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杀心
一柄仙剑自虚空而渡，立于剑上二人沉默无声，陆飞目视自眼底划过的万重山峦，心中自有一番别样的滋味。一路上，过往的曾经不断的从脑海闪过，七载时光，恍若隔世，想起此一去且不知何年何月方始再度归来，内心不禁充满了苦涩之意。
正自此时，身前樊玉忽道：“陆师弟，行了大半日了，我们休息一阵再度启程吧。”
陆飞回过神来，暗想御剑飞行颇费得力，稍作休息也是好的，当即道：“好。”
樊玉环目四顾，御驶飞剑对着一座山峰峰顶落去，二人踏上山峰，就地休整。
樊玉默不作声，找了一处石台，盘膝坐于其上，开始恢复道力。
陆飞见状也没作声，况且一路心中烦闷，也不想开口说话，于是也默默走至一处石台，静坐下来，目视山峰下方万壑山岭，葱郁古木，呆呆出神，暗想也不知师尊此刻在干嘛？落舞儿是否已知我离去消息？想到此处，心头不禁一酸，几乎娟然欲泣。
强忍心头酸苦，陆飞转过念头，不再去想这些，轻舒口气，默默轻叹一声。
突的腹中传来咕咕之声，陆飞思绪转过，方觉得有些饥饿，于是解开随身所带包裹，拿出其中准备好的干粮，轻嚼起来。
忽然间，身后响起一声低沉的嗤笑声。
陆飞不自觉回过头来，就见到樊玉虽静坐石台，但嘴角却带着几分轻蔑的冷笑，眼神冷冷的看着他。
陆飞微微皱眉，心下隐有轻怒，这樊玉之前离别之时说的话就让他颇为不舒服，此刻这等模样，竟似有几分敌意。陆飞暗恼，不由得开口问道：“樊师兄这是何意？”
樊玉冷笑一声，看着陆飞道：“陆师弟，你作为堂堂云渺宫后辈杰出第一人，却食五谷果腹，真够荒唐！”
樊玉明知陆飞道根已毁，失去道术，已与肉体凡胎无异，早破了辟谷之术，此刻出此言，无非是对陆飞一阵讥刺。
绕是陆飞性子如何温和，也大为气恼，皱眉沉声道：“樊师兄出言请自重。”
樊玉冷笑更甚，道：“自重？陆师弟，该自重的应该是你吧，既然自知道法尽失，无力重入我道，何不去那凡世做一普通人，又何必再度前往思静院自取其辱，得人口舌我云渺出此泛泛之辈，浪得虚名。”
樊玉说着，目光转而看向陆飞，冷冷道：“再说，陆师弟来云渺前似乎只是一乞儿，如今虽没了道行，可一身血肉早已经道力浸润，已非他日肉体凡胎，若是去做个挑夫或者苦工什么的自当绰绰有余，也不至于余生饿死，总之，也比之前羞于人前乞讨强得多了，又何必垂死挣扎去思静院，徒然堕我云渺威名！”
陆飞站起身来，冷声道：“樊师兄，我敬你师兄，望你言语自重，再说师弟素来未曾得罪师兄，又何必如此出言伤人，咄咄逼人？”
樊玉看着陆飞愠怒神色，心中大畅，这些许年来压抑心头的苦闷终于得到释放，但一想到以往处处被压制，心中的畅快之意竟转为更加浓烈的愤恨，觉得一点宣泄远远不足平复心中恨意。樊玉直身而起，眼露精锐光芒直视陆飞，面色冷冽，仰天冷笑道：“陆飞，你说你未曾得罪过我，可你有想过没有，我这数年是怎么过得！”
不待陆飞开口，樊玉一步一步朝陆飞走去，面现愤怒之色，竞有几分狰狞，冷声道：“陆飞，你未来云渺之前，我樊玉受云渺众弟子推崇，引人敬仰，更是被隐隐说之是未来掌教，可是……可是自三年前正魔大战之后，我所有的荣誉所有的光环全被你抢了去，从那以后，我只能默默的屈居人后，看着你受所有人推崇而无能为力，你可知那种被冷落后的痛苦滋味吗！”
陆飞心头一震，直至此刻方始明白樊玉因何对他充满敌意，目光注视着樊玉，看着那狰狞的面庞以及充满恨意的眼神，显然对他恨之入骨，这种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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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明显已不是一日两日，而是积蓄已久。
陆飞实在难以想象眼前这个少年心胸如此狭隘，不仅如此，而且忍辱负重，城府极深，虽然积愤已久，却隐忍不发，只待伺机而动，如此心性，当真可怕！
想到这里，陆飞不免暗自一声轻叹，如此心性之人，若是身怀正气，他日注定不凡，可却心胸如此狭隘，真是可叹即可悲。
陆飞看着樊玉，声音平静道：“你难道就是因此对我心怀愤恨？”
樊玉仰天大笑，不过那笑声却充满了恨意，他的双目射出如刀锋般的锋芒，尖锐的看着陆飞，愤恨道：“陆飞，若仅此，我樊玉对你也只是嫉恨罢了，可是……可是你为何要夺走落师妹！”
樊玉此言一出，陆飞心神震动，算是彻底明白了，原来樊玉对他充满这么大的恨意原来因为落舞儿。
樊玉怒声道：“陆飞，若不是你出现，我必然是云渺后辈第一人，若不是出现，落师妹定然倾慕于我！然而，这一切，就是因为你的出现，让我失去了所有！我要杀了你！”
樊玉最后一句几乎是怒吼嘶哑而出，同时双眼赤红，如一只发狂的野兽，紧接着，陆飞只觉得一阵刚猛疾风迎面扑来，立于陆飞肩头的仙鹤小白似是感受到了某种危机感，一声鹤唳，径直对着樊玉冲去。
“滚开！”樊玉一声怒吼，一掌挥出，直接将仙鹤小白挥落山崖，直坠下去，生死不知。
“小白！“陆飞看着小白坠下山崖，心中悲愤。
樊玉冷笑一声，身形如电，刹那掠至陆飞身前，一掌探出，径直落在陆飞胸口，陆飞只觉得全身如遭电击，痛袭全身，脑海一阵眩晕，气血翻涌间一股鲜血不自禁喷了出来，同时身躯凌空而起，最终狠狠地跌落在数丈之外。陆飞撑了撑身子，只觉得全身骨头似是都碎掉了，他知道他的血肉经过道力淬炼，方能承受住，若是寻常人，这一掌焉有命在？
可见樊玉这一掌之下丝毫未留情面！
陆飞躺在山石之间，一时间无力起身，但这绝不容情的一掌却让他彻底了拥有了恨意，一生以来，他从未恨过别人，但此刻，对于这个同出一脉的师兄却是充满了无尽恨意，就只因嫉恨，便要致自己于死地的人！
陆飞目光冷冽，身躯虽无法动弹，但他却依然转过头来，冷冷的看着樊玉，看着这个此刻面庞上充满着狰狞快意的人！
樊玉一脸狰狞，多年沉淀心头的隐忍终于发泄了出来，这让他无比快慰，他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向陆飞，然后蹲在他面前，看着陆飞的眼神，狞笑道：“怎么？很恨我吗？呵呵，云渺宫那两个老家伙不是经常赞誉你心性坚韧柔和，拥有仁义之心吗？没想到，似你这般仁义之人也充满了仇恨。”
陆飞本来对于樊玉下手不容情只是恼恨，但此刻听他竞对云阳真人和隐剑真人出言不逊，心中恼火不已，厉声道：“住口！师尊和掌教不许你不敬！”
看着陆飞怒火攻心的样子，樊玉反而心下更是快慰，嗤笑道：“看来你当真仁义之至啊，自身都难保还想要回顾那两个老家伙的颜面。”
陆飞厉声道：“樊玉！你别忘了云渺怎么待你，如此冒犯尊长，就不怕遭天谴吗！”
樊玉疾声厉色道：“怎么待我？陆飞，我当然不会忘，自你出现，那两个老家伙便视我如无物，驱来遣去，当真如对待牲畜一般！你可知那种痛苦吗？”
陆飞看着一脸厉色的樊玉，突然觉得他即可悲又可怜，心中只怀怨怼而不记恩德，当真狼子野心，可笑至极。陆飞不禁嘴角露出讥笑之色，哈哈大笑起来。
樊玉沉声道：“你笑什么？”
陆飞笑道：“笑你像条可怜虫，真是悲哀。”
“你说什么！“樊玉大怒，身上气势鼓胀，显然是怒到极点，但忽然似是想到什么一般，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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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心中怒意，看着陆飞，冷笑道：“陆飞，你也不用言语相激，无论你说什么，自今日而起，只要将你除去，日后的一切便重归于我，执掌天下正道领袖云渺宫，何等威风。与我心爱之人卿卿我我，何等自在。而你，自今日而起，世上便无！”
樊玉说着，不禁仰天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已看到了未来执掌云渺时的威风，已看到与心中梦寐以求的落师妹双宿双飞，极尽快乐，做一对逍遥世间的神仙眷侣。
陆飞怒道：“你妄想，似你这等狼子野心的畜生，云渺绝不会落于你手，更何况落师妹更不会倾心于你，别做梦了！”
樊玉眼露杀机，残酷笑道：“陆飞，无论你怎么说，只要这世上从此没了你的影子，这一切我自会通通得到，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也是我樊玉重新崛起之时！”
陆飞看着樊玉展露无疑的杀机，心中一凛，嗤笑道：“樊玉，你别忘记了你此次任务，你若敢杀我，师尊绝不会放过你。”
樊玉哈哈大笑，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看着陆飞道：“陆飞啊陆飞，你觉得我今日能给你说这么多还会让你活在这世上遗留后患吗？况且，我敢杀你，岂会没有所准备？既然如此，不妨索性告诉你我的计划，也让你死的明明白白。”
陆飞一怔，道：“什么……”
只是他声音未落，却只见樊玉突的伸出手掌，手掌上黑气缭绕，黑丝弥漫，陆飞大惊，道：“阴煞魔气！”
“倒有点眼光。”樊玉一声冷笑，话音一落，樊玉突然手臂倒转，一掌竟是拍向自己胸膛，霎时间，鲜血喷出，樊玉眉头虽皱，嘴角却带着残酷笑意，一掌未歇，又是举掌再度拍向自己胸膛，如此数下，樊玉喷出的鲜血早已将胸膛衣襟染红，脸色煞白如纸，显然受伤着实不轻。
樊玉轻咳两声，却是笑看陆飞，道：“陆师弟，你说我若是此刻回去，禀告掌教途中遭魔教袭杀，无力护送陆师弟以至殉难，拼死杀出重围，逃了回来，辜负了掌教厚望，你说，掌教信是不信？”
陆飞初时不明樊玉自伤何故，只自顾惊讶其竟然暗中修的魔教功法，此刻一经提醒，方始明白，樊玉这是苦肉计，而那修习魔功，显然是蓄谋已久！
陆飞厉声道：“樊玉！你修习魔功，已背叛云渺，掌教与师尊自不会放过你！”
樊玉大笑道：“陆飞，你真可笑，你不觉得此事除了天地之外，只有你知我知了，再说过得今日，除我之外，还能有谁知？”
陆飞大怒，嘶声道：“樊玉，我绝不容许你阴谋得逞，祸害云渺，我与你拼了！”陆飞说着，竭力挣扎起身，可是却无能为力。
樊玉狰狞冷笑道：“省省吧陆飞，还是我送你下地狱吧！”
樊玉说着，一掌拍出，直击陆飞身躯，当即鲜血迸溅，陆飞凌空掠出，樊玉凭空跃起，再度一掌拍出，径直将陆飞拍至山峰边缘，顺着千仞绝壁，直坠下去。
陆飞身体下坠，可思绪尚清，心中充满无尽怒意，厉声嘶吼道：“樊玉，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生，不得好死！”
他嘴上骂着，心中却是苦涩万分，如此奸謀小人，难道要真祸害云渺不成，再加上那深沉城府，暗中蛰伏，实为云渺大祸，而那一切阴谋自己得知，却无能为力……
陆飞听着耳畔呼啸风声，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寻思真的要死了吗？
山风拂过，陆飞头脑一阵眩晕，就此昏晕过去，身躯凌空直坠下去。
山峰顶上，眼看着陆飞坠入千仞高峰下，樊玉嘴角露出得意笑容，陆飞那最后的挣扎嘶吼依稀回荡山壑间，落在樊玉耳畔，他只是一声嗤笑，似乎觉得陆飞最后的嘶吼只是一个笑话，当即转过身来，飘然而去。
只是，他却不知，那山峰之下，一道白衣身影，极速对着陆飞直坠之处，凌空飘然掠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