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往日故事

“正一教现任天师？”张宾吐吐舌头，“听起来好厉害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赶快说来听听”。

张宾的父亲名叫张我权，据他说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他当时也才不过刚满十六岁，还是个参军入伍第一年的新兵蛋子，服役于驻扎在青海的一支工程兵部队，是一名光荣的汽车兵，专门负责驾驶大卡车运输部队所需的各类物资。

张我权陷入对青春岁月的回忆后，话头就开始变得滔滔不绝起来：“我们那时候当兵的环境和条件，跟现在比可真叫一个惨啊，当时高原上的公路都是夯土筑成的，夏天跑起来全是漫天的黄烟，不开车窗热得受不了，打开车窗的话吃灰都能填饱肚子，到了冬天不下雨还好，下雨路上全是冰，一个不小心车就掉路边的悬崖下去了，好多战友都是这样牺牲的”。

“有一天，连里安排我到三百多公里外的县城去拉补给，我记得当时开的是辆解放141，回来的路上会经过一处平坝，我每次都会在那里休息一会儿，等精神不那么倦了再进山路，那天我正准备照旧小憩下，却发现前面有一群过路的藏羚羊，我顾不上休息，赶紧开车追了上去，准备撞死几只羊带回去改善伙食”。

张我权说得兴高采烈，张宾却听得满头黑线：“爸，那玩意儿可是国家保护动物，你居然故意开车去撞，这事儿可是违法犯罪，要是叫森林公安的兄弟知道了，那我可就得定期去看望你了”。

“你少插嘴，还听不听了，往日不同今时，那时候我们用一捆麻绳就能从当地的乡民手里换好几只羊，也没见有谁来管，再说你们警察还能管得了解放军”，张我权吁了口气，继续说到，“我当时只顾着追羊，也没留心记路，等到撞死了第三头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给迷路了，那时候又不像现在用手机就可以卫星导航，我开了好半天也没绕到大路上来，眼看着太阳已经偏西了，可把我给急坏了”。

“我正在胡乱开车找路的时候，突然看见前面有个穿军装的人伸手拦车，我寻思着他说不定认识路，就停车把他载上一起走，对方上车后一聊才知道他叫於华，和我是同一个师的兵，不过他是四团的，我是三团的，他们团的驻地比我们团还要远，我们一路上边走边聊，原来我俩都是同一年参军的，而且巧的是还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我跟他说我迷路了，他说他认识路，可以给我指路，我和他聊得投契，就跟他说好等会儿会开车送他回去，但得先回我们团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然后我就按照於华的指引继续开车，快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他叫我往右边走，我告诉他之前我乱转找路的时候经过过这里，当时我就是往右边走的，结果又转回原路来了，不如试试朝左边那条路开，他却很肯定的叫我往右边开”。

“我见於华说得很笃定，也没多想就按他说的往右走了，车开到路口的时候，我发现他右手握成了个奇怪的姿势，嘴里也默默的不知道在念些什么，结果右转之后的路竟然和我之前经过时变得不一样了”。

“我告诉於华，这条路和我之前经过的时候变得不一样了，他笑笑说是我记错了，但我刚才找路的时候因为怕走错了，明明用心记下了走过的地方，右转之后的确只有一条弯弯绕绕的独路，现在眼前却是一条又直又长的路，之前我沿着独路一直走却回到了原先的岔路口，当时我还在奇怪怎么会有人修这样的一条怪路，

所以印象很深，绝不可能记错的”。

“我那时候着急赶回部队也就没多想，按着於华说的很快就把车开回到了我认识的路上，他见我已经找到路了，就合上眼打起盹了，谁知道我开了没多久，就发现眼前的路又开始变得陌生了，我只好叫醒於华继续给我指路，他却怪头怪脑的说了句什么是祸躲不过，反正冤家就快自己找上门了，只管把车随便开就是了”。

“我心想这算怎么回儿事儿啊，哪有给人这样指路的，万一把油耗光了还没找到路的话，这荒郊野外的地方，-十天半个月的也未必有人路过，到时候误了部队的事儿被班长打骂一顿是无所谓，可千万别困在这里给活生生的饿死了”。

“我当时有点生气，不肯再往前走，干脆把车停在路边等着看有没有别的车或者当地人经过，也好问下路，於华见我生气了却也不理我，只管在副驾位置上闭着眼睛养神，我心里又气又急，哪里能像他一样心安理得的，一点儿也不担心误了部队的差事，我越想越气，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之前於华拦我车的地方附近很荒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最近的村镇离那里也有近百里远，他没事去那里干什么，总不成是特意走那么远去看风景的吧”。

“我正准备旁敲侧击的套下於华的话，却看见前面不远处的路边站着两个人，我高兴坏了，连忙下车迎了上去，走近一看是对老夫妻，身上都是农村人的衣着打扮，他们说自己是纸片沟村的人，前段时间老太太发了高烧，人都快烧迷糊了，村子离县城太远，村里又没卫生所，老头急得没奈何，只好用板车徒步把老太太往城里拉”。

“幸好路上遇见了一个叫李方的解放军战士，用卡车把老太太送到了县城，这才捡回了一条命，老头记下了车牌，问清楚了是三团的车，隔了几天等老太太病好了，老俩口特意抓了只老母鸡要到部队去感谢李方，谁知一路上也没遇见趟顺风车，如果再遇不到我们的话，老俩口就得在睡在野外了，虽说他们早有心理准备，还自带了干粮和水，但青海这地方昼夜温差大，风餐露宿的滋味儿可一点儿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