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抢救诗人（下）

追到一个密林里，断了踪影。好在有何参军上述布防，在几队官兵东堵西截下，终于把“黑熊怪”逼了出来，并且堵向江岸，通往婺州城方向。遗红别苑及万佛塔寺会武功的姑娘、和尚们，也都操起兵器，加入追赶队伍，陈三娘舞动着两把双头锦锂罗纹小缨枪，冲锋在前。

在直达内城的通济桥上，“黑熊怪”力大无比，冲倒一辆惊慌失控的马车，拉住马匹，把李清照横戈在马背上，纵身上马，李清照估计被他打晕了。

轮着大刀横冲直撞。

当日，天气晴朗，游人如织，江边城门前商铺林立，有人大叫着：憬邻县的“火熊怪”现形了，前来抢亲，做压寨夫人！

众人慌做一团，往城门里捅挤，使得守城官兵，来不及关门，让“黑熊怪”趁乱冲进了城内。后面大队官兵追到。小茜见状，一马当先，跃上城墙，大声尖叫：“大家不要慌，这人劫持的是一位大才女，皇上钦点的大宋第一女诗人，李清照。”

何参军等人一边追赶，一边叫喊：“大家听好了，别辱没了我们金华人，不爱惜诗人、才女的名声！先前大家多有误解，什么不守、不守礼数的妇人。可纵观天下，她的诗词精妙无双，命运却似坎坷无二。”

“大家不要乱挤乱跑，抱头蹲身，靠向街边，不要妨碍，我们解救诗人，一错再错，无脸面对天下文人。”

众人听了上述话语，都有遵照，抱头蹲身，不再阻塞街道。

这“熊怪”（蒙面汉子）一时间，行踪毕露无遗。更有大胆城民，还积极组织人员堵塞住各处巷口。这蒙面汉子仰天长啸，貌似在叫“我可不会害她！我可不会害她！”。被追堵着，逃到了八咏楼城墙下，仍是勇不可挡，并想一举冲过这道关卡。这城门内外，还有一些混杂在乡民中的同伙做接应。

俩员小将，横枪立马拦住去路，大喝一声：“熊怪，哪里去。快快放下人质。”

这蒙面汉子定睛一看，心头一震，勒住马头。前面俩员小将，却是憬邻县浒沉镇盧家庄人氏的盧德恪、盧恪慧姐弟俩，前往探亲，碰巧路过。

盧德恪二话不说，一枪刺了过来。盧恪慧踏马绕行，伺机而动，一来防止逃窜，二来防止伤着女词人。还处在发育期，和叶家小子一样，几个月下来，盧德恪各方面都精进不少。

这“熊怪”一路杀来，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这下总算遇到了对手。在八咏楼前，俩人对打还不过十几招，好似已经微露下风，后面追赶着的官兵，正从四面八方蜂涌而来。

这蒙面汉子急起性子，使出杀手锏，挥刀猛砍，力可摧山。盧德恪不与硬拼，猜得他的心思，一一避开，还露出一个破绽。这汉子找得机会，纵马冲向城门。

盧德恪看准空档，一枪刺向他的心窝。蒙面汉子来不及躲闪，只得滚鞍下马，躲开锋芒。紧接着，盧德恪最拿手的连环第二枪，直面杀了过来。好像是蒙面汉子的坐骑受到了惊吓，使得马背上的女诗人，翻倒过来。盧德恪急忙一个后空翻，硬生生地收住枪势，吓得一身冷汗：好险！差点误伤了女诗人。

大哥教诲的好，实地战场上，意外频发，防不胜防，有时候一断横生的小枯木就会使得谁伤了谁的命。所以做为主将，除了脑子清醒，眼观六路外，最重要的是，要学会团结和动员一切战友的力量。

蒙面汉子扛起女诗人，以为人质，却被盧恪慧刺了一枪。他的同伙，硬是用血肉之躯用年轻的生命，死死拦住官兵，让蒙面汉子扛着诗人登上了八咏楼。

前方是滚滚的江水，身后顶层楼阁的石灰墙上，正是这位诗人，曾经写下的千古名句：

《题八咏楼》

李清照

千古风流八咏楼，江山留与后人愁。

水通南国三千里，气压江城十四州。

夕阳西照，波光闪闪，晚风徐徐。城上城下，布满官兵，强弓硬弩，全神贯注。胡松年说道：“好汉，且听我说，千万不要伤害了她，伤了一位手无寸铁的美女，还是一位号称天下第一的女诗人，美女诗人。否则，不要说是什么聚义造反、英雄豪杰，就连一个男人，一头熊怪都不配称得上！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

这蒙面汉子应该被说动了，正在缓缓放下肩扛的女诗人。

女诗人好像微微苏醒了过来，一袭白裙，沾着点点血迹，随着江风飘扬，一头秀发早已散开，迎风吹盖着大半张脸庞，逆着阳光，以及江面反射过来的层层鳞光，众人只觉得被一种说不出来的悲壮和光辉笼罩着，一时难以睁眼直视。

胡松年身后，一道寒光闪过，击中“黑熊怪”。“黑熊怪”一失手，没能抱稳，正要放置在城墙栏杆上的一代女诗人，堕落而下，跌向江面。

“黑熊怪”一声怪笑，拍打胸膛，手指前边墙体，紧接着，仰身跳下城楼。

一瞬之间，得此结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众人惊呼大叫，蜂涌而上，有人从岸上、从船上跳入水中，更有人从城楼上跳入江中，以为抢救诗人。

在诗人跌落江面的一瞬间，人们都说曾有听到过，她那凄美的尖叫声：“记住，是十四州，不是四十州！是杭州，不是汴州！记住，我不冤谁，也不怪谁！天命如此。”

胡松年感叹万千，转过身来，在夕阳的照射下，只见一行血红血红的血书，应该是这个万恶的蒙面汉子写得吧：

“天不识英雄，空留八婺……”

应该还有一个“楼”字没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