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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北狄军师

合上草堂的门,陆斩转身站在门前眺望远方。今晚的月色格外温柔,银白色的光晕轻轻覆盖在树梢枝头,风一吹,一股宁静美好的岁月感簌簌作响。伫立良久,陆斩的眼眶微微发酸,不知父亲近来可好?

自记事起,父子俩便是聚少离多,等到了山上,一年不见得能见上两面。去年元月,陆斩本是要回家的。奈何李西屏死皮赖脸,直言山上清冷无烟火气,硬是不让他回家。怪异的是,元月那段时间,林远生竟是无端端消失了十来天。

陆斩暗暗下定决心,待他突破洞悉境之后,是一定要回家去看看父亲的。届时,无论师父如何哀求闹腾,他都不会再心软的!至多,至多把师父页也带回家吧。

少年人的愁绪来的快,去得也快。踱着欢快的步伐,一路小跑着奔向自己的小屋。得早点休息,师父说人体要顺应天时。过夜不眠,伤神伤身,徒损耗尔。不得不说,师父虽然日常不着调,但有关于修炼方面,应该是很靠谱的。

陆斩一把推开单薄的木门,摸索着取出火折子,点亮桌上的油灯。橘黄色的灯光让人温暖而有安全感,背影被光线拉扯得极长。转身扶着门闩将门合上,新装上的门,尺寸还不太合适,勉强先对付着。赶明儿得空了,再好好修补。

一把扯过挂在窗旁的洁面布,随手丢进木盆中。提着早间打好的水桶,往盆里倒水。灯光下,木盆中,水光摇荡。隐约映照出一张稍显稚嫩青涩的面庞,陆斩满意的侧着脸细瞧了一番。

片刻后,一把捞起盆中的面巾,双手用力攥紧。待面巾不再滴水后,对着脸胡乱擦抹两下了事。左脚伸到床底轻轻一勾,带出另一个稍大点的木盆。洗脸的水可不能浪费,是时候泡泡脚了。其实,他只是懒得再出门打水而已。

在山上的这些年,生活上琐碎的小事,他都能自己打理。渐渐的,他也已经习惯了在山上的生活。山上有师父,有林叔,有老黄,现在又多了敬爱的师祖。如果,如果父亲能来就好了。

调整好睡姿,陆斩发出一声满足地叹息,摸索着扯过被角,盖在腰腹上。春夜微凉,可不能着凉。这些年,他谨记父亲的话,要照顾好自己,可不能让父亲担心。这是一个和平常一样宁静的夜晚,陆斩的呼吸声渐渐平稳,沉沉入睡。

后山湖畔,三道人影一前二后伫立不动,间或有细微的交谈声随风飘散。

“老大,明早你准备些祭拜之物,开宗阁拜祭历代祖师。既已将陆斩收入门下,该有的仪式都得有。”开口的赫然是今日刚回后山的林久章,余下二人却是李西屏和林远生。草堂闲谈结束后,这三人不知何时,竟是又在湖畔聚首。

“知道了。师父,我心中有疑问,想请您解答。“相较往日,晚上的李西屏变得沉稳、老练许多,讲话的语气和神态似乎像变了个人一般。

林久章斟酌良久,半晌无言。见俩徒弟都直勾勾盯着自己,无奈双手一摊:“你等心中疑惑,为师暂时无法解答。若真要讲缘由,大概就是命吧!”

此种模棱两可、捉摸不透的话语,让二者有点摸不着头脑。一向以冷静、理智、讷言著称的林远生,此刻倒比李西屏还沉不住气:“您这还不如不说!反正内传总比记名好,其他的,我也不管那么多!”

“嘿嘿,”李西屏突然嘻嘻一笑,转瞬又变回那个玩世不恭的老样子,“老二这性子,现在也就小斩能让他花点儿心思了。爱屋及乌,爱屋及乌呐。”

林远生双眼一瞪,作势抬手就要打,却被林久章挥手阻止。“行啦,你们师兄弟这么多年,就不能互相谦让谦让?”

“老大你快四十的人了,还不改改你这嘴皮子,比个小孩都不稳当!老二你也是,都这么些年了,怎么一遇到他陆家的人,就稳不住心?”林久章相当公平的各打五十大板,心知这兄弟俩也就是闹腾惯了,自己也就是借势说道他们两句。这么多年的心结,也不是自己一两句能解。

“你俩这段时间,该准备的准备,该交代的交代。至多七月前,随我一起北上白玉京,这场大战是非打不可啦!”林久章负手身后,一脸郑重地说道。

听到这话,俩人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皆是默不作声地点头应下。该来的,它总会来,躲也躲不掉。

“交代甚?有甚可交代的?不过是打那北狄嘛,在山上待了这么些年,骨头都快生锈了,也是时候动动手啦。”李西屏一如既往的无所谓,那些年的乱世都过来了,又不差这一场大战。

林远生淡漠的撇撇嘴:“这些年你在山上待太久了,世上英雄豪杰无数,你可得小心点。听说北狄那边出了好些个人物,你可别到时候阴沟里翻了船,那可笑死个人。”

李西屏刚要出声反驳,却是林久章先打断了他:“老二说不错,北狄确实不容小觑,日后上了战场,你等要千万小心才是。”

“老大的性子我晓得,平常虽万事不在意,但生死攸关之事从来不会玩笑。不过,你们到时还是得多小心,趁着大战未启,要多多了解敌人,省得临到头吃亏。”说着,林久章抬起左手,右手顺着往上撩开袖子,一道蜿蜒狰狞的伤疤显露出来。

这道可怖的伤疤占据了大半个手臂,伤口下隐约有股幽绿的气息时隐时现。一道道金黄色的源炁覆盖其上,纵横交错如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八卦图,将冒头的幽绿源炁狠狠镇压其下。只是伤口处却似是难以愈合,细嫩肉芽萌发生机片刻,转瞬又枯萎收缩变黑。

二人心中一凛,待得朝前细看时,皆是暗暗倒吸一口冷气。李西屏神色凝重,担忧的看了一眼林久章:“何人所为?”

“当日交手之人,身负黑袍,面覆白骨,貌不可察。不过听北狄敌子所呼,应是北狄军师拓跋瀚海无疑。”似是想起当日交手场景,林久章面上仍有惊魂未定之色:“此人所习之法,诡异莫测极其难缠,一个照面便将大悲寺苦参大师斩杀。虽是伏击中,被打了个出其不意。但此人,的确有笑傲群雄之能。”

李西屏和林远生二人面面相觑,能得自家师父如此评价,怕也有当今世上最顶峰的寥寥数人了。大悲寺的苦参大师,入品登境三十载,一身所负玄功不说登峰造极,亦是当今江湖享誉多年的大修行者。如今,竟被名不见经传的敌国军师所斩杀。可想而知,敌军能人必不少于大夏。或许,犹有超出,亦未可知。

“我臂上这处,不过区区小伤。留它盘亘如此之久,不过是为了细究此间诡异而已。你等不必担忧,也不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我大夏修士万千,能人义士无数,他北狄若敢来袭,必叫他有去无回!”

林久章嘴上说的轻松,心中如何作想,师兄弟二人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也是捉摸不准。“时候不早了,明日还有的忙,且回去休息吧。”不容他二人多想,林久章转身向山脚行去。

“是!”李西屏点点头乖巧应是,旋即看向身旁的师弟:“你怎么看?”

“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林远生还是一样的不识趣,只是紧蹙的眉头,看起来并没有话中那么自在写意。

李西屏耸耸肩,抬头望月:“师父说得对呐,该交代的早交代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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