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们聊聊
“他叫顾眠吧？怎么是这样的人，跟他待在一个教室好恶心……”
“你不知道他爸爸是杀人犯，吃人，把他妈给吃了……”
“他会不会也吃人？我好害怕……”
污言秽语铺天盖地砸下来，视野里所有事物扭曲地失去了原有的形状，褪去色彩，水泥地污黑，一张张黑色的面孔叠成汹涌浪潮扑打过来。
顾眠猛的睁开眼睛，点亮壁灯。
呼吸急促，像一只无形的巨掌攫取他的呼吸，堵住了喉咙，胸膛剧烈起伏。
噩梦。
还不是他的噩梦。
“醒了吗？”顾贤宰破门而入，没礼貌道。
顾眠声音很冷 ，含着警告：“进来请敲门。”
顾贤宰努努嘴：“麻烦，有什么好敲门的。”
顾眠刷完牙，洗了一把脸，没戴眼镜下楼。
顾农国他们已经坐在餐桌上大快朵颐，吃得津津有味。
顾眠坐的位置离他们三个远，顾农国小眼睛充满了算计和狡诈，他把椅子搬到顾眠旁边，故作长辈照顾晚辈的亲热，握住顾眠腕骨突出的手腕。
“不要认生，坐近点，想夹什么菜就夹什么菜……”
顾眠没来得及开口拒绝，顾农国炙热的眼神又转移到他脸上：“小顾啊，不戴眼睛多好看，听叔叔的，以后就不要戴眼镜了……”
顾眠没吃几口热乎的饭菜，全被顾农国扯过去听一些乱七八糟的废话，餐桌上的饭菜一溜烟进了顾贤宰和陈英红的肚子里，顾眠根本没吃多少。
偏偏陈英红生气了，心头无名火起，“啪”地扔下筷子，刻薄的细眉扬起：“不吃了！这饭吃的人都没胃口了！”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有些人啊就是不要脸，喜欢吃别人家的白饭……”
“还有你，顾农国！不是说下午有工作吗？还不快去工作？”
顾农国讪讪一笑，意犹未尽地收回手，颇有些遗憾地盯着顾眠的手，摸起来手感极好，像上好的白玉。
陈英红不放过任何一个唠叨的机会，劈头盖脸就骂了顾农国一顿，骂到顾农国老鼠过街逃窜似的离开门，开始内涵起顾眠。
顾贤宰吃完饭，坐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顾眠的好戏，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顾眠神情冷漠，一声不吭，骂顾眠像在骂一桩木头，枯燥乏味。
陈英红算是明白了过来，不骂顾眠了，反去收碗筷，不让顾眠吃饭。
顾眠沉默，放下饭碗，主动起身把剩余的盘子放在水槽，倒入洗涤剂。
“我来洗吧。”
“早说嘛，害得我每天洗碗这么辛苦……”陈英红冷哼道，“以后碗都你来洗。”
丢下话，陈英红迫不及待出门逛街，屋里就只剩顾眠和顾贤宰两人。
顾眠基本快洗完碗的时候，背后视野陡然一暗，有人蹲了下来，影影绰绰，看不清楚，他冰凉的手指捏住了少年手臂，滑腻的眼神极其露骨地沾附在少年俊美的脸上。
黏糊糊滑腻腻的，像一条阴冷的毒蛇攀附盘旋在你身上吐着蛇信子，瘆人。
一种看猎物的目光，无时不刻刺芒一般扎在全身，手臂寒毛倒竖，起鸡皮疙瘩。
顾眠侧首，浓密的羽睫轻颤，像被困在笼子里的稀世珍鸟，那么的高贵，又显得那么的无助可怜。
本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顾贤宰出现在顾眠的身后。
“洗完了吗？过来陪我看电视。”顾贤宰命令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顾眠选择无视。
“随便洗洗好了，如果你听我话，我会帮你跟妈说好话，你就不用这么受气，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顾眠与顾贤宰擦肩而过，看都没看他一眼。
“没礼貌，亏你长了一副好学生的脸。”
顾眠回到房间，把学校布置的作业翻出来，他选的是文科，写的东西很多。
在巫城普遍不正经的风气下，大家不怎么重视学习，也导致了娱乐至死的社会现象。
没有多少学校开设理科班，更何况是豫高这所烂校。
顾眠穿书前选的也是文科，写起来得心应手，不到一会就写完了政治试卷。
由于书里世界观的不同，造成了知识内容有所偏差，难度系数下降，背起来很快。
不知道为什么，政治书上大部分内容围绕着妖族讲，反而对关于人类的内容不提一个字。
顾眠拿红笔画了个圈，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由于换班，换了个人类多一点的班级，没有人找顾眠麻烦，顾眠除了学习就是学习，灵异事件直接被扼杀在摇篮里。
“顾眠，你的试卷。”
“哎呦，学霸，又考了100分？在豫高真是埋没你天赋了……”李思脖子伸长，探了过来，啧啧称奇。
“话说你什么时候转学？”
顾眠接过试卷，仔细铺平，捻直翘起的边角，装入文件夹里：“不知道，办理手续需要一段时间。”
李思摇摇手机：“咱们加个好友吧？我有个妹妹在黄昏乡读书，很久不见了，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顾眠：“你可以自己去黄昏乡看她。”
李思浅笑：“不行，没有特殊情况，巫城的人很难到黄昏乡，准确点说，是黄昏乡里的人走不出来，外人也走不进去……”
“原因？”
“原因我不知道，反正就去不了，你帮我这个忙呗我给你转红包……”
顾眠抬眸：“可以。”
李思：……
果然见钱眼开。
这段时间上晚自习， 顾眠回来差不多十点半左右，往常黑暗的客厅这会灯光亮堂。
是顾农国给顾眠开的门。
“我们聊聊。”顾农国倒了一杯水给顾眠。
顾眠接过水杯，坐在沙发上，却没有喝一口水，眉眼压低，看似乖巧，眼镜框后的眼眸透着无情的冷漠。
“住在这里习惯吗？”顾农国试图搭话，身体不由自主地靠了过来。
一张沙发可以坐四个人，空间很大，他们两个人坐绰绰有余，对于顾农国突如其来的动作，顾眠不适地皱皱眉。
“叔叔，很晚了，我要去睡觉了。”
“不急，现在才十点，还有时间，我们慢慢聊……”顾农国意味深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