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大战三江口
刚才的暗器，利用阳光闪烁以及视觉盲点，飞出一点白光，难以确定哪个人下的手。小茜按剑注视，人群当中见有一人可疑。婺州府大都头也觉察到，大喝：“金童，哪里去。”此人不慌不忙退向城门，隐身于人流当中。数人一路围堵追杀。
春夏之交，雨水充足，江潮涨落，声势浩大。不下数十人，都是附近一带的游泳能手，深潜闷捞，全然不见踪影。眼看夕阳西下，满江暗红，抢救不得诗人，只怕此地再添怨魂。
有人眼尖，在城楼上惊叫道：“快看！先前就听一位道士说过，不要中伤那位酷爱打马图的女诗人，此人是婺女星下凡。现在误伤诗人，触怒天庭，果真派遣天兵天将，前来屠城？”
众人眺望，只见片片战舰，溯江而上。一眨眼功夫，前面一只战舰首先冲到，舰上“众神”面涂彩案、手持凶器、张牙舞爪，后面拖着一个大铁球模样的东西，在江上随波沉浮。
不明就里，脑子灵光的城民叫道：“不好！这是海神战舰拖着，天雷炸弹，前来轰城，报复我们了！”
婺州府太守挺身喝令：“别慌！各位将士，分成两排，乘坐船只，上前拦截。其余官兵在岸上列好阵形，不得退惧，否则以军令处置。”
终究不是天神。
那战舰上为首的却是“湘楚勇士”憨驽，舰尾拖着的是一个多月前从泥潭中捞出的，封装水运仪象台核心构件“擒纵器”的大铁甬，经过江水多日冲泡，变得幽黑锃亮，在西天晚霞的衬映下，泛着幽幽的光线，像是魔幻作品中硕大的玄白骷髅头。
憨驽对乔装打扮的吴会说：“吴将军，幸亏有你前来接应。真有你的，这只伪装成民船的‘机甲旋绞舰’，比先前的‘机轮回旋舰’，还先进很多。俺奶奶得，据然一举冲破，赵构老儿布置在钱塘、富春、兰溪江上的三道防线。这憬邻县、处州府呈上的金子，用到了刀口上，制造出最先进的战舰。等我们一统江山，必定要大加封赏，宣扬天下，安恤此等地方民众，以为先烈。”
吴会点头说是：“可惜舰身太小，如在大海战中，正面作战优势可能不明显。这次憨驽将军，又立一大功，取得这“擒纵器”，就可破解木牛流马的奥秘，就有了借鉴和启发，制造出拥有自动化水运驱动系统的大战舰。到时候，看我们大楚天国纵横五湖四海。”
转而急切说：“前有婺州府官兵，后有叶家小子等人，如何冲破朝廷水师的包围。”
接着说：“天不绝宋！前有岳飞等人阵前杀敌，现又被赵构收买了叶晓艺等人，想以为左右侍奉。此人天生勇武、少年老成、谋略难测。去年苍岭哨卡一战，他有手下留情之意……”
仰天长叹道：“只可惜终不能为我军所用，欲除之，可恨天不赐予我，胜过于他的武力。”
憨驽笑着说：“别担心，自有叶凉将军妙计……与樊将军、小周头等人，前来接应，躲过此劫。”又说：“吴将军，你深思熟略、忧国忧民的样子，俺憨驽喜欢，定能接替神机将军夏琰、钟庆老将军的位置。”
憨驽说罢，一举令旗：“前方三江口，东阳江口被堵，往右拐，向武义江口，挺进！”
吴会却仍在暗自摇头：“夏琰、钟庆俩位老将军，谈何容易，走得可惜，日后不知谁能左右得了，大楚天国这条过于急头猛进的大战船……”
前方江口变小，水流湍急，憨驽命人把拖绑在小柴筏上的大铁甬，拉上舰来。
突然听到划破长空的一声鸣叫，从暗红昏淡的云天之上，阵阵白鹭雁阵当中，冲出两只庞然巨鸟，如雕似鹫，俯冲而下，展翅扑浪，啄咬撕抓。三江口风大浪急，为此几位“天兵”拉不上这“大铁甬”。
憨驽、吴会一人举斧、一人持枪，飞身砍刺，骂道：“臭秃鹰，钱塘海口，啄断了我们的船帆索，要不，我们早就把这擒纵器，运回大楚水域，为天国效劳。”
岸上有憬邻人氏兴奋呼叫：“熊没彪出，白鹿驼鹰，此乃憬邻县四大神兽之一的驼鹰！”
原来一个多月前，在万佛塔寺附近的滩涂中，大战金兵后，在大角白鹿以及各路英雄的冲杀之下，身负重伤的两只小角白鹿连同拖拉着的“擒纵器”沿着坡堤滚入江中，小周头等人奋不顾身，跳入江中捞抢。
小周头不小心撞到一丛树桩，失去了知觉，沿着江水冲走。沿江两、三里之后，清醒过来，水中碰着一物，抓着网绳，心想是“擒纵器”？
这两只小角白鹿，在临死前挣脱绳套，这大铁甬，就半浮半沉着，随着水流冲远。一帮人都以为，这铁甬里封藏着钢铁打造、结构精密的“擒纵器”，一定沉沦到江底，最多随波翻滚，所以都在附近一带打捞。殊不知，这“擒纵器”沉入江中，被两只小角白鹿往下游迅速拖拉两里远后，勾着一大树桩，凑巧被小周头攀着，推往下游而去。
天快亮时，进入兰溪江，风平浪静的水域，小周头想乘机拖拉上岸。突然，有两只庞然大鸟俯冲而下，扑啄过来。另有一人武功高深莫测，站在一条细长的竹筏上，以竹篙当剑使，飞腾到江面上，与这两只巨鸟周旋。
口中骂道：“畜生，言而无信，试问天下除了我，独孤江郎能够驾御你们，谁还能？从大漠一路追逃此地，本当已臣服于我，此刻怎么又突生变故，不听号令，对着一个落水的铁桶和小贩卒，瞎折腾个什么？”
小周头闻言，绝望的心中亮起一线光明，说道：“江郎大侠在上，快快救我，别让俩只神鸟，伤了人命。”
俩只大鸟一把抓着小周头，想把“他”扔到江岸上。惊起水鸟，草丛中驶出数只船舶，围杀过来。为首大将一把掀翻竹筏，拦腰砍断。独孤江郎飞身回落到大铁甬之上，挥剑抵挡箭雨。
小周头在空中叫道：“江郎前辈，好功夫！这些人不是金兵，就是东瀛浪族，杀他个片甲不留。”
话音未落，独孤江郎向“他”抛来一物，说道：“小贩卒，这是为两只大鸟特制的手铐。”
小周头接着，灵机一动，一头铐着大鸟脚爪，一头铐着自己的一只手腕。这大鸟刚扔下小周头，却被手铐拉着，往下飞沉。
这驼鹰大鸟虽说展翅有五米以上，但从理论上讲，要轻易抓起一个成年人，长时间飞冲在天上，是不太可能。可是一来小周头人小体轻；二来用手铐铐着了它的脚，少了抓着力，可专注于展翅。不愧是神兽，另一只驼鹰眼看同伴不堪负重，飞冲过来救助。小周头扔出特制手铐的第三链，咔嚓一声，侥幸扣住它的脚爪。
欧?！两只驼鹰同时展翅，时高时低，完全就是一架本世纪首创、最新式的“木鸢飞牒”小型战头机。小周头兴奋不已，大叫道：“好神奇！好过瘾！好刺激！”并从空中，想方设法射击弩箭，打乱金人阵脚。
独孤江郎哈哈大笑：“小仔子，天生就是个亡命之徒，反骨贼胚，让人欢喜。老子今天再出手一回，英雄救美！”
盘旋上空的小周头闻言，不觉得脸色一红。没有人发觉，这个拥有藐视天下武功的汉子，说完此话，却有一眼泪水呛出。江水飞溅，冷哼一声，猛然反攻，砍倒数人，飞落回到大铁甬之上。
金国王爷、完颜洪烈怒叫道：“完颜银术、山本大佑，还不快快出手，前来救驾。”
完颜银术，山本大佑各驾一只小船冲上前来。山本大佑对完颜银术说：“这小王爷，颐指气使的，我就看不顺眼。银术将军只管退后，且看我们东瀛浪族大显身手，远隔万里，飘洋过海，什么样的惊天骇浪没见过。任凭他武功再高，休想在水上战胜我们。”
果然所言，这在清岩寺大沦陷中幸存下来的东瀛人，分别驾着四只小船，东撞西摇地围攻独孤江郎。任凭独孤江郎武功再高，却也一时奈何不了。
时而风雨骤起，江水汹涌，大铁甬以及各支船舶，顺流而下。这独孤江郎，真是绝顶高手，站在随波翻滚的铁甬之上，被上百金兵、船只包围，仍是应战自若。
小周头凌空在上，时而俯冲下来，打乱金兵阵形。
完颜银术、完颜洪烈俩人异口同声：“原以为赵构小子，被我们驱赶，偏居一隅。可没想到此等江南山区，还有如此多的江湖豪杰、武林奇士。”
完颜银术下令说：“就算不是为了擒纵器，也要趁机除掉此人。”
完颜洪烈则假惺惺，劝降道：“大侠的武艺，真是千年难得，快快受降，弃暗投金，自有英雄用武之地；千万不要跟了那些宋朝官员，只会窝里斗狠、谄媚抢功…….”
“盧家庄上山背鬼兵、叶家小子等人，”完颜银术接口道，“终究为他人作嫁衣，没得好结局。”
独孤江郎脸色一沉，冷笑道：“什么眼神，我们俩会是软骨胚吗？”
又道：“我的结局，不等于整个大宋民族的结局。”
“也不等于整个中华民族的结局！我们九龙遗孤的结局！”小周头与两只驼鹰俯冲而下，应声呐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