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条件反射
池越都没料到，凌羽会看在他妹妹的份上留下来吃晚饭。
饭桌上，池晚坐在凌羽的旁边一个劲儿问东问西，似乎对凌羽非常感兴趣，明亮的杏仁眼里满是崇敬的光。
池越坐在他们对面脸色担忧地扫向自己的妹妹，心里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凌老师，你英语说得这么好，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啊？”池晚总觉得凌羽的教学水平不一般，像是哪个师范学校毕业的高材生。
凌羽脸色一僵，握住筷子的手紧了紧。
“晚晚，吃饭话不要这么多。”池越立即出声，想把这个话题转移过去。
“哥，我就是好奇嘛。”池晚吐了吐舌头。
凌羽总觉得欺骗一个女孩子不太好，他决定说实话，“我没有上过大学。”
池晚震惊不已，紧接着又换上了一副困惑的表情，“怎么会，凌老师你这么厉害，居然没有上过大学吗？”
凌羽摇头，有些遗憾地回答，“我高中就退学了。”
池越表情不太好，微微抬眼往凌羽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种酸涩发胀的感觉在心头蔓延。
听到退学两个字，池晚不由叹息，“怎么会这样，凌老师这么优秀，要是上了大学一定会更厉害。”
凌羽无奈地一笑，刨了一口饭在嘴里，心情复杂地嚼了两口。
池晚对他退学的事情好奇不已，小声追问，“凌老师，你为什么要退学啊？”
“晚晚！这是老师的**，你有点过了。”池越心脏一紧，立即出声制止。
又被自己的哥哥训了一通，池晚不高兴地朝他努嘴。
凌羽放下了碗筷，“我吃饱了，多谢款待。”
他没有回答池晚的问题，这是他和池越的私事，不太适合放在台面上来说，尤其是现在这个场合。
见凌羽也没打算开口，池越表情松了松。
这顿饭可谓是吃得提心吊胆，不怎么愉快。
晚饭后，凌羽急着要走，离他去酒吧上班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池晚本想出来送送凌羽，却被池越撵回了房间复习。
私心的，池越并不想池晚和凌羽过多接触，刚才在饭桌上，自己妹妹看凌羽的眼神让他警铃大响。
凌羽正在玄关换鞋，池越顺势走了过来，站在他身后，“我开车送你吧，酒吧离这儿挺远的，我怕你来不及。”
酒吧离池越的家有十几公里，电动车速度再快，也没有轿车快，要是稍微慢一点都会迟到。
凌羽抬头看他一眼，抿唇不语，似乎在犹豫。
“你不会又想拒绝我吧。”池越道。
被池越猜中了心思，凌羽沉默不语，执拗地打开了玄关的门，想要离开。
得不到凌羽的半点回应，池越是真的有些急了，他立即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凌羽的胳膊，把人拽着往轿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被池越一把拽住往前走，凌羽吓得脸色一白，身体条件反射一般，猛然颤抖起来。
他闭上了眼，双腿也开始不听使唤。
他猛地一下蹲在地上，甩开了池越的手，抱住了自己身体，将头埋进了膝盖里。
记忆中，池越每次拽住他，都是要教训他，所以这个动作已经刻在了凌羽的身体记忆里。
下意识就想要保护自己。
察觉了凌羽的抗拒，池越的手僵在原地，盯着顿在地上的凌羽一时怔住。
看见他缩成一团，浑身颤抖的样子，可怜又无助。
记忆中那个浑身伤痕的少年又在脑中浮现。
心一下子揪着疼起来，池越呼吸一滞，声音压抑着一些情感，小声询问。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凌羽睫毛颤动着，眉头紧锁，后背沁入一股凉意，紧张得发不出声音。
心理阴影太大，以至于他没法挣脱出来。
“凌羽，你还好吗？”
池越脸色煞白，立即蹲下身，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声音又柔了一些。
凌羽抱着自己的胳膊，一直不敢抬头，浓重的呼吸声传来。
凌羽似乎被刚才的池越吓得不轻。
池越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太莽撞了，吓到他了，他一阵惊慌，不知道该如何哄他。
第一次，他知道了什么叫做手足无措、方寸大乱。
他缓缓抬手，将手放在了凌羽的后脑勺上，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发丝，安抚着他。
动作轻柔无比，生怕惊动了凌羽，
“别怕凌羽。”
温暖的手掌在凌羽的头上抚摸着，温柔的声线传进了他的耳朵，狂跳的心脏渐渐安定了下来。
他深呼吸一口气，这才慢慢地抬起头来。
精神似乎还有些混沌，他惶恐地睁开眼，眼眶里泪光浮动，那一瞬间，凌羽就像是一株被风雨摧残过的浮萍，脆弱得让人心疼。
有什么东西猛地击中了池越的心，撞得他心口闷疼，他伸出双手捧住了凌羽的脸，当手掌碰到凌羽的皮肤时，池越只觉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
“对不起，都怪我吓到你了，没事了。”
用指腹轻轻地拭去了凌羽眼角的泪，池越忍不住撩动着凌羽耳畔的发丝，连呼吸都是那么小心翼翼。
就好像凌羽是他手中的珍宝一般，生怕一不小心弄坏了。
凌羽缓和了好半天，精神才慢慢恢复过来，瞳孔恢复了神智。
看到凌羽似乎好一些了，池越这才将他扶了起来，“还能走吗？”
凌羽脚步一晃，差点又栽倒，池越眼疾手快地拖住了他的腰。
身体相互触碰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是一愣。
凌羽腰部敏感，几乎是迅速从池越的手心弹开，站直了身体。
池越只觉得手心一阵柔软，凌羽的腰盈盈一握，他一只手就能将人环住。
凌羽的额上还有冷汗，他脸色苍白地对池越道：“我可以走了，你不用扶我。”
池越担忧地皱眉，“还是我送你吧，我怕你现在这个样子开车出事。”
“那好吧。”凌羽勉强答应。
他是真的害怕把池越逼急了，这个人又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对于曾经的危险分子，还是顺着他比较好。
坐上了副驾驶，凌羽还有些惊魂未定，脑子懵懵的。
余光扫到凌羽没系安全带，池越立即侧过身，靠近他，抬手帮他拉下了安全带。
两个人的脸离得极近，衣服的布料有意无意地蹭在一起，要是池越稍微转头，就能碰到凌羽的鼻尖。
扑面而来男性荷尔蒙的味道，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显得越发暧昧。
凌羽眼神回避，微微侧过脸，不敢和他再发生什么肢体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