一拨去了电话。
刚下了晚自习的钟灵善正和楚洋平一同往外走，突然接到申健一的电话，意外自不必说，竟觉得喉咙里有个疙瘩。
“是我。”
“我……”
她有些说不出话来，无论怎样下定决定，她无法欺骗自己看见这个名字时心中悸动的感觉，这样的波动，她觉得难受极了。
楚洋平见状快走了两步示意钟灵善去车棚推车。
“我想见你。”申健一直白道。
“现在么？”
“对，你下课了么？我在那个路口等你。我有话想和你说。”
“申……”
申健一挂掉电话，飞速朝着八字胡同的路口跑去。他的心跳越来越快，想象着见到她的样子……就算是什么也不说，见一见也好……
“阿一！”放学路上的吴艳正好经过这儿。
“小、小艳？”只有申健一一个人会这样叫她。
他站在十字路口的最中央，此时有些清醒过来，连忙走到了马路边去。
“我……小艳，我喝多了……”
“别说那么多了，我带你去醒醒酒。”
“小艳，谢谢你……”
吴艳愣住了，问他：“你是要去干什么？”
“去见她。”
“阿一，你想明白了，你们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学生们陆陆续续经过这里，申健一远远望见了钟灵善的身影，旁边是楚洋平。
他放慢了脚步走过去。
“啊，一哥你来了，刚才下课我遇见她，后来她说你要来，艳姐你也在啊，你们是一起逃课的吗，我……我还是不说话了……”
楚洋平觉得自己实在多余，且申健一也没有要理他的意思，他果断骑上自行车走掉了。
“你喝酒了。”钟灵善闻着刺鼻的酒味，皱了下眉头。
“嗯……喝了点酒。”
然后两人便沉默着。
钟灵善忍不住开口：“你说你想对我说什么？”
“我喝多了，乱打的。”
吴艳向前走了两步，扶住申健一的肩膀，对钟灵善说：“他真的喝多了，还给我打了电话让我过来……小善，你快回家吧，我会把他送回去，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