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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执念挥刀

宁天院落,三层阁楼上,宁天正与人谈酒,与他对坐的女子神情飘忽,不知是微醺还是大醉,压抑的心得到慰藉,找到宣泄堤口,便如涛涛洪流一般,一吐心声便一发不可收拾。

“你说,他凭什么如此,又为何如此。”一手拍在桌案,一手指如棉花,点指如兰,女子声音高低顿挫,眼神已有些迷离,如滚瓜一般的脑袋左右摇晃,仿佛下一刻就要醉倒。

“世上还有如此怪异之人?”宁天淡淡一笑,带着一丝惊讶,不敢相信。

“好了,不提他了,喝酒!”女子摆手如蝶翅,有些神伤,手提酒壶,刻意摆出阔态,摇晃着身形,头脑有些昏沉,与宁天碰杯时,已分不清方向。

“你已喝得够多,醉了,可不好向徽柔长老交差。”宁天压下少女的酒壶。

“交什么差,我生来天不怕地不怕!”女子语调断断续续,已经语无伦次,一脚蹬在长凳上,仰头提壶畅饮,一不留神,单脚踩空,踉跄后退几步,最终勉强能够站立。

正在豪放无矢之地的荼香薇指手画脚,宁天拉劝着,苦口婆心却根本无济于事。

“你醉了。”宁天一脸和蔼,轻轻扶着荼香薇要让他坐下。

“我没醉!”荼香薇大声吵嚷着,拨开宁天的手。

“听话!来,坐下。”宁天耐心劝导着。

“听话?我听谁的话?”荼香薇落泪,自嘲说道。

“先听我的话。”宁天按着她坐了下去。

“我从小没人疼没人爱,唯一亲近的人就是师父,自己是从哪儿捡的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让我听你的话?”荼香薇哭声嚎啕。

“因为……”宁天紧皱眉头。

这栋小院门口站着一位女子,先是一股凄凉之意,一贯素朴的洛之柔今日却是换了件紫缎大袍,浓眉艳抹,高盘旗头,轻施笑意,如同贵妇一般。

荼香薇已趴在桌案上睡着,口中还在呢喃。房门被打开,宁天有些惊讶,快至黄昏,不知是谁又来拜访,只见那紫袍女子缓步端庄走来,将一个精美的两层食盒放在桌子上,轻轻安抚已经不省人事的荼香薇坐下。

“我带了凤玉八仙珍,喝酒之时可用作消遣。”紫袍女子将食盒往前推了推。

“之柔师妹怎么来了。”宁天脸色暗淡,皮笑肉不笑。

“难道宁师弟的院子,只能进来一次?”洛之柔主动为宁天斟酒。

“我这院子,可没人愿意来第二次。”宁天看向洛之柔,他没想到,洛之柔还能主动送上门来。

“可夏倾师姐,雅秋师妹,都来了。”紫袍女子随意地将手按在食盒上,轻轻拍了两下。

宁天终于色变,看向洛之柔的神色终于恢复阴沉,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轻轻摇晃酒樽“凤玉八仙珍,可不适合用来下酒。”

“那要看看,你愿不愿意喝了。”洛之柔自酌一杯,一口饮下。

氛围微妙到了极致,宁天樽中新酒,还是没敢饮下。

久了,宁天手有些颤,洛之柔坐在他的跟前,依旧自酌自饮,重重掷杯。

宁天出手,樽中酒向洛之柔泼去,空中化剑,洛之柔此时刚端起酒杯,不紧不慢饮下,侧身之间,酒杯从她手中弹出,撞向空中酒水剑气,四散而开。

两人飞速起身,闪身间,洛之柔还在调笑“可别惊着你的美人儿。”

宁天浓眉紧皱,脸上阴沉之色更重,默不作声,左手金晴之气涌动,覆盖荼香薇全身。

洛之柔趁机刺向他一把匕首,另一只手上青璃光芒涌现,化作灵纹水幕将这一击挡下,微微一用力,将洛之柔震退。

“宁师兄也会怜香惜玉?”洛之柔没再上前,以言语嘲讽。

“你认为,以你之力,可撼得动我百日筑基?”宁天做完这一切,看向洛之柔。

洛之柔也没过多废话“试过才知。”

蓄势,屋内灵力肆虐。宁天左手金晴之气,右手青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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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气,以气凝剑,犹如实质。洛之柔也以银白敬之,弱水行之,聚水之悍势。灵力撕扯着屋内掩帘屏风,如雪月风歌。匕首寒光再次一闪,如银蛇舞月,朝着宁天心口刺去,一青一黄两气架住匕首,一尺锋锐裹杂剑意。

聚气成刃,是目前宁止最高法门,不同于御气之法,聚气成刃完全算得上无中生有,斗法间两人身法腾挪,在狭小空间已对拼数十次,洛之柔稍稍势弱。

此时,任天笑已配刀出门,却被白秋拦下“此去如何?”,“杀忤逆之人。”任天笑寒声说道。

白秋却没阻止,只是提醒“你可知他是何人?”

任天笑沉默,却毫无惧意。“他乃西伯侯宁祁汜之次子,其家族之势,仙门都要礼让几分,知道你心中有气,可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白秋看向他,讲清其中利害。“仙门禁止私斗,你这一去,我保不了你。”

“总有些事,是不计代价的。”任天笑早已决定。

叹声,白秋说道“宁天门内恶行我也有所耳闻,但宗门长老掌事都置若罔闻,你可想好,说起来,此等事宜只是缺一个人反响,上报执法堂,就算为了仙门声誉,掌事也定会给出回应。”

任天笑错身而过,有些事还是自己做的最为满意。

白秋闭眼叹息,人极殿中,他提了两壶酒,静静看着墨渊长老。“我想与你饮酒。”他这样说着,却显得十分生疏。墨渊长老手抄着道经,理都没理他,一脸不屑之色。

“呦,红袖,宋窖中的极品,添香层次的更是不可多得,从哪儿得来的。”六长老接过两坛酒,在黎墨渊身边挤了挤坐下“就你这般无趣,难怪当年人家白秋没看上你。”

哪壶不开提哪壶,墨渊长老笔锋终止。六长老却自顾自启封,手一挥,桌案上出现两樽绿玉酒盏,随身带盏杯,只有他贾仕骞能做得出此事。

“来来来,别理他,我们来喝。”六长老向白秋招了招手,微红酒色在绿玉杯中更显氲气。白秋微微定神,木讷地在六长老面前坐下,端起酒樽一饮而尽,六长老想拦都来不及。

连带着酒气一同吞下,白秋被呛得不能自已,强行压下腹中灼烈之感。

白秋不会饮酒。

翻身如风,剑气如浪,宁天连斩数次,洛之柔疲于应对,被他一脚踹中腹部,身形如断线纸鸢,倒飞而出,躺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

“你算得上奇女子。”宁天负手而立,看向桌案上的精美食盒。

洛之柔脸色惨白,咬牙起身,横刀直刺。左手化盾,将洛之柔这一击轻松挡下,心有不甘,另一只手化掌,直奔宁天面门,宁天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不如让你做小如何?”

挣扎间两人距离更近,洛之柔眼色发狠,一口咬向宁天肩头,尽了全力。她整个身影再次被甩飞,嘴角的鲜血不是她的。

“疯子!”宁天气急败坏,他没想到,如此女子,就算用最卑劣的手段,也要从他身上撕块肉下来。

“可真是腥臭。”洛之柔已无起身之力,擦去嘴角血迹,狠狠嘲讽道。

宁天脸上阴鹫之色更重,横生暴戾“那夜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不对,那时你已经说不出话来,声音却是酥到了骨子里。”

言语相辱,宁天聚气成刃,以青璃之气刺向洛之柔,此女不除,后患无穷。

一侧楼窗被横力破开,四分五裂,一把长刀如辐辏,转着刺向宁天,挡下这一击。

斜插在地面,任天笑冲身而来,撼山拳直冲宁天面门,慌忙中气刃横扫,拳锋对剑锋,却是剑锋破碎,如琉璃碎片。

任天笑拳上也分布细密伤口,甩手取刀,踏身步上前,身如弓,步如弦,剩下的金晴之气挡之,步数连连后退,精美食盒也被撞落在地,两人从另一侧撞身而出,空中任天笑一连三记,砍碎金晴之气。

宁天一惊,不管下坠身势,再次聚气成刃,挡下任天笑这一击。

宁天翻身后退,一连十几步才站稳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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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阁下并未仇怨吧?”,“现在有了”任天笑欺身而上,懒得废话,刀法霸道凌厉,完全是以命搏命的势态。

洛之柔凄然起身,看着散落各处的餐食,翠玉八仙,今日谁都没这口福了。

单拼战法技巧,任天笑略胜一筹,可别忘了,宁天百日筑基,寻得本命,与任天笑已有云泥之别,挡开任天笑一记,他飘身而起,向后退着,身自成氤氲之气,身后浮影出现,黑雾中一青一黄两条螭龙盘旋,身形若隐若现。

本命法相,得本命物后与自身之势交/合,便成了法相,法之所附,势之所依。

如之前遇到赊刀人一般,威压铺天盖地,犹如实质,他的威压不似赊刀人霸道,却多了股阴鹫凌厉,法相中青螭怒蟠化灵攀附宁天手臂,手上气刃暴涨,一尺化三尺,与灵兵无二。

竖以刀,任天笑挡之,霎时出八刀,叠刀七次,次次强过上一次,宁天持双手剑,一化二,二化四,一手八剑,二手便是十六,剑意凝漩,身前六尺已化剑罡,朝任天笑袭去,奋力抵挡之下,胸前袖口,肩头腹背,已出现二十多条细密伤口,皆是丝缕剑气所为。

白秋已经醉倒,趴在桌子上,本就不会喝酒,连干数杯之下,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你也真是的,非得难为一个孩子。”也没去叫醒白秋,六长老饮着酒,无奈叹息。

“做错了事,该罚。”墨渊抄录着一份真解,停了停笔,想了一下,继续下笔,脸上却柔和了很多。

“你一直都是这幅臭脾气,旁人不敢去说,这么多年了,我不得不提一句,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是你错了。”六长老把玩着琉璃酒盏,又是一阵叹息。

“更何况这么多年了,也该淡去了。”

“你这样觉得?”墨渊长老停笔,看向贾仕骞。

六长老没有回答,意味深长道“他都提酒来看你了。”

墨渊长老也没回答,同样的意味深长“今日之事,你觉得当如何处理?”

“西伯侯那边越来越不安宁了,给他个教训,也是好的。”贾仕骞说着。

“你站西伯侯那边?”墨渊反问道。

“仙家何时站过队,求的,不过是均衡罢了。”贾仕骞不认所同。

“何人会赢?”墨渊继续问道。

“且容我算上一卦。”贾仕骞故作高深,装模装样道。

黎墨渊没有理他,起身朝外走去。

“你这人,当真是无趣。”贾仕骞跟着起身,快步走去。

白袍已染血,剑锋剑罡剑意肆意涌动,任天笑却没有丝毫要停手的意思,密密麻麻的剑伤遍布全身,他依旧坚定出刀,双手握持得更紧。

都是一群疯子,宁天眼神更冷。

可疯人也有疯人愿,任天笑心中执念。

挥刀执剑,任天笑无视了剑罡剑气,步步上前,步步流血。

蒙蒙中,荼香薇醒来,她怎么什么都听不到了,周围又是怎么了,一女子立在残窗边,静静看着院落,好像有人激斗,荼香薇扶着昏沉的脑袋走向残窗,眼睛一下子瞪大,怎么是他们两个,笑哥哥已经浑身染血。

正要飞身上前,一旁女子拉住了她,指了指自己耳朵,荼香薇会意,让她帮忙解除禁制。

可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却是“任天笑来救你了。”

“救我?”荼香薇还在疑惑。洛之柔将所有事情说了一遍,荼香薇发愣,回想起之前的一切,宁天那么好,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可架不住事实,任天笑白衣染血,是来救他的。

脑袋如同炸裂一般,所有的事都涌了上来,她不知如何是好,却也不知该如何去做。

滴血如注,任天笑还是栽倒在地,血染白刃,以刀杵地,挣扎许久,刀身也坠在地上,彻底倒了下去,如狗一般。

眼中不甘,绝望,却又期望着,唯独没有后悔。

暮霞之下,残阳如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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