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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失踪的骨灰

只听见东面小路上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位王赫的同僚及几位县衙官差,来到,同僚急声说道:“大事不好,准备就寝时,忽然闯入一些蒙面刺客,我们奋力抵抗,好几人受伤,我们其中一人遇刺身亡,据说好几位县衙公差也遇难,吕大人也受了伤,请王大人即刻去县衙,处理。”

王赫一惊,抱拳匆匆告别少年,简略交待了几句注意事项。就飞身上马,往县衙赶去。

快要子夜时分,火势渐渐变小,场子又越来越阴暗了起来,一阵阵初秋的冷风吹得四周茂密山林哗哗作响,一丝丝疲倦和害怕不知不觉得从叶晓艺心中升起。心想:火势将灭,应该找个罐子之类的东西,来盛装父亲的骨灰。

举着火把,壮着胆子,走向场子边角上,一间破烂不堪,只剩四堵断墙,顶上几乎漏空的房子,想找个瓦罐瓢盆之类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能装东西的瓦罐,起身迈步却一脚踏空,在一块腐烂的木板上,掉进了一个一人多深的地窖,入口很小而里面足有十几个平方大小。

因为摔了一跤,地面潮湿,火把被搞得很暗了,隐约看到地窖边角上,有个长方形的台子,摸上去是木制的还挺干燥,心想就在此过夜,等天一亮就爬上去,装好骨灰,从小路赶回老家。坐上想躺一会儿,可因为实在太累,倒头便睡着了。

在睡梦中,在火光中,只见父亲走到了他身前,宽大的身影、红红的脸膛,微笑着说:晓艺,别害怕,我的儿!父亲先走一步去上边,一切都会安好......。叶晓艺拼命地想喊出声,想用力抓住父亲的大手,猛然惊醒。大概是丑寅交替时分,天最黑最沉的时候。隐约听到地面有刀剑厮杀之声,迷迷糊糊中还以为在梦中,用力掐了自己一把。

摸索着到了地窖入口处,用力纵身一跳,双手抓住窖沿,引体向上,探出头,看见一群黑影在即将熄灭、若明若暗的火堆边混战。在一片吆喝哎嚎惨叫声中,不到一柱香时分,其中一帮人似乎得胜了,把只剩下三、四人的另一方包围住,逼到叶晓艺藏身的破屋子旁边。

被包围方其中一人,颤声嚷道:“你们究竟什么人!着装招式像是白道上的,怎么连个死人骨灰也不放过。”双方都蒙着脸,得胜一方头领冷笑着,用微带官腔的口音喝道:“胡说什么!尔等人可是附近的贱民山寇,毫无人性!听人说起的那个小孩也不见了,难道也是你们下的毒手?”

紧接一个手势,一群人蜂拥而上,却见一片闪光,多人捂脸抱胸,应声倒下,领头的大喝一声:“没想此等偏域,有这等厉害凶器,真是贼区,本性难改。”一边吆喝一边带领余下人员,发狂一样攻击对方。被包围方,余下三人背靠背,武功着实不低,貌视非常有实战经验。一时难以击杀。

领头的杀性大起,从背后抽出一物,一声爆响一道火光射向三人,三人反应神速,各自跳闪开。就趁这一闪一惊功夫,领头的一把抓过,随从顺势递送的长枪,猛然刺中其中一人胸膛,此人硬气得很,双手紧抓刺进一半的枪头,不让深入。领头爆喝着,用力冲刺,连枪带人往后推仰,一声轰响,把此人连同后边的一堵断墙推翻,一命乌呼。

因为一面断墙被推倒,阻挡了一些视线,接下来的激战,叶晓艺看不分明。不久后,又有一人应声倒下。剩下一人也身负重伤,一边作困兽之斗,一边连声乞讨:“各位好汉饶命,我等也只是好奇,想趁着夜幕过来看下罢了,何必要下如此狠手,请放我一条生路。”一方人等闷声不响,只想早点了结。

突然,旁边密林里,悄无声息地冒出一体形高大,身法敏捷的壮汉,轮着一把长柄斧头,从侧面击杀,应声倒下好些人。那余下一人,精神为之一振,趁对方乱了阵脚,奋起反击,两面夹攻。另一方也只剩下五、六人,旗鼓相当。

黑衣领头人,又拔出身上火器,想故技重演,那壮汉却异常敏捷,一蹦躲开,还趁机跳起挥转斧头砍伤一人,一把抓着那余下一人,想拉他一起撤退。另一方五、六人,确实不是吃干饭的,使尽招数,拦截堵杀,把这俩人逼到了墙角。

壮汉猛然用力脱手抛出长斧,领头人挥枪挑躲不及,手中长枪被劈成两截,还被余势冲飞的斧头砍伤肩膀。那壮汉天生神力,只听见一声大喝,转身一头撞向身后一道土墙,轰然倒塌,紧抓着同党手臂,又猛然冲倒后墙。这只发生在一瞬间,连续撞倒,前后两堵半米来厚的土墙。像神鬼一般穿墙而过,拉着另一人,钻入断墙后面的密林。

一帮人想追赶,却被其中一人止住,回头又见领头受伤,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俩人逃逸无踪。只听见密林深处,传出一阵即豪迈、又悲凉地笑声:“真没想到,我叶某人已烧成灰的尸骨,还如此让人惦记!”紧接着,整个山林、屠场及四周,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无声。

墙面被撞倒时,土胚掩埋了窖口,并且砸中了偷看的叶晓艺,掉回坑底。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叶晓艺醒了过来,感觉有股烟呛味,又加上地下潮湿阴暗,空气越来越混浊,呼吸不畅。心想出口已被堵住了,应尽快出去,免得被闷死。就打亮随身携带的火石,还好摸到一把废弃的铲子。

拖过台子站上,正好可够着,向窖口开挖,才发现这“台子”像是一口体积不大的上好棺材,可此时,谁还会顾及得了。刚挖得有些松动,有点小碎洞,满脸满身的火碳柴烟滚落了下来,烫得直咧嘴。叶晓艺大惊失色,上面还有人放火!

从怀里取出一小截不轻易使用的火烛,敲打火石点亮,看清眼前,果真是具棺材,棺盖还未封死,有一小段衣袖夹在棺盖处露出一角。叶晓艺凑近一看,并大着胆子摸了摸,貌似传说中的塑甲织锦。以前听老家附近村子里,有个自吹跟随铁相,出征辽国的退伍老兵油子说过:曾掌管过特种兵库,有种用特殊材料做成的织锦塑甲,穿上后冲入烈火中作战,不伤身体,并还煞有介事的详细描述了此物特征。

火烟越来越浓,叶晓艺心想不管怎么样,权且试试看,总比怨屈闷死在这地窖好。就微微躬身,双手合十,学着出殡时法师们的仪式口态,说道:“前辈在上,恕小人冒犯,借用贵身锦衣塑甲,以求自保,如能出去,晓艺定当回到此处,为您超渡救赎、安葬净土。”

用力掀开棺盖,只见一具穿戴整齐的干尸,从头饰上看,应该是具女尸,让人不禁心寒。晓艺慌忙下跪,学着小时参加出殡丧事,现场主持等人的仪态口吻,说了些什么。

又恭恭敬敬地磕完三个响头,起身伸手去拿,发现像是做为一件御寒的披风盖在上面,取出后,轻轻盖上棺盖。为了保险起见,叶晓艺又快速的铲了些潮湿的泥土,粘满头部、脸颊,甚至还洒了一泡尿液,和湿泥巴,涂遍衣裤,再披上塑甲锦衣,迅速包扎系裹,捂实全身及脸面。

然后拼尽全力,开挖洞口,从一片火光中冲了出去。回头一看,一片火海,显然有人在上面添加了很多柴火。天已经亮了,叶晓艺当然没有心情,观看这如此晴朗秀丽的秋日凌晨景观,启明星镶嵌在群山上空,闪耀着清晰的光芒,半轮弯月若隐若现的渲染在青天之中。

在慌乱与讶异中,还是少年的叶晓艺没有忘记天纲常伦的封建教义,仍一心想去扒点父亲的骨灰赶紧带回故乡老家。可是,眼前的场子中间,干干净净的,别说骨灰,连刮一手捧柴灰树渣都很困难。好像昨晚的火葬,只是一场梦境。

只见场子边上的火海中,还有一面残破的西墙,摇摇欲坠,却仍屹立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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