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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诱贼遇故人,一朝露清白(上)

且说往后几日,董言朝随意指派了两名府差护在云棠左右,便忙得不见人影。

云棠是个惜命的,也不多出门,走的最远处不过是霁宣侯府外的百年老树下,远远瞧上一眼就折返去。

未免多生事端,她不欲旁人知晓自己与顾胥星的干系,早见宫令张贴于墙,侯府已然恢复自由,有且仅一次往霁宣侯府亦装得似路过一般,心头既得了安稳,也算无憾了吧。

然,天公近日似与她作对来,安稳没个几日,竟又有蹊跷事儿找上门来。

这日董言朝家来,不往内院去,却直打她这处来,话也未说,从袖中取出三五张邀贴掷于桌上,云棠不解的拿起一看,疑道:“请我的?”

“可不是,”董言朝亦是满脸的不可置信,“想你不过区区一市井大夫,怎就得了那些人的青眼?”

云棠一笑,“你都想不通,我更是想不通了。只你这般作态,怕不是嫉妒了?”

“我嫉妒你,你这脑颅子莫不是被驴屁股夹过?!”董言朝坐下急饮了一杯水,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那些人个个是火候十足的精怪,吃人不带吐骨头的,这番盯上了你,还不知是何企图。”

“管他们是何企图,俱推了便是,这些官场应酬之事,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我可应付不来。”云棠道,又将邀贴细细看了一遍,见上面字迹飘逸有力,花纹精致典雅,倒甚想收藏起来。

董言朝道:“这朝廷要员的帖子推了也不妨事,能推的我自帮你做了。偏杨太妃亦差人请你,她常年寡居,人情在外,我却是不好拒了的。”

“可是个老太太?”云棠问道:“我不去可是个打紧的?”

“杨太妃乃是先皇其弟蔡王遗孀,当日力助圣上登基,颇受圣上器重;而太妃又乃霁宣侯舅亲,前两日我方拒了霁宣侯的邀帖,此番她相请应是霁宣侯向其借的风。”董言朝道,皱眉看着她,“这般说,你可明白?”

“明白,也就是这太妃是你我惹不起的是吧,”云棠道,心下立马犯了愁,太妃相请,那霁宣侯怕也是在场的,若真应邀,她怕是要被认出来了,遂又向董言朝求助道:“可有别的法子,教我躲过这宴请?”

“我是没甚法子了,慌称你染病拒了恁多帖子,太妃那是多聪明一人,故意将宴局之日定在二十一,十数天啊,不是断手断脚的毛病都该好全了。”董言朝道。

云棠闻言一喜,“那可不好?!你且抓紧些将那俩贼人引出,我得了安全自回家去,扯谎道家中有急事,太妃还能绑了人去不成?”

她若沾上霁宣侯,实也是个麻烦事,董言朝这般想着便道:“若真能抓住贼人,此计倒是稳妥的。”

他心知那些个高官大爵会盯上她,自己亦有几分责任,是以于云棠他心有歉意,便是要护着董家的周全,也没得将她送入虎狼口中,他自问不是个好人,可做了这等事良心还是会有些不安。

云棠见他应下欣喜不已,于是与其将擒贼一事提上日程,正巧枣生姜来寻云棠,将二人所言尽听了去,面上一紧,转身回了房。

第二日,按计划云棠撇了府差自往街上溜达,天色擦黑之际,随便进了一处酒楼点了三五小菜浅酌慢饮,待有酒意上头,她暗笑道:都说酒壮怂人胆,今夜就是那贼人现身,她也是不怕的。

而在她尽兴吃喝时,董言朝率人隐在暗处,时时提心,这般的季节,夜风已不同秋日的凉爽,多了刺骨刮脸的严寒,让人连困意生不出来。

然这二人不知的是,在他们苦等之际,枣生姜早偷了云棠的长衫,扮成云棠男装的模样引开了包子楼的人,并借其对云棠失了戒备心,将人迷晕绑来藏到别处去了,是以饶是他们如何设计,也引不出一个鬼来。

入了亥时,云棠酒足饭饱,擦嘴起身时已有些晕晕然。恰酒楼此时气氛正酣,划拳闹笑声震耳得紧,她扶着额头浑觉头重脚轻,似飘在云端悠悠出了酒楼,心下恼道怎一不小心又喝多了去。

“哎!你怎么看路的。”

她肩上钝痛,察觉好似撞到了什么人,舌头在嘴里动了一动,找回些知觉后吐字不清道:“表……表歉!”

话毕也不管对方如何,自顾埋头走开,可行不至多远,身后忽想起急促的脚步声来,手臂一痛,她因醉酒而酡红的面颊霎时苍白:糟了,贼人出现了!

她颤巍巍的转身,欲看清跟踪自己许久的到底是何人,但见着一个尖细的下巴,忽旁边贼人的同伙大喝出声:“大胆!”

“啊!我不大胆我不胆!”云棠忙低下头吓得跳脚,一时想起自己是有帮手的,便又挣扎着大喊道:“董言朝救命啊!”

惊吓之下,她这一声是何其的凄厉,只听一阵长刀出鞘的声音,周遭潜伏的府差立时蜂拥而至。然如此,那“贼人”仍不放了她去,显见是多想要了她的命。

她着急上来,见“贼人”手无寸铁,当机立断以头冲撞“贼人”胸膛,“贼人”吃痛到底是松开手来,她脱了禁锢暗暗大喜,不管不顾忙跳开来,可不过几步,眼前一片黑雾涌来,还来不及想是怎么回事,竟一下晕了过去。

这一晕,她便错过了董言朝及其府差复杂的脸色,和“贼人”乍惊还喜的神情。

脑颅子闷疼,心下犯堵,云棠醒转时身子的知觉已上了来,坐起身难受的摆了摆头,“哎哟”出声,“我这是怎了?”

“砰!”一声碰撞声响起,她始觉屋内还有人在,忙看去,这一看便傻眼了,枣生姜那肿如核桃般的眼是怎么回事?嗯?那声是她合上药箱的声响。

“小姜姑娘,可是有人欺负你了?”她温言问道,同行这些日子多少有了情义,该是多多关怀的。

枣生姜闻言射来一记颇为幽怨的眼神,倒是极不领她的情,猛的站起身来将某物扔到她胸前,头也不回的出了房去。

“这又是闹的哪出?”云棠讷道,拿起胸前的某物脸色霎时一变,再看身上着的是女衫,还有何不明白的。

枣生姜既知晓了,那董言朝怕也知晓了……手拿着假喉结她径自出神,一会儿可要如何解释,董言朝那处倒还不咋打紧,只枣生姜…心仪之人一朝变成了女子,她怕是伤心至极,恨透她了吧。

还未想出主意来,口中忽有些干渴,她穿靴下榻倒了盏茶水,将入口中,门外忽生异响,看将过去,一男子匆匆而来,手扶着门框看着她,那眸中绵绵情意一泄而出,急喘出声道:

“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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