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变脸

事实上，正如乔玄跟蔡邕所说的那般，曹嵩最近的确没少给张让还有赵忠送礼。

尽管自从曹操都没跟他打个招呼就把他留在老家谯县的财物全都运走了之后，他在心里已经不知道骂了曹操多少遍了，可是该花钱的时候他也只能边骂便凑钱。

谁让曹操是他的嫡子呢？

好在曹操在北地郡干的还不赖，之前就已经被封了关内侯，此番又立下了大功，这多少也算是让曹嵩有点欣慰。

因此，在这次曹操送来了家书之后，虽然曹嵩也觉得指望着张让、赵忠帮忙对付王甫不太现实，但他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家儿子一次。

毕竟，身为曹腾的养子，曹嵩对于这些宦官的秉性还是清楚的。

既然这次曹操已经选择对王甫动手了，那就一定要想尽办法把王甫给弄下去，否则等王甫缓过来，曹家肯定会迎来王甫疯狂的报复。

为此，即使张让和赵忠不太可能帮忙对付王甫，但只要他们能不出手帮王甫，就算给他们多塞一点钱财也是值得的。

一段时间过后。

随着乔玄、宋酆、蔡邕这些或是身居高位，或是名满天下的真正大人物上疏请求彻查王甫，朝堂内部针对王甫的浪潮也是来到了一个巅峰。

但是，最终王甫是否会被处置，谁也拿不准。

说白了，这种事情最终还是要看天子的意思。

而当今天子刘宏，你说他卖官鬻爵也好，你说他宠信宦官也罢，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在位期间对于朝堂的掌控还是有的。

先前党锢之令一下，纵然天下世家有万般不愿，却也不得不遵，这就是明证。

所以，只要他想护着王甫，朝堂上的声浪纵然再大，也拿王甫没什么办法。

反之如果他不想护着王甫，那么王甫也是必死无疑。

然而，又有谁保证自己能猜得到天子的心思呢？

而就在朝堂上下都在猜测天子刘宏对于此事的态度的时候，幽州一线的急报也是抵达了洛阳。

檀石槐兴兵数万大局入寇，辽西、渔阳、上谷等郡纷纷告急。

消息在洛阳传开，除了在朝堂之上又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之外，对于王甫的弹劾又多了不少。

因为此番檀石槐入寇幽州一线，虽然是为了报王庭被袭之仇，但是从汉庭的角度上肯定不能这么看。

在大汉的角度来说，奇袭鲜卑王庭得手，此乃大功一件，因此肯定不能把檀石槐入寇归结到这种原因上去，此番檀石槐入寇，只能是因为田晏、臧旻出塞大败而归，助长了檀石槐的气焰，同时让边塞力量空虚，进而导致了檀石槐的入寇。

而这样一来，之前就被弹劾的王甫肯定又要被拉出来了。

面对这种铺天盖地的针对王甫的弹劾，且不说天子刘宏是什么态度，王甫自己肯定是坐不住的。

所以，这段时间他也没少走动，像张让、赵忠这两个天子刘宏面前最大的红人，还有后宫那些受宠的嫔妃那里，王甫都没少塞好处。

王甫很清楚，朝堂上的那些人素来跟他们这些宦官不对付，因此他想要逃过这一劫，只能依靠刘宏身边的人。

只要这些刘宏的身边人多在刘宏耳边说说他的好话，他再在刘宏面前卖卖惨，一旦刘宏心软了，他这条命也就算是保住了。

不得不说，作为混迹宫中的老人，王甫的意识还是很到位的。

这也就导致了即使现在朝堂之上弹劾王甫的奏折如雪片般呈上，

但是天子刘宏却一直都没表态，而王甫也一直没有受到处置。

而作为天子面前的红人，像张让、赵忠、王甫这些大宦官在洛阳都是有自己的宅子的。

这一天，轮到张让在刘宏面前伺候，而王甫见赵忠有暇，也是再度邀请赵忠到府上赴宴。

不过，说是宴请，但不管是王甫还是赵忠都是心知肚明，这是王甫想要让赵忠多在天子面前说说他的好话，所以又给赵忠塞好处来了。

若是以往，即使张让、赵忠最受刘宏恩宠，甚至号称阿父阿母，但王甫作为排的上号的权宦，也不至于对两人这般低声下气的讨好，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自身难保，有求于人，就只能把姿态放低。

一番宴饮，两人也算是相谈甚欢。

毕竟，这阵子曹嵩虽然也没少给张让、赵忠送礼，但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多少还是懂一些的。

若是今日让朝堂上那些人找借口处置了王甫，那保不齐改日那些人就会找其他借口针对他们。

因此，虽然礼照收，但是他们却不可能当真出力对付王甫的。

更何况，王甫也没少给他们好处。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顶多也就是不偏不倚，在这件事上完全看天子脸色办事。

然而，就在宴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名赵忠身边的小宦官却是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

那名小宦官来到赵忠身边，附在赵忠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王甫就看到原本还笑吟吟的赵忠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见状，王甫心里也是突然升起几分不好的预感。

他试探着问道：“赵常侍，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王甫的声音，赵忠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什么都没说，直接起身对着身边的小宦官道：“走！”

说罢，赵忠直接带人拂袖而去。

王甫顿时傻眼了。

究竟是什么事能让赵忠的态度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就在王甫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又有一名小宦官从外面跑了进来。

看着这去而复返的赵忠身边的小宦官，王甫心中也是升起了几分侥幸，然而没等他开口，那名小宦官就对他行礼道：“王常侍，赵常侍吩咐了，王常侍先前送的那些东西，稍后他会让人全部送回来，希望王常侍好好清点一下，不要错漏了。”

说完，那小宦官也不等王甫说什么，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王甫望着那里去的小宦官，只觉得一阵凉气从背后升起。

如果说赵忠只是拂袖而去也就罢了，但是现在赵忠却要让人把他之前送的东西全都送回来，那他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