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贯钱
卧槽,刘珞下意识就跳了起来,这咋整,要不先磕一个?
林忠全不知传达过多少次圣意,千奇百怪的反应都有,刘珞这种手足无措也不算意外,至少很真实的表达出了他对官家的敬畏。不像某些官员,表面上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可林忠全从他们的眼神中能看出来,那都是装的罢了。
“官家说,刘珞那孩子得罪了辽人,辽人未必会善罢甘休,皇城司派几个人没事去看看,莫要让那孩子被欺负了。另外,听说那孩子还准备读书科举,甚好,告诉他,且安心,好好读书。”林忠全一字不落的转述了赵祯的话。
“臣...哦不,草民接旨!”刘珞低头弯着腰,双手往前一伸。
林忠全给他这个动作给整蒙了,问道:“你这是作甚?”
刘珞抬头道:“接旨啊...”
林忠全无奈道:“是口谕!起身罢。”
刘珞还想着能不能捞一份金灿灿的圣旨拿来传家呢,不禁有些失望。
林忠全又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玉,递给他道:“这是官家赏你的,你可知官家的意思吗?”
刘珞双手恭敬的接过,答道:“是官家希望草民能做到君子如玉?”
林忠全这才坐下,沉声道:“知道就好,莫要辜负了官家的厚意!”
刘珞心里真的是有些感动了,倒不是因为一块玉佩,而是赵祯能在知道这件事后还能想到自己的处境,怕一个孩子被辽人报复,甚至出动了自己的直属特务机构暗中保护,又让人给自己传话说安心。一朝帝王跟你说安心,那你是真的可以安心了!
当然,有些帝王对你说安心,是让你安心去死,你妻子,他养之…
难怪后世评价赵祯,用了《大学》里的一句:为人君,止于仁。
这句话本身的意思是,作为帝王,最好的状态就是仁德。后面还有一连串的说法,比如“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止可以理解为中级目标的意思。
但因为赵祯的谥号恰好是仁,所以后人的话也可以理解成,当皇帝能做到赵祯这样,算是已经做到头儿了,不会有比他更好的了。
刘珞诚恳的表达了对官家的感恩,表示自己会认真读书,争取早日考取功名,为官家效力云云。
按常理来说,此时刘珞应该给传旨的内侍一点好处意思意思,可想想眼前这位的身份...贿赂官家身边的特务头子,怕不是昏了头?
刘珞又问皇城司回头派人来自己该怎么接待,包吃包住?
“这你不必管,皇城司自有安排,少则几日,多则旬日罢了,你该做什么便做什么。”林忠全起身欲走,又问道:“你们方才在院中是在做什么?”
刘珞指了指桌上的酒盏道:“制酒,都知尝尝?”
林忠全拿起酒盏,一饮而尽...
然后一路咳着出去...
快到子时时,第二桶酒也出来了,称量过后,比第一桶要重些许,一番换算,这桶酒只有五十度出头。
刘珞算了算,百斤十来度的酒,酒精含量也就十来斤,两桶差不多就蒸出来了九斤,接下来的度数应该会越来越低了。低于四十度,刘珞就没什么兴趣了,前世好卖的白酒,也多是四五十度的。
两桶酒加起来一共十八斤左右,成本是一百斤六百文钱...唉,卖多少钱好呢?
林忠全回到皇城司的时候尽力保持着步履平稳,
但通红的面色却是压不下去,一张嘴就是浓重的酒气,可恨的小子!
灌了几大口茶水下去,林忠全看着左右的属下问道:“陈风,萧铎可招了?”
叫陈风的属下出列道:“属下无能...”
林忠全皱着眉头道:“再过几日,辽国为官家贺乾元节的使臣就要到了,这次的正使是天武节度使、左千牛卫上将军萧全,也是萧家之人,那个萧钦肯定会去四方馆拜会的,若是萧全把此事闹到御前,官家面子上就不好看了...”
有其他属下道:“都知,为何不让对萧铎动刑?”
林忠全斥道:“动刑问出来还好,万一萧铎咬紧牙关不松口,除了给辽人口实,还有什么用!”
众人都低头不语,林忠全锁着眉头,越想头越晕,陈风见他状况不对,轻声道:“都知,时候不早了,早点歇息吧?”
林忠全挥挥手,众人施礼退去。
陈风又给他到了一盏茶水笑问道:“都知向来不爱饮酒,今日却是有雅兴?”
林忠全自嘲一笑,指着茶盏道:“着了道儿了!就这么一盏酒,此时某的头还晕着。”
陈风惊的长大了嘴巴,敢给皇城司都知下药,还能让都知无奈而返,难不成是官家亲自下的?
我是不是该安静的走开,还是该勇敢留下来...
林忠全倏地站起,去寻个能喝的兄弟,跟某走!
再次回到刘珞家前院的时候,刘珞已经在和呵欠连天的周侗老黄收拾东西了,第三桶酒的度数更低,只有四十多度。再剩下的酒水也还能蒸馏,但度数就太低了,那种酒刘珞不打算弄,平白耗费时间。刘珞只会蒸馏三次,经过加水勾兑,最终把度数精准控制在六十度、五十度和四十度这三种上。
看到不走正门的林都知,刘珞也是无奈了,这回还多了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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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忠全这回开门见山:“刘珞,方才某喝的酒,是你制的?”
刘珞点头:“都知来得巧,那是第一桶。”
林忠全点头问道:“这么说,你往后还会继续制酒?”
刘珞问道:“怎么了,这不算违律吧?”
大宋私藏酒曲,私自用酒曲酿酒都是违反律法的,而且是重罪,所以刘珞没有选择用酒曲蒸馏,而是用了二次加工的方式,典型钻法律漏洞、薅国家羊毛的行为,要挂路灯的那种!
林忠全摇摇头道:“放宽心,皇城司不管那些破事儿!某的意思是,你制的酒,以后可能给皇城司些?”
刘珞笑道:“林都知见外了,都知如果喜欢,回头我送几坛过去便是!”
林忠全一眼看穿他的心思,直接道:“放心,不是某要,是皇城司要,从你这买!开个价!”
刘珞这才放下心:“皇城司若是用于公事,我可以半价出售。不过酒有三种,不知都知要哪种?”
林忠全问道:“哪三种,有何分别?”
刘珞指着方才那桶酒:“都知喝的这种是最烈的酒,还有两种柔和些。”
林忠全对带来的另一人问道:“彭老四,你平日能喝多少?”
彭老四是个三十余岁的汉子,咧嘴笑道:“都知,若要敞开了喝,五六坛子不在话下,要是能上茅厕,喝上一天一宿也没问题啊!”
林忠全点点头,侧身把那桶酒提到桌上对他道:“那就喝,喝到喝不了为止!”
彭老四见这一桶酒也就十斤八斤,就要上去抱起桶来直接灌,吓的刘珞也顾不得其他,赶紧档在他身前,转身对林忠全道:“我不知道都知要做什么,不过,用茶盏,一盏盏来!”
林忠全这才想起这酒的可怕,彭老四要是直接痛饮,搞不好要出人命!看向刘珞的眼神便柔和了不少,是个良善的少年!
彭老四却不满了,看不起谁呢这是,就伸手要去巴拉刘珞,却听林忠全道:“听他的,用盏喝。记住,莫要逞能!”
彭老四口中是应了,动作上仍是不以为然的拿了茶盏,从桶里舀了一盏,就往嘴里倒去,然后又往桶里去舀。可还没等手伸到桶边,整个人就定住了,脸色涨的通红,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嗓子眼如火烧刀割一般火辣辣的,而这种火辣的感觉又顺着嗓子一直燃烧到胃里。
良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浓烈的酒气。
陈风知道他的酒量,看到他的反应就知道这酒不是一般的烈,不然也不会引起都知的重视。他从彭老四手里拿过茶盏,舀了半盏,却只呡了一小口。
“烈!”他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好酒!”彭老四的脸色缓和了许多,方才的红色倒不是因为酒意上头,只是被突然刺激到了而已,“这才配叫烈酒嘛!”
林忠全对陈风道:“你盯着老四,差不多了就停。刘珞,院子里走走。”
刘珞点头,走之前对陈风道:“喝到一斤左右停一刻钟,他没事再继续。”
院落中,林忠全看着刘珞道:“就这种,你开个价。”
刘珞想了想,道:“我说了,给皇城司可以半价,一贯钱。”
林忠全不满道:“这么说,你打算两贯钱往外卖?你知不知道一坛多年的陈酿才多少钱?”
刘珞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然后定住,认真的道:“我卖酒不论坛,只论斤!”
林忠全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不可思议道:“你疯了还是某疯了!一贯钱一斤酒,谁会买?”
刘珞反问道:“都知可知道糖霜?可知那玩意儿多少钱?”
林忠全答道:“糖霜确实要几贯钱一两,不过那是因为产量太小,一年不足千斤,而且还得看天色,年景不好的时候只有区区三四百斤,可你这...”
刘珞笑道:“我若不弄,整个大宋半斤也无!”
林忠全道:“不是这个理,我第一次来时看到你制酒,并不复杂。”
你这是在威胁我咩?老子第一次创业就遇上高仿大佬了?你到底姓林还是姓马啊!
“林都知,要弄出烈酒来,不难!难的是如何保持品质始终如一,让人每次喝来都感觉不出有差别。林都知当知晓,两贯钱一斤的酒,不会是卖给普通百姓的,而那些非富即贵的人,追求的就是极致的享受,他们不怕花钱,只怕钱花的不值!而我,就是要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