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上古

乘风镇虽然是远近闻名的大集重埠，但是较之秦都咸阳这样的雄都，却是不啻于萤火日月，便是比之一般的郡城都是远远不如。

整个镇子呈南北走向，长不过数十里，宽不过数里，从空中望去，便如同是一片柳叶，狭长，阴冷，潮湿。

两人三兽的组合，走在狭长的街道上，领头的自然是仙风道骨的鬼谷先生。

街道上的行人见到这两人三兽的组合，却是避之如猛虎，眼神中带着深深的嫌弃、鄙夷以及一丝淡淡的惊惧。

王诩的表情，也在一声声的“妖精化形了”中，由不解、疑惑，转变为愤怒，再至于最后的心疼。

风若愚终日与三兽为伴，白狐、黄猴尚好，那体型巨硕的血色巨蟒，又怎会让人不惊惧？久而久之，自然也对风若愚这终日能与巨蟒为伴的少年也避之而不及，风言风语更是不必多说。

三兽皆有灵智，听得满街路人乱嚼舌根，莫说巨蟒、黄猴这两个原本性格就凶残、燥急之辈，已是处于爆发的边缘，便是那一直昏昏欲睡，将鬼谷子都没放在眼里的白狐，都是眼中闪过一道道寒芒。

倒是风若愚本人，好似浑没有将那些风言风语放在心里，一双墨玉一般的眼睛，在街道两旁的店铺之间，不住打量，没有一丝的愤懑和不平。

即便是王诩知道因为那神秘白狐的缘故，风若愚灵智早开，隽秀内敛，没有真的只把他当做八九岁的孩子，心中依然是对风若愚高看了两眼。

王诩轻咳一声，有心分散一人三兽的注意力：“自五帝时代落幕，人、妖两界彻底隔绝以来。。。”

此话一出，效果倒是立竿见影，风若愚的注意力立刻被他吸引了过来，以至于王栩的话才开了个头就被风若愚打断：“爷爷，这世上真的有妖界存在吗？”

王诩笑道：“自然是有的，自。。。”不想，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无意间瞥见了那白狐充满讥讽的眼神，满脸上都是一幅我就看着你吹，你知道个毛线的表情。

王诩心中如同吃了个苍蝇一般，嘴里却仍是娓娓道来：“传说中，咱们这方天地原是一片混沌，天地不分，历经无尽岁月之后，混沌规则才孕育出创世大神盘古。盘古大神苏醒后，开天辟地，阳清为天，阴浊为地，这才形成了如今这方世界的基础。然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后，却也伤了自身根本，不过数个甲子，便就油尽灯枯，彻底陨落。盘古大神死后，气化风雾，声变雷霆，眼成日月，须发化为漫天星辰，四肢化为天地四极，躯体变成天下名岳，血液化为江河湖海，筋脉变成四通八达的道路，肌肉变成肥田沃土，汗毛变成茂密草木，牙齿骨头变成金玉矿藏，汗水变成雨露甘霖，这片世界因此才有了生机。”

顿了一顿，王诩又道：“又是无尽岁月之后，这片天地终于出现了生灵，盘古大神游散在九天之上的真灵诞生出了真神一族，散落人间的精血诞生出了妖兽一族，而深埋在九幽之下的污秽则诞生出了真魔一族。真神一族，天生法力神通强大，妖兽一族，天生肉身强悍无匹，而真魔一族却是肉身与神通兼顾，是天生的战士。”

“真魔一族天生凶残嗜血，尤为好斗，悍然向妖、神二族发动战争，二族不敌，死伤极为惨重。就在这个时候，妖、神二族却出了两位了不得的天才，神王伏羲和妖圣女娲。二人以无上大神通，夺天地之造化，融自身神魂、精血，捏土造人，创造出了一个新的种族—人族！”

“人族虽天生羸弱，既无天生的道法神通，也没有强悍的肉身体魄，却有着两项其他三大种族所无法比拟的巨大优势。”

风若愚听得心神摇曳，忍不住出声问道：“什么？”

王诩看他一眼，缓缓道：“繁殖生育和迅速成年的能力，神、魔、妖三族虽然天生强悍，但繁殖生育的能力极低，从幼体到成年更是动则几百上千年。而人族20年便可成年，人口数量更是可以翻倍，通过后天学习道法，增强体魄，虽然没有其他三族那样强大，但数量上的优势却可以弥补一切道法体魄上的差距。”

“神魔之战持续了足足百万年，死伤无算，但因为人族的诞生，不过十万年的时间，真魔一族就被彻底打败，被三族合力封印在了无尽虚空和无尽之海。其后，真神一族退居九天，将人间界留给了人、妖二族统领。又因百万年神魔之战，无数强大的生灵真灵破碎，充斥整个大世界。于是三族合力在九幽之地，创设轮回六道，人族大能后土娘娘自愿奉献神魂真灵，融入六道轮回盘，开辟鬼之一族。”

“所以严格来说，这座大世界之中，应当有五界，神界居九天之上，人妖界居苍茫大地，鬼界居九幽之下，魔界居无尽虚空和无尽之海。只是后来，人族随着不断繁衍，实力不断增强，野心也越来越大，开始不断的征伐。鬼神二界惧怕人族强大，以巨大的代价，彻底封闭界面。而妖族因为和人族共处一界，避无可避，损失最为惨重，很多洪荒异种几乎死绝。若不是伏羲大神和女娲大神从中调停，又以大法力自划妖界，只怕如今这世间已经没有妖族存在了！”

风若愚皱眉道：“人和妖之间，为何不能像我和小白、小黄、小红这样和平相处呢？”

肩头的白狐闻言，顿时向着少年丢出了一个大白眼。

王诩叹气道：“人间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各种资源虽说足够养活亿万生灵，却也不是无限的。三皇时代，人族虽然已经崛起，但三皇感念女娲大神造化之恩，有他们压着，人族自然不可能对妖族大兴兵戈。而妖族其时羸弱，妖皇自然也不敢对人族起觊觎之心。”

“但到了五帝时代，人族自身已是达到了万古以来的巅峰，伏羲大神和女娲大神业已成为了传说，久未现世，五帝又刻意放松压制，人族自然也就没有了顾忌，再加上妖族那一时期，也出现了生怕天塌不下来的十二祖巫，人、妖之战已经是成为了一种必然！”

“人、妖之战，持续了万年，若非女娲大神现世，世间已无妖族，人族本该迎来更为辉煌的年代，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短短数百年，五帝时代便已落幕！”

说到这里，王诩的脸上现出痛苦之色：“五十年之间，五帝先后横死，百年之内，天下已无大能，四百年后，天地原初物质彻底消失，修行之路彻底断绝。这个时候，人族才庆幸神、鬼、妖三界被彻底封闭，否则只怕人族早已经灭种！”

风若愚震惊道：“为什么？”

王诩冷笑一声：“当时我也不明白，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便是一头猪，也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了！”

白狐闻言，双眼的瞳孔顿时为之一缩，这竟然是一位五帝时代留存下来的旧人，他是如何做到活这么久的？

紧接着，就听得王诩又道：“好在人不绝人族，五万年过去了，天地之间的原初物质虽然消失了，却又诞生出了灵气这种东西，五帝的旧功法虽然都成了废纸，但道法相通，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也有借鉴的意义，诞生了无数依靠灵气修行的新功法，人族断掉的修行之路也终于再续。特别是这百年以来，人族重又迎回了黄金盛世，这一代的人族天才辈出，万花齐放，百家争鸣，人族已是有了中兴之像！”

“只是可惜啊，太晚了，太晚了！也怪我资质太差，又傻又笨，否则如果是小禹，大尧他们还在，定然早已经发现端倪，也定然是会有办法的！我不该活呀，我不该活呀！”

王诩近乎疯癫的自言自语，将除去白狐之外的一人两兽都是吓住了。风若愚是担心王诩的状态，而黄猴和巨蟒却都是怕老头突然失心疯，再给他们来那么一下，那可真的是死得冤枉。

还在只一会儿，王诩的状态就已经调整了过来，抬头望向咸阳的方向，喃喃道：“自女娲捏图造人以来，我人族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可都是战出来的啊，嬴政，你可能明白？”

“绝民心智，亲手撕碎这煌煌大世，可能是你这位人族共主的选择，可是，可是老子可是五帝遗民啊，三皇五帝时代，可曾有不战而降的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