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钊越
金剑之上,方朔翌早已如坠冰渊,如笼中惊雀,慌忙祭出定身符箓。催动所有可以调动的灵气,直奔爻天府而去。
“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了。”沈清远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殿中。
“他不是要组织畋斗赛吗,并且算准了我会在三年后出世,若不应下他,真当我天圣剑宗无人不成。”裴煜寒声说道,这才是一宗仙门该有的样子。
爻天府仙门上空,护宗大阵骤然亮起,方朔翌如同飞鼠一般自金剑上掉落下去,钻进护宗大阵以内,他面色惊恐,已顾不得形象,嘴里大声呼喊“府主救我!”,剑影被护宗大阵拦截,剑意颤鸣,光芒大作碎成无数剑痕,还没等众人高兴,剑痕竟穿过护宗大阵,重新合成一个三丈有余的剑芒。
爻天仙府府主察觉到了动静,化作一道青虹,刹那间便出现在半空,挥手一击,打碎剑芒。方敬山眼中寒芒一闪,双手不由地紧握,从齿缝里挤出一道声音“灵识一剑,剑仙,裴煜!”
方朔翌松了ロ气,瘫软在殿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总算是捡了条命回来,看着府主的背影,他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有人欢喜,便有几人愁,爻天仙府一位长老拍案而起“什么!裴煜他回来了!”,主殿上,稀世香茗摆在案前,却没有一人提得起兴趣。
殿内,宗主方敬山叉腰踱步,有些心カ交瘁“惊扰我爻天府那一剑,便是出自裴煜之手。”
几位长老开始议论“不是尚有推论,至少还得三年,他才有可能逃出剑气海吗……
“这…难道,他得了什么机遇……
“这样一来……”
“是不是应该……再做打算……….”
半天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方敬山揉着额头,也或许是被众人的七嘴八舌吵的烦了,他干咳两声,众人立刻安静。
遏制众人,方敬山依旧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淡淡开口“近一个甲子,庙堂出了个武道疯子,仅四十二年便已天下无敌,受命破江湖,却不料出了个温塘剑圣,重伤抢回江湖豪情。仙家舆论,裴煜约战顾长安,惜败一招,被困三十六年。说来,这裴煜也不过是排了个第三而已。”
他语气极为平静,却让所有长老低下了头,庙堂神将昭圣大将军,剑圣顾长安,剑仙裴煜,只是三人而已,却让三人之后的排名再无意义。
他能看到长老们的惧意,世间多少人选择了仰慕,多少人甘愿供奉。但这些人中,绝不可能有他方敬山的身影。过了许久,几位长老才终是表了态,方敬山回头,终于有了意味深长的神情。
后山洞府,任天笑盘膝而坐,鬓前青丝自然垂落,从石缝里滴落的水滴带着清凉落入深潭,此处有兰,孤芳自赏,此处有荷,净而不妖。
白秋提着食盒,将清淡的果蔬上石岸,弟子受罚,得由他这师傅照顾起居。“守得其静,这便算不得罚。”白秋喃喃自语。
待其转身,任天笑好似明悟,突然问道“师父,我真的错了吗?”,白秋止步,没有回头,却满脸笑意“你并没有错。”说着,大步离去。
硕大的洞府只剩任天笑一人,静地出奇,可闻心脉跳动,可嗅水滴石穿,光被遮去,但依旧可观风语。此时,寻光可见林深草木,问风可知莺飞燕舞。尽管他身处幽阁,可依旧可见落日星河。
伸手取刀,不知何时,刀已与他心意相通。微微颤鸣,刀身灵识出现在他的身前,也打破了这一方宁静。
“榆木疙瘩,怎么现在才顿悟。”灵识出口便开始责怪。
“抱歉,心中有结。 ”任天笑微微一笑。
“那现在呢?”灵识继续问道。
“依旧有结。”任天笑摇了摇头。
“那为何也能顿悟?”灵识不解道。
“道法自然,自然便可悟。”任天笑说出心中见解。
灵识的双眼似乎更加明亮,摆手说道“罢了罢了,反正我也听不懂。”
“那你是何故而生?”任天笑问道。
一听这话,灵识突然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好意思说,我本是十万大山深处的生灵金母所诞,后被一人族大能者以烈火收服,沉寂数十载,后其父拿我炼刀,灵识疲倦,又是十余载,如今,又摊上你这么个主子。”
想来好笑,这灵识阅历数十载,却依旧是孩童心智。“你甘愿在我手中为刀?”任天笑有一丝疑惑。这灵识挠了挠头“在山中为石和在你手中为刀,好像并无区别。”
完全不谙世事,这灵识纯粹到了极致,心中有感,任天笑说道“在我手中为刀,是否委屈你了?”
“委屈是何物?一块石头,又怎谈得上委屈”黎川刀灵淡然道。
投石入水,水面会荡起涟漪,但终归会归于平静,事态万千,仙门也没能超脱世外,人所执忠的还是会继续。
一切如常,后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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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擦不会在这硕大的仙门留下什么,甚至,都没人在意,也不会为渺小而感到可悲。如往常一样,在各自所在之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没日没夜的苦修,也或许是心有所感,秦柱子神情一顿,周身灵力如同浅雾一般,随着他的吐纳波动,又恰似一汪/静水,水波如汤,在秦柱子的运转之下,汤色愈发纯正,开始沸腾。周身灵力突然光芒大盛,呈翻涌之势,而势在引不在控,屏气凝神,任天笑丝毫不敢大意,贪与急更是大忌。
雷鸣不惊匐叶青蚁,电闪不动少年人,那名修道少年,此时正在听着师父的教诲。
“你小子现在只差临门一脚了吧?”夏正诚靠在椅子上,端起茶盏一口饮去大半,蠕动着嘴唇吐去茶梗。“还.还差点………”秦柱子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加把劲儿,教了你这么多东西,是时候收点税钱了。”夏正诚将茶盏往桌子上随意一放,也没在和爱徒拌嘴。
“师父,是宗门有什么事发生了吗?”秦柱子多嘴问了一句。夏正诚起身“能有什么事儿,为师只是不想让你荒废修为。”,“可这………”秦柱子斜眼望着紧锁的房门,还有房门上不弱的阵法,脸上显而易见的"尴尬",“宗门内其他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操心了”夏正诚有一丝不耐烦,起身就要给秦柱子一点教训,秦柱子立刻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
以往的经验来看,这拳脚,挨不到自己身上。
果然,透过指缝,秦柱子看见夏正诚随手解开门口的阵法“还看!赶紧滚!”,秦柱子刚走两步,又被夏正诚叫住“交代你的事,别对外声张,你那些师兄们可聒噪得很。”,秦柱子脸上一抽,一想起那些师兄们,顿时头皮发麻“是,师父。”说着,拜退而出。
秦柱子走后,夏正诚这才显现出他那不正经的身段,随意靠在桌角,抽了抽鼻子,一副倍加享受的样子“也该让你们有些压力了,不过这声师父,叫的真舒服。”
紫/阳峰上,莲花大道坪,螭纹双耳三足鼎身高一丈二,居莲花道坪正中,五行方位各摆一樽小鼎,也有四尺来高,五樽小鼎作聚气之用,螭纹大鼎呈如意葫芦状,腹上太极阴阳鱼,庄重异常。
这也是剑宗仙门最高规格炼丹,今日,却只是为徒儿开鼎。话说这徒儿机灵异常,十一年却未成丹一颗,莫非此子天赋,并不适合炼丹?
鼎盖打开,少年手中灵药仙植飞入鼎中,鼎盖合闭之时,却又飞入一味仙药,老者眼神一变,丹炉炉火变得飘忽不定,老者大骇,立刻惊呼“炸鼎!快跑!”
两人都被波及,拉着沈崇阳的手,老道化作流光落在紫/阳峰山脚下,一处密林中。老者道袍呈破衣烂衫,一心想护徒儿,自己却被炸成如此模样。
徒儿情况并没好上半分,蓬头垢面,一身的焦糊味,此刻正呲牙笑着,摆弄着自己的一尺小鼎。
老道闭眼,心如死灰,十一年,炸鼎过百,丹未成一颗,紫/阳峰上鸡犬不宁。
“成了!”少年起身惊呼,手中一颗金灿灿的丹药“我就说可行嘛,师兄还不相信。”
少年脸上在炸鼎时已被炉火熏黑,头发些许烧焦。
“这是何种丹药?”老者小心问道,不会又是让怀仁师兄的青牛发狂的药吧?
“此丹药融合了了培元丹,固元丹,洗髓丹,淬骨丹,活血丹,止血丹,化淤丹等诸丹妙药的奇效,可做到一劳永逸。”青年兴致勃勃,颇为自豪。
“能同时需要这些丹药的,你确定此人还有一息尚存?更何况,若真的只有一息尚存者,回血丹岂不是更好?”老者汗颜,这徒儿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思索一阵,论救命,回血丹确实更胜一筹,老道说得也句句在理,看着手中丹药“此丹药药效待定。”
无奈,老者接过他手中的赤金丹药,鸽子蛋大小,浑圆饱满,有异香传来,幸好不再是废丹,虽然药仙未定。
“过几日有个历练,你随着一同下山吧。”老道转身说道。
少年立刻眼泪汪汪“师父,你不要我了。”
“你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省的在紫/阳峰上祸害你的师兄师姐!”老者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去。
挽林溪畔,林间翠竹茂密,幽兰际会随处可见,十二仗飞瀑自虹间飞流直下,怪石嶙峋错落有致,乱石间一汪清泉轻舒柔缓,尽显媛态。若是细看,林间每一片树叶,都是顺着溪流的方向,如同指路一般。
确实是个好地方,虽然人烟罕至,却在此时,一位少女站在溪边,朝着溪流扔着石头,水花四溅,就算被溅湿了衣裙,她也毫不在意。
紫衣妇人出现在她的身后“还在想之前的事情?”,少女不语,显然之前的事确实对她造成不小的创伤。
无奈,紫衣妇人继续说道“仙门试炼,要去给钊越国太后过寿诞,你去也不去?”
“不去!”少女嘟嘴,生着闷气。
“任天笑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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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紫衣妇人补充道。
“我去!”少女态度立即转变……
有人说,钊越国疆土八万一千里共计七十二岛,二十九州,四府,七绝地,九部宫,但唯有一处常年笼罩着紫气,此处便是钊越国国都,黎州皇城。
曾传闻宫龙德殿前有九千级台阶,殿内一百二十八根漆柱刚好对应皇家势力,那把龙椅距离殿门共一千步,按民间一步一年岁的说法,刚好万岁。都城内,任何民房建筑都不得高过家,故而有天子脚下一说,也象征皇家于天,皇权无上。
偏偏此时,皇城一隅,一处灯楼上,静静站着一个人,不引一丝风声。相貌倒是俊郎,黑衣白脸儿,丹凤卧蚕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丝桀骜,有几分出尘之意,嘴角若有若无地勾起一道弧度,却立刻慎重了起来,看了看手中的瓷瓶,毫不犹豫地将其捏碎,瞬间灰雾弥漫,也在这一瞬,他从灯楼一跃而下,翻手间,在空中戴上一个狰狞的面具,身影和黑夜瞬间融为一体,就连房脊上的黑猫,也未曾惊动半分。
宵禁时间,街道上除了打更巡夜,空无一人,抬头望了望空中的孤月,一声铜锣“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此刻,宫一处偏殿,却是极度的紧张。一青年丰神如玉,衣着华丽,紫绸金线在胸口处勾勒出四纹金龙,镶金腰束上足足嵌了ニ十四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绿玉扳指更是彰显了他不俗的身份。
可惜呀,一脸的正经之色是要多假有多假,一个不留神儿,玩世不恭的神态便显露无疑,若有若无地轻叹一声,恰似无病呻吟“几个蟊贼,魏将军不会失手吧。”说罢,脸上竟露出娇怜之色,挤出一副满怀期待的神情。
屋内三十余人,全部整装待发,笔直的身形如梧桐般挺拔,漆黑的战甲泛着幽幽寒光,一只手坚定地握着刀柄,虎口的老茧证明他们早已身经百战。
为首统领微微颔首“末将自当尽力。”,此人也是豹头环眼,身高九尺,身材壮硕异常,刚毅的脸上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霜,在此刻,却显现出一丝不甘。
眼前的青年可是出了名的纨绔,这样一个人偏偏生在了皇家,是当今圣上的三皇子,这更是助长了他几分跋扈,自己堂堂威虎将军,竟被派来镇守一尊酒盏。
“自当尽力?”这答案显然没让这位皇子满意,脸色一变,比翻书还要精彩。神色幽幽远望,也只看到了房梁“威虎将军,当年大将军麾下第一骁勇,大将军一走,你便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怪我,请魏将军只是守一个杯子,怪我,早该听父皇的,魏将军年事已高,本应在将军府中养老才是。”,一句话不偏不倚扎在了这位老将军的痛处,阴阳怪气的语气更是在火上浇油,一双眼睛瞬间变得冰冷,如黑虎捕食前的蓄势待发,没人敢去想,这三皇子会不会被生吞活剥。
三子一贯的飞扬跋扈,却也不是傻,心底的畏惧骗不了任何人,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我是皇子,他不敢,他绝对不敢。
那双眼睛真的渗人,他丝毫不敢与之对视,眼神无处安放,不由得环视着魏将军,壮了壮胆,给了自己一个还算说的过去的理由,梗着头,硬着头皮说道“魏将军的打王鞭没带。”
此番场景针落可闻,此番羞辱谁人可忍!
刚一抬手,三子却抢先一步“本皇子累了,就先回去了”说着,随手将密函一扔,也不等答话,头也不回地走进屏风后面,这才敢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其余人大气都不敢喘,魏将军望了望被随手丢弃的密函,又望向桌案上的锦盒。冷静下来,神色绝望到了极致。
今夜之事,因一帮嚣张盗匪而起,城周边不知何时出了几名盗贼,明里送贴,暗里行窃,得手后又满城撒银,在江湖上颇具侠义之心,但这次,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把贼心惦记到了皇宫里来,公然挑衅皇权,还美其名日"盗圣之争"。
还没回过神来,此刻偏殿内的人都在暗骂着纨绔皇子,宫内的珍品何其之多,那一个不是凤毛麟角,就连房顶的琉璃瓦,都不知道耗费了多少的匠人心血,倾足了民脂民膏,丢了一个杯子,再换一个便是。可怜这整整三十二人,全都是三军副将以上将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密谋造反。
也在此时,屋内烛火开始摇曳,魏将军立感不妙,抽出背部一对短戟,纵然是漆黑如墨的夜里,也可见隐隐苍蓝之色,没来得及反应,烛火骤灭,昏暗中一声铿锵,利器似受所阻,不知为何物一触即走,还未定神,烛火再次燃起。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众人疑惑之际,魏将军率先走向锦盒,不安之色愈发浓重,将手搭在上面,最后一丝侥幸随之而去,缓缓闭上眼睛“追!”
霎时间,刀剑齐鸣,皎皎月影之下,殿门被冲开,黑甲将士如同黑蝗过野,个顶个的神来之手追向远处的黑影。
久经沙场的将士,哪一个都可以以一挡百,但在对付偷鸡摸狗之辈时,却显得不是那么的游刃有余。
一时间,竟成焦灼之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