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生活里暗流涌动
当服务员把餐食端上来的时候,诧异地看着正在睡觉的玉林,她不明白别人的孩子都在翘首期盼,而眼前的孩子却进入到梦乡。
仔细想来,这世上的千奇百怪其实并不是真的奇怪,只是人们往往用自己的认知去揣摩,去判断,去理解,殊不知,人类对自身认知的局限性就是出现奇怪思维的根源。
当某天,人类能够放开胸怀去感知,去敬畏,去理解生命,理解世界,或许很多以往纠缠不清的困惑便能有的放矢,豁然开朗。
“玉林,醒醒了,怎么睡着了,真的这么困吗?”程前锦本不打算叫醒孩子,但是他内心确实有些事情要问清楚,不得已才为之的。
“是的,我没有骗你,真的很困。”玉林慢慢抬起头,眯着眼睛回答。
“哦,那好吧,咱们赶紧吃点就回去休息好了。”程前锦无可奈何的有点失望。
“你先喝点果汁吧,不过还有点烫,你可要慢点喝。”程前锦拿出了应有的父爱。
“好的谢谢,你不是想问些什么吗?说吧,你想问点什么呢?”慢慢缓过神来的玉林直言不讳。
“没事,一会再说吧,你就当陪着爸爸再吃点好吗?”程前锦的关爱溢满了脸庞。
玉林看看爸爸的表情,虽然心底感觉有些奇怪,但来自以前的温馨记忆却涌上心头,此时他有了孩子般被呵护的感受。
他试着放松下来,不再紧绷着身心,但是并没有放松警惕。
他简单吃了几口汉堡,又喝了几口橙汁。
“我今天是陪同学去看了一下她姥姥,因为她自己不敢去,所以旷课了。”玉林主动坦白,为了应对父亲此时的温情,算是投桃报李了。
“你们同学之间关系很好吧,要不然那女生也不会找你帮忙的。”爸爸在试探性地套话。
“我将来打算要和她结婚的,所以她的任何要求我都会满足的。”玉林轻言轻语。
但此话一出,就像一个闷雷击中了程前锦的心脏,他开始不自觉的颤抖着,连餐勺都掉到了地上,可是他慢慢俯下身去捡拾,又尽可能地控制掩饰着自己的慌乱。
“你现在正是上学的时候,即便有了结婚的打算,是不是有点太早了。”爸爸没有抬头但语气很重。
“这个我明白,只是约定了彼此,提前做好筹划,为将来打算而已。”玉林慢条斯理一本正经地说着。
“爸爸,如果你认为我值得信任,你可以放心的和我说你想说的所有事情,但是如果你有自己的顾虑,我也并不介意,我只是希望咱们能够坦诚相待。”玉林的口吻,像极了成年人,两人之间的谈话,也有点像谈判。
“我其实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但今天所有事情的发展,都不是我的初心,我现在已经无法控制,不知道该怎样收场了。”程前锦无奈诉说着自己的困境。
“你和玉婉妈妈很熟吗?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我妈妈住院和她有什么关系?你们会离婚吗?”玉林抛出的问题,像一发发子弹直穿程前锦的胸膛。
“所有的事情,它们之间都有关系,我不能单独告诉你怎么样或者评价谁的对错。”程前锦在咽下一口汉堡后痛苦地说。
两人相互看了一下,都默开始不作声,似乎在等着对方地妥协退让。
玉林在耐心等待了一会之后,起身要去厕所,程前锦以为儿子要走,一把拉住了。
“我能跟你说说我心底的故事?”程前锦似乎有所乞求。
“可以,先让我去趟厕所,你想想要说些什么,行吗?”玉林冷冷地说完,转身走向洗手间。
看着儿子的背影,程前锦有些黯然神伤,他不明白儿子为什么如此轻慢不屑,更不明白父子两人怎么会走到今天的局面,自己到底该向谁去解释,又该向谁去负责,他不是坏人为什么要受这份罪?他闭目掩面躲避到自己的世界里。
当玉林再次看到父亲的落魄场面,他心软了,他想如果父亲还是无话可说,他打算就此放手。
因为看到父亲这样的景象实非自己所愿,而且让一个人痛苦并不能改变生活里的现状,只会刺激周围人的神经让所有人都跟着陷进去,那就像个无形的大网,铺天盖地无处遁形。
“爸爸,你怎么了,如果不舒服,咱们就先回家,毕竟来日方长。”玉林像个男人一样劝慰道。
“哦,没事了,只是最近太多事,我也应付不来了。”爸爸平静地说着。
“我要你答应一件事,不论我说什么之后,你必须保持冷静,不能冷战,不能发脾气,行吗?”爸爸眼神凄苦地乞求。
“行,我知道了,你放心。”玉林迅速而坚定地回答。
程前锦舒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开始讲解那曾经遥远的事情,慢慢地一幅幅画面像电影似的开始了。
你的同学那个叫何玉婉的,我和她的妈妈很熟悉,包括她的家庭,也有很深的了解,她妈妈那一家是从大城市来到我们乡下的,在那个年代,因为出身问题好像犯了什么错误,被发配到农村接受改造,他们一家人都很好,都很善良,并不是什么坏人,只是那个特殊年代里的牺牲品而已。
何玉婉的妈妈叫杜子欣,她从小就漂亮聪慧,她小我两岁,她来到咱们村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了,她的神情面貌与咱们当地人家的孩子完全不同,我想那应该是一种气质,虽然她还很小,但是一出现就能吸引村里所有人的目光,尤其像我这样的男孩子。
我总是找机会接近她,但是你奶奶告诉我,他们一家是犯了错的,那时,人们对这样的人家唯恐避之不及,但你爷爷是村长,在那个小地方是吐口唾沫砸个坑的人,通过两家人彼此深入接触后的了解,你爷爷愿意照顾和庇护他们了,他们的日子也不像刚来时那么难过了。
而我也正好能够有机会和子欣,形影不离好好玩耍了,那时的日子虽然很苦,但现在想来,就精神层面,那也许是最甜蜜的人生时刻。
后来,子欣一家要回城市里了,他父母还说要带我去城里上学,住在他们家里,我们每个人都很开心,但谁知道生活总是爱开玩笑,因为本家一个亲戚病了,你爷爷出面让子欣爸爸去帮忙,结果出乎意料,后来那人死了。
因为这事他们回城被耽搁了,子欣爸爸还被判刑坐牢了,你爷爷也为次受到牵连,还被本家亲戚不小心打死了,至此两家人都陷入到了绝望,更可惜的是,没过几年子欣爸爸也病死在狱里,她的妈妈精神就受不了了,每天跑来跑去的哭喊,自此,我们两家人完全成为一家,共克时艰,勇敢面对。
再后来,她的一个远亲把她妈妈接到县城里精神病医院去治疗,子欣也跟去了县城,我和你奶奶还经常去看望她们,我考到县里上高中时,又有了和子欣相处的机会了。
不管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子,我们两个人比以前更好了,我想应该是恋爱了。
再后来,我考上了省城里的名牌大学:中江大学,也算光宗耀祖了,因为我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村长为把我树立成典型,让村民敲锣打鼓的为我送行,因为你爷爷死后,家里的光景也大不如前了,为了上大学,你奶奶只能到处借钱,那种世态炎凉的生活遭遇你不会理解的,所以在大学期间我奋发图强,不敢荒废学业,期待有朝一日,能够麻雀变凤凰出人头地。
子欣后来也考上了省城的医学院,算是继承了她爸爸的事业,而我们再也不用两地相思了,这比什么都开心,我们彼此相互鼓励着,那原本的爱意更深更浓了。
有一天,子欣跑到学校找我,被班里的同学看到,这立马成了所有人讨论的话题,在他们看来,我这么个穷小子怎么有机会认识这么美丽的姑娘,还能成为恋人。
当班里所有人都来问东问西时,只有一个人除外,你知道是谁?不过你又怎么会知道呢,就是你妈妈。
她是一个在外人看来很神秘的女人:冷若冰霜不易接近,家庭条件一般,学习刻苦,沉默寡言不惹是非,总是一个人安静地坐在角落,不声不响。
你是不会了解人性的恶劣,从前我在班里和宿舍中一直都是被忽略的人,尽管我刻意表现、热情付出,但是没人会正眼看我,宿舍里的舍友更是明显,你主动接近换来的却是不冷不热地敷衍,家庭条件好的舍友,生活会丰富多彩,条件稍差的也会主动靠近那些优越家庭的同学,以求分享一份荣耀。
因为我来自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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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微寒,他们从心底里是不愿和我交往的,甚至连说话都嫌费事,后来在屡屡遭遇漠视之后,我也选择了放弃不再强融,完全做回自己,生活反而轻松许多。
自己则把精力集中用到了发奋学习上,以找补自己的自卑情感和物质空虚,总而言之,大学的宿舍生活是我最鄙夷和失望的回忆。
快毕业的那一年,所有人都出双入对的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条件好的未来早已经敲定好,只待一纸毕业证书,条件差的拼命巴结找关系,以求能如愿找到心仪的工作,直到大家都疯了似的努力钻营,我却仍旧执迷不悟地陷在爱情里。
直到有一天,隔壁宿舍里的一个和我条件背景相同的男同学,因为找到一个乡长的女儿做对象,而四处炫耀时,我这才意识到仅有爱情,没有面包的生活是不会幸福的。
而原本一无所有的我,回到家乡能有什么好工作呢?我开始向子欣诉苦,她也只能是想方设法地安慰我,我知道她不会在乎我的富贵还是贫穷,可我已经意识到未来的无奈与可怕,暂停了爱情的脚步,开启了自己的新追求。
冥冥中自有天意,冬天的时候天冷路滑,你妈妈在打热水时,不小心摔倒了,四脚朝天暖水瓶也摔碎了,手上也被烫的不清,她躺在地上表情痛苦却没有一丝地乞求,而别人也因为她平时的冷漠与自身的平凡,懒得上前施以援手。
大家冷眼旁观滑稽表演似的,有人甚至做出了佯装伸手的举动在撩笑着,却没有人真正的帮助她,这场面不仅生动而且也很写实。
现实里有着相同际遇的我没有多想,毅然挺身而出一把扶起她,在旁边充斥的起哄声中,而这也是我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观看你妈妈:她身高一米六几的样子,身材高挑,弯眉大眼,唇红齿白,虽然没有装扮但别有一番美丽,原本冷漠的眼神里透露出温暖的气息,像是得到同伴救助后的满心欢喜。
她没说一句话,在害羞的表情里,我理解了所有。她崴了脚无法自己行走,不得已,我好人做到底,送去校卫生室就医,想着怎么也得治疗一下,我们两人的背影在周围同学的津津乐道中渐行渐远。
令人惊讶的事情出现了,在我们快要走到学校卫生室的时候,我们遇到了校长,他老远就看到了,急速跑过来询问你妈妈的情况,看起来不仅很关心,而且是很熟悉,这让我尤其纳闷,你想想一个普通女孩能得到大学校长的关心,还能熟练地叫出她的名字,这是何等的荣幸,不仅意味着两人认识,而且说明女孩的背景肯定不一般。
当有了校长的陪同,我们两个无足轻重的大学生出现在校卫生室时,惊奇的一幕再度让我久久难忘:平时大模大样的医生,在看到校长的一瞬间,立马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迅速跑过来嘘寒问暖表现出一副医者仁心,又在精心敷了一些药膏后,还不忘温情的叮嘱了几句,我们还被大夫亲自送了出来。
校长没有再继续陪同,而是在温柔嘱咐后转身离去,离开时,还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拍了拍肩膀,这个全过程让我看呆了,因为我被边缘化太久了,可是校长的礼遇有加以及我内心的真实感受,让我若有所思,浮想联翩。
更为奇特的是你妈妈对待校长竟然与对待普通人无异,依然保持了一种特有的矜持与不苟言笑,全程也只是对校长恭敬礼貌完全没有攀附之意。
等到把她送到宿舍楼下,我叮嘱她不要乱动,按医生交代的注意事项,有事情可以找我帮忙。
大学同班三年多了,第一次听她说谢谢,而且面带微笑很有亲切感。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与别人一样肤浅,原来我们自以为是的认知,竟是无知与可笑,不过是在大环境中的随波逐流,并没有什么自己的独特见解,这也正是我们始终沉溺于平凡,而不会在探索与发现中得到你想要的的瑰宝。
我开始了明明白白有意义的生活,先是买了一对暖瓶托人送给你妈妈,后又每天带她去医务室里换药,这么一来二去的亲密接触之下,我们恋爱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班级。
有一天晚自习下课后,你妈妈把我叫到一边,主动问起我的感情生活。
“听说你有女朋友了,是吗?”她认真而又严肃。
“是,我有个女朋友,怎么了?”我以守为攻。
“那你有女朋友了,还对我这么好干吗?不怕她多心?”她好奇不解地问。
“我认为我只是出于同学间的情意帮助你,并没有其他意思。”我非常认真的说谎了。
“听说她很漂亮,你们很般配的。”她说完低下头,看起来有些难过。
“我注重的是感情,外在的样貌我并不在意。”我堂而皇之脱口而出。
“那你认为,我能有机会做你女朋友吗?但我知道我很平凡样貌又普通,你是不会看上我的。”她有点腼腆低头细语。
这让我有些惊讶,在我看来除了子欣没人会在意我、看重我,实在是自己各方面都太过普通了,更别说会被别人瞧的起了,可眼前这个女人应该不一般,但为什么说出如此不自信的话语呢?难道是有什么别的企图?
“你不要这么说,我们如果有机会做朋友,你的样貌不是第一考量,我不是一个注重外在的登徒子,感情是我考虑的第一因素,再说你自己从没发现过还是自我谦虚呢?你样貌出众,只是不像别人善于装扮而已。”我说完之后脸红了一大片。
“那就是我有机会了?你是我第一个敞开心扉的男人,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我说的话。”她娇羞地看着我。
月光下的她简直像个月亮女神,以往到底是什么黯淡了她的光彩,此刻才发现惊人之美,看来不是世人愚蠢,只是缺少了善于发现。
“好吧,我答应你会认真考虑的。”我陶醉在月光下那张皎洁如玉的面孔里。
我用手试探性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脸,发现烫烫的,再一看简直想上去咬一口,白皙透红的面孔里有万分柔情,眉眼娇羞的神采里有千种期待,情不自禁中我们相拥在一起了。
分开后的我们,各自回到宿舍里,我下铺的室友调侃说:“程前锦,我好心劝你,别吃着碗里又看着锅里的,那样可不好,你原来碗里的可是个绝色美女,你现在想换成锅里的冰美人,是不是有点贪心不足得意忘本呀?”
宿舍里嘻嘻哈哈嘲笑一片,我并不搭理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他们自以为高高在上,从心里就看轻所有人,而我总有一天,会让他们低下头腆着脸来向我卑躬屈膝的。
我躺在床上开始权衡利弊,想着怎么去解决眼下棘手的情感问题。
第二天休息,我去找子欣想要说些什么的,但她一看到我特别开心,还问我为什么这么久才去看她,我支支吾吾编个理由搪塞过去,子欣善良并不纠缠,而我卑鄙的利用了这一点。
我和她再次讨论起将来自己的出路,我想留在省城工作,不想再回到家乡了,她表示了理解与赞同,但她说留在省城里可并不容易,那得需要相当厉害的关系背景才行。
不过她也说在哪工作对于她都一样,因为只要和我在一起,她在哪里都会感到幸福,我本来要张嘴说出的一些想法被硬生生地挡回去了。
我们谈天说地,在一起很是开心,除了没有我所期望的未来,一切都很美好。
忽然,子欣的室友找到她说有人来看她,我们两个都和意外。
走到校门口时,我发现自己并不认识那个男人,而子欣看到后拉着我扭头就走,我很费解,就问他那人是谁?她说是高中的同学,以前没事总是来找她,那让她感觉很烦,听完之后我异常恼怒,本想要去教训他一下,但子欣拉住了我,她说那个男人不是坏人也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理他就行了,没必要动手。
我们原本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各怀心事的到校园外溜达去了。
那时的我们太过贫困,我没记得自己有请子欣吃过饭,反到是子欣不时地从微薄的生活费里剩下一些钱给我用,当时的我们除了相爱再无其他,现在想想也是只有眼泪了。
我回到学校时已经天黑了,在宿舍楼下碰到你妈妈,她说找了我一天,问我去了哪里?我只能随口胡说地哄骗过去。
她说要请我吃饭表达谢意,我并没有拒绝,因为我确实也饿了,再说如果男女之间想要彼此了解交往,就必须得互相有些亏欠,不论是情感还是物质层面,那样即是借口也是粘合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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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校园,她顺势把手跨在我的胳膊上,我很享用,我们走在大街上,像一对热恋的情人。
于萍萍精心找到一处小饭馆,两人分开两边面对面坐下。
她让我点菜,我故意推脱了,因为其实是我没有经验也是出于自卑,她大方地点了几个肉菜,要了几瓶啤酒。
这让我很吃惊,因为她平时的穿着极其普通,简单的生活状态并不像是个有钱人,不应该有如此举动,关键是,她还点了几瓶啤酒,不夸张的说那之前,我从不饮酒,一个是不会,一个是太穷。
虽然在城市里已经生活了几年,但很多方面我既不会也不懂,而眼前的这个女人为我打开了一扇大门,带我进入到未知的领域里,了解生活的真实面目。
在菜品上齐之后,看着桌子上比过年还丰富的佳肴,我内心深深触动了,那是一种潜意识的觉醒,我不想再受穷了,我受够了贫穷带来的创伤和耻辱,一刻也不想在忍耐了。
只那一刻,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圣人教诲统统抛在脑后,眼里只有四个字印在心底:出人头地。
可令我困惑的是,你妈妈应该不是一个富裕家庭的孩子,我们应该属于一个阶层的,她有些方面甚至都还不如我,平时的生活里,她衣着朴素,不妆素颜,生活节俭,学习优秀。
那所有的表现,都像是一个为了改变自身困境努力学习的贫家儿女的典型。
或许这就是生活,它让我们用眼镜看到了现实,以此麻痹自己那颗原本明亮的心,它让我们用耳朵充闻世间的杂音,然后混淆了自己的是非判断。
所以很多事,往往要时过境迁已然分晓后才能恍然大悟,来验证人与人确实有上智下愚之分,阶级如何划分,状态如何稳固,都是有其自身定理的。
“为什么要点这么多的菜啊,这会不会太过奢侈浪费了,你以后不过日子了,咱们这样的人简单吃点就行了。”程前锦在善意提醒着。
“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呢?是别人眼里口中一无是处的穷人?是被人耻笑不屑的小气鬼?是那些我们永远高攀不起的某些人眼中的小丑?”于萍萍在一丝苦笑中,带着对世俗观念的鄙夷。
“生活并不是人们的自以为是,即便是我贫困,我也有自己的尊严,我会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这是世间赋予我们的平等,我是不会轻易丢弃。”于萍萍骄傲地慷慨激昂。
“我观察你很久了,你努力上进学业优异,对人善良有加,没有趋炎附势。我很喜欢你这样的,但在听说你有女朋友后,就放下了这个念头,我不想做插足的第三者,我认为感情应该纯粹,因为它是这世间唯一不能被亵渎的神圣美好。”于萍萍满怀深情望着程前锦。
在于萍萍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一些看法时,程前锦刷新了自己以为的一些事实真相,他像个幼稚顽童似的陷入到聆听教诲中,开始重新审视自己以往的认知。
“你的家庭是什么样的?你的看法与说话不仅成熟而且睿智,不像我们这个年龄的阅历,倒想是人近中年后看破世事的感悟。”程前锦恭维着,但这似乎是发自内心的真实看法。
“家庭背景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但那和幸福与否无关,幸福的含义隐藏在自己对于幸福的理解中,不是什么人都值得拥有真正的幸福。”于萍萍始终在自己的想法里,所说的话即有点回答的意思,又像是另辟蹊径地谈论别的事情。
程前锦不再说话了,他知道有些想法要隐藏起来,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在一次谈话中知其所有,那些问题要在生活里去体会、去观察、去细细品味,而不是直白地询问。
于萍萍举杯相邀,似乎要庆祝的状态,但并不张口说话只是深情相望,程前锦对面呼应,小心应付,两个人进入到所谓的幸福里徜徉了。
在酒足饭饱之后,两人走出了小饭馆,于萍萍似乎并不胜酒力,有些微醉,她面色红红看着程前锦笑了:“我们是不是都有些出人意料了,以前所有人看我们的眼神都是不屑,而我们,也只能躲闪逃避以维护自尊,今天不用了,我可以告诉你,我不会原谅他们,也不会在乎那些物质小人的。”
程前锦虽然平时不会饮酒,但今天似乎毫无醉意,反而更加清醒,因为他越来越认识到眼前有个巨大的机会在等着自己去把握,而且时不我待。
本来,他要带于萍萍回学校,但看着眼前的景象,他想着让于萍萍醒醒酒再回去,毕竟她是一个女孩子,形象还是要顾忌和保护的。
他们找到一个小公园里坐下,于萍萍斜靠在石椅上,她没有说话,举目看着夜空繁星,自己一个人在发呆,好似想要安静一下。
程前锦没有打扰,正好他想要去方便,就打声招呼转身离开了。
意外总是让人猝不及防,当程前锦返回时,发现有两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正在围着于萍萍嘻嘻哈哈举止轻佻,其中一个人还在无耻地动手动脚。
程前锦大喝一声,引得两个无赖扭头看过来,他们先是上下打量一番,又鄙夷得笑出声:“哪来的傻帽,你瞅瞅你那熊样,也敢来坏老子们的好事,是活的太久不知道珍惜了,还是傻帽流鼻涕,自己窜出来逞英雄啊?”
“你们少废话,你们在干什么,是在动手动脚的耍流氓吗?”程前锦威风凛凛地说着。
“这傻瓜还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看来不教训一下,你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两个混蛋竟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你们不要胡来,要不我就叫警察了,到时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程前锦还想严厉警告一下。
两个流氓似乎对此话已经习以为常,在大笑之后就出手伸脚了。
他们也是撞上了,因为程前锦自小在村里,跟着一些会武术的老人们练过几下,而且自己本身魁梧高大,这下送上门的表现机会自然不会错过了。
三下五除二,迅速交手后两个混蛋被打翻在地,谁知一个混蛋却从兜里掏出一把刀,趁着程前锦不注意,一下子刺了过去,幸好于萍萍大声尖叫提醒了一下。
程前锦就势一扭身把那混蛋的手往回一別,谁知刀子竟扎向了混蛋自己的腹部,随着混蛋的鬼哭狼嚎,鲜血从猪皮里往外渗出。
“杀人了,快来人啊,快点报警啊,抓流氓了。”在另一个人歹徒地狂叫声中,一时间围拢过来好多人,人们紧盯着现场,不一会警察也及时赶到,该送医院的送医院,该去派出所的去派出所了。
谁知在去派出所的路上,那个不知廉耻的混蛋看着两人竟有一丝明显的笑意,丝毫也不畏惧如今的场面。
而眼下的于萍萍似乎只有气愤也并无恐惧,她狠狠地瞪着混蛋,但程前锦心里沉沉的,因为像他这样一无所靠的年轻人,即便是见义勇为打退歹徒,可是那个混蛋受伤了,这该如何是好呢?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心底莫名担忧起来。
于萍萍好像看出了他的紧张,就伸手抓住他的手,努力安抚他的情绪,这很管用,他扭头看向于萍萍时,发现她的眼里尽是温暖和平静,最起码眼前的于萍萍是受害者,她能陈述详情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到了派出所,警察把几人分别看管起来,挨个接受训问。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警察居然让那个混蛋签字回家了。
于萍萍也是没事可以出去,只有程前锦被留下,继续等待后续处理,这可把于萍萍气坏了,她不停嚷嚷着,眼睁睁看着混蛋坏笑地走出派出所。
她本想借用一下电话,但被工作人员拒绝了。
她只好跑出去,找到一个电话亭,在电话里说出了今晚的遭遇后,回到派出所门口静静地坐在地上,抱头哭泣,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向程前锦道歉,毕竟这事因她而起,但她心里也是暖暖的,因为她所爱的意中人,今晚的表现实在让她满意。
没过多久,程前锦出来了,他站在于萍萍身后时,于萍萍并未发现,他用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她这才发现,起身拥抱住程前锦,热泪盈眶。
“你出来了,他们没有难为你吧?”于萍萍带着哭腔。
“没有,我没事,你还好吧?”程前锦捧着于萍萍的脸,仔细端详着。
“我没事,只要你没事就行,我刚才真的害怕了,对不起。”于萍萍不住道歉。
“走吧没事了,我们回学校去吧。”程前锦拉上于萍萍往学校走去,于萍萍根本没有注意到程前锦满脸的心事和疑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