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第二十章
维柔不知道那帮人搜集这么多的人质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要和陆深交换什么。
但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她有个预感。
维克多教授说的一些话要渐渐成真。
人类基地会因为恐惧自相残杀,这可比单纯掠夺资源要恐怖的多。
“哦?是你?”军官微笑,“你很勇敢。”
女人哆哆嗦嗦:“我并不漂亮,我只是想申请一些水,我、我的家人很渴,快要撑不下去了。”
砰——
“那就不要痛苦的撑下去了,还有谁?”人群中的呼声停下,这位军官面容癫狂,作为人质大家根本不敢说话。
忽然,天空中传来战机搏斗的声音,那块破碎的天花板上露出的漆黑天空,不断有火星迸发。
穹顶灯光提前亮起。
维柔小声道:“他们完了。”
这个军官进来只是发泄情绪,陆深很可能已经来到了这块区域。
只听街上重新响起密集的枪声,大地仿佛在颤抖,不知道有什么热武投入使用,建筑因为空间震动时不时会在墙角泻下沙土。
军官预料到这个结果,但他不能接受,正如他们要和陆深谈判那样,以为陆深会做出让步。
他们不满陆深有两点原因,一是他是继承了他父亲的军权,二是他还太年轻,这样的人哪怕多次证明自己不是废物,也难以服众。
所以,他们提出了一个苛刻的条件:可以进行谈判释放人质,但要陆深独自一个人进来。
“可以。”陆深答应了。
但没想到,这是他撕开c区的口子,谈判桌上,他们要求陆深辞去军中职务,永远离开华中基地,以此来换得民众的性命安全。
陆深淡淡一哂,他的枪已经被缴,却突然拍桌而起,几乎是一瞬间,屋子里的人举枪对他,而他以极快的速度扼住谈桌旁那个离他最近军官的脖子,那是一股巨大的蛮力,他将他扭到身前,军官的脸瞬间涨的通红,脖子上的青筋也都暴起。
有颗子弹打在了他弯曲的手肘上,但更多的子弹则打在了那个军官肥胖的身躯上。
他从这位军官的后腰抽出一把枪,然后他将这枚“盾牌”往前一推,“盾牌”撞在了谈判桌上,他又飞奔上前,踩住他的后腰,连他带桌子一起往前一推。
枪朝前疯狂扫去,却又保留了一丁点理智——室内一共五人,最好弹无虚发。
按照陆深和c区外候命人员的约定,无论他生死,现在都是攻进来的时刻——
反抗者在区域门口的防御不严密,几乎是片刻装甲车就开了进来,大概是因为穹顶的光已经亮起,那些反抗者深刻明白陆深绝不会答应他们的任何条件。
密集的枪声再次响起,维安部与反抗者绞杀在一块。
渐渐的,肉搏与短兵器成了主流,哀嚎声同呼声汇在一起,士气在湮灭,于是人群中又出现了冲锋陷阵的激昂语调,每个人都绝望,但每个人都不能停下手中的动作,对同胞兵刃相向,并非在场之人的本来医院,何况很多人还是昔日同部门的同僚,但,局势如此。
热泪划过脸庞,和新鲜的血液融合,只因为心中的怨气不满,人类在共同铸造的基地城里反目成仇,究竟是为什么会到这一步。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有时间去思考,穹顶冷漠地俯瞰着地上渺小的人类,厮杀进入白热化阶段。
天空中的战机也在占领更多的主动机会。
陆深从谈判室破窗而出,他的手套沾着大片血迹,肩膀上有个血洞,因为制服是黑色的,身上的血迹并不明显。
他翻出来后重重摔在地上。
第一下他没起来,这应该是窗户下废弃的苗圃,失去养分的土壤又硬又干,却被血短暂濡湿。
这是这次行动前置——陆深假意谈判,实则解决对方的头目,让散布在城中的追随者成为一盘散沙。
陆深咬住牙,掏出自己的通讯器:“全部解决,解救人质,降低损伤……”最后他几乎说不出来话,只听通讯器里零星传出几个音,是什么,他也没太听清。
口子已经撕扯开,这帮人群龙无首,很快就会投降。
陆深踉跄着站起身,对着前方一个举起钢刀的人开了枪。然后朝着人质聚集地点走去。
餐厅内。
“长官,陆少校已经解决了头,还有白长官也已经死亡,陆少校说,只要我们不伤害人质,就不会驱赶我们,他说可以给咱们一条活路,长官!我不想死!”
小兵跪在地上祈求长官仁慈,“我们被b区给耍了,他们只是让我们找人,根本不打算帮我们,陆少校他们马上就会攻过来,我们没胜算的。”
长官脸憋得通红,他在犹豫,室内长久的沉默后,响起小小的啜泣声,还有人在小声说道:“长官,投降吧,我们会帮你说好话。”
“闭嘴!”长官怒喝一声,踹了那个跪地小兵一脚,“我不投降!我不会投降!陆深根本不会放过我们!”
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转身朝着所有人看去,然后道:“一个不留。我绝不会向陆深低头!”
小兵脸上浮现出惊骇的表情:“长官,你疯了……”
“我是疯了,”他缓缓举起枪,“你们记住,这一切都是陆深害的,你们做了鬼,找他去报仇。”
在哀嚎声响起之前,一条巨大的藤蔓忽然“轰隆”一声冲破地面,朝四面八方扩散。绿色的枝条像是无数条游走的蛇,从墙面、房顶上爬过,绿意喷涌而出,在灰色水泥中。
“那、那是——”人们想要惊叫,但场面太过震撼,大家反倒都静默起来。
在现在人类的认知里,野生植物早就因为太阳辐射增强的原因而灭绝,他们只在基地中见过人工培育的娇小植物,还是作为展览存在的。
一场大雨落下。
雨水从破口的天花板里飘落,在地板上凝结成各种形态的水渍。
刚刚,某架战机抛下人工雨囊,经过时间测算的雨囊在某一刻爆开,水珠从天空坠下,洒在街道上、人们的脸上、身上。
士兵渐渐停下手中的兵刃和枪支,哭声和嚎叫声在迅速低沉下来+
所有人,都在这一时刻看向了某处——
那是一幢低矮的建筑,有许多绿色藤条从窗户伸出,攀附在前面上,同人们一样,汲取着天上落下的水珠。
水是十分珍贵的资源,为了拯救人质,陆深不惜用这样的方式浇灭混乱的厮杀。
但陆深没有想到,正是这场雨,促成了维柔的暴露。
她果然藏在我们的基地中。
塞尔维亚基地说的没错,维克多孙的后代会终止这场乱象,那个由孙小青引发的悲剧终究会由维克多教授的后代来结束。
没人能想到有生之年会看到这样的场景,战斗停歇,所有人都怔愣住,无论是疯狂的长官,还是陷入绝望的人质,大家都朝天空和窗外看去。
这是真实的雨水,也是真实的生机。
在雨水中,没有人再有拼命的**,有些人试着抬起脸,张开双臂欢迎这场馈赠。
之后有越来越多的人这样做。
渐渐的,人群中传来了笑声,笑声不断扩散,愉悦在顷刻间就笼罩住了这片废墟。
陆深脸上的血渍被水冲洗下去,他拎着自己的枪,朝那栋建筑一步一步走去。
维柔也不再掩饰,她操控着巨大藤蔓上分出的藤枝束缚住那个疯狂的长官,其余的则试图保护室内的人质。
她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只知道在这场水泽落下后,外面突然安静了,枪声停止,脚步声也停止。
甚至身旁女人的抽泣声也停止下来。
仿佛某种感应,她缓缓转过身,透过那扇空洞的窗户,目光与站在窗外的陆深交会。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那一刻,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却又默契地闭口不言。
c区已经重新安全起来,剩余的反抗者全部投降,人质也被疏散离开,暂时安置在其他区域空闲的可居住地点。
陆深没有停歇,立即离开c区赶往a区救援。
威廉博士按照陆深的安排,带着他的同事们躲进三楼,c区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吸引了科研所所有人员的注意。
“这、这是……”很多人都认出了这株植物,也有人明白这其实是维克多·孙教授的手笔。那位被流放到“流放牢笼”的年迈老人。
威廉博士道:“他到底是来赎罪了。”
战机从c区飞到a区高空,听到外头“轰隆隆”的声音,威廉博士立即招呼大家:“行了,我们的白眼狼救兵终于来了。”
他对陆深本身很不满,但看到他一身的伤,将不满咽了回去。
“我和你说。”威廉博士道,“维柔的事情怎么处理?b区那边很快就会知道,塞尔维亚基地的人也会知道,我可听说——”
陆深挑眉,“听说什么?”
威廉博士道:“听说你疯了。”
陆深失笑。
威廉博士开始说正事:“我听说,维克多·孙教授在流放牢笼死亡后,塞尔维亚基地派了车去接他的后代,却找错了人。”
陆深:“嗯?”
威廉博士问:“和你有关系吗,我记得那天你也去了野外。”
陆深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温顺的让一旁的医生给他包扎:“我不记得了。”
“是,你什么都不记得。”威廉博士皱皱眉。
a区的反抗者因为c区的前车之鉴,纷纷丧失战斗**,全部选择投降,不知道陆深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一反常态的承诺大家,既往不咎,并给所有投降者一次不驱逐出基地的机会。
大家感恩戴德,陆深的声望借此涨了一波。
“老狐狸。”威廉博士又忍不住骂道,“你肯定知道,你难道在旷野上碰到维柔了?啊!你肯定
碰到了,不然干嘛去试探人家小姑娘,不要脸!”
陆深道:“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a区和平收复,科研人员就又从三楼下来,纷纷回到自己的实验室里继续工作。
医生给陆深包扎完,又来询问博士有什么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博士摆摆手:“我就上楼吹了个风,能有什么事?”
医生被逗笑,博士又道:“不过说真的,陆深你被子弹打穿了肩膀,真不用做个手术。”
“晚点。”
“你又玩我!”
说话间,医生已经离开,威廉博士看着自己桌子上的文件,还有旁边亮灯的仪器:“我们科研所的人就是驴,驴都没我们这么累的。”
“那你工作吧,我不打扰你了。”陆深说着要走。
威廉博士“哎”了声:“干嘛去?”
“动手术,我可是被子弹打穿了肩膀的人。”
威廉博士:“……”
真是小气又爱记仇。
维柔收回了自己的藤蔓,避开了士兵和被解救的人,被安排跟着陆深的车离开。
陆深坐进了战机里,飞往a区。
送她的小兵将她带到了一间特殊住所的门前,一种不好的感觉蔓延开。
“这是哪里?”
小兵道:“是我们陆上校的家,您暂时住在这里,他不常回来,但生活用品都是现成的,钥匙给您,有事您再联系上校。”
说罢就离开,看得出,他很害怕维柔。
此刻的陆深应该在解救a区,维柔拿着这把钥匙,心中慌乱不堪
她明明暴露了身份,但陆深却没急着盘问,这不正常。
而且基地里对于她这种“怪物”来说,应该是明令防备的,她到底是要住进去呢。
还是趁现在,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