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占城来朝
“林都知,我斗胆猜测,皇城司要的酒,不会是拿回去大家分了痛饮的。”刘珞开了个小玩笑道:“那酒的烈度林都知也知道,所以无论做什么,用量都不会很大,否则搞死了人就没意义了。按理说,这点酒我大可以送给皇城司去用,还能卖都知一个面子,何乐不为呢?可既然在商,就要言商,白送不是长久之计,否则刑部也来要,开封府也来要,我若不给,就是得罪人,小子何苦来哉?”
林忠全道:“所以某一直说的是买。”
刘珞哈哈笑道:“都知,还是拿糖霜举例子,你若知道户部采购糖霜只要一贯钱一斤甚至更低,会做如何想?”
林忠全边想边缓缓道:“某会想...要么是户部以权压人,逼迫商家低价供货,要么就是糖霜其实压根不值钱,就是一贯钱一斤也还有得赚,他们以前花几贯钱买一两的都是大傻子...”
刘珞抚掌道:“小子就是卖糖霜的,都知就是户部啊!”
林忠全这才明白,原来如此!
要是他用很低的价格买了刘珞的酒,别人也会这般想,要么是皇城司欺压商人,要么就是刘珞的酒根本不值钱!前者是林忠全不想看到的,后者是刘珞不想看到的。
刘珞又道:“这每月百八十斤的酒钱,我确实不在意,我在想,是不是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还给皇城司。”
林忠全又岂会在意这百八十贯钱?他好奇的是刘珞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不知皇城司在城内可有富余的宅子之类?”
林忠全灵光一闪道:“你要拿皇城司的宅子制酒?”
刘珞朝他竖了个大拇指:“都知厉害!租金,两百贯一个月!”
刘珞猜测,作为锦衣卫那样的特务机构,皇城司在各地都会有人员以各种身份潜伏,所以产业也会遍布大宋和域外。即便在汴梁城内,除了明面上的皇城司衙门,应该也会有不少密谍和暗探,时时盯着官员、百姓,还有那些外国人。
萧铎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林忠全叹道:“你真的只有十四岁?你一个月花两百贯钱,可不光是租个宅子,还顺道租了我皇城司的人给你的酒坊当护卫,就差跟全汴梁城说你刘珞的酒坊是皇城司罩着的了!”
刘珞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道:“租宅子的事容后再议,小子有个新想法,却要询问都知的意见。”
林忠全防备道:“又要坑谁?”
刘珞心想这是什么话,说的好像我坑过你似的...
“都知也知道,我打算出三种酒,但最烈的那种,我不打算在大宋卖。”
林忠全奇怪道:“你方才还说一斤两贯钱,怎么又不在大宋卖了?”
刘珞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种酒太烈,长期饮用,对这里不好。”
连林忠全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
老子半个时辰前刚被你诳了一盏下去,屋里现在还有个人在玩命喝…
“我说的是长期喝,经年累月的喝,一次两次并不会。”刘珞先做了个声明,以免对方一冲动直接把自己剁了,“长期饮烈酒之后,首先会对烈酒产生依赖,一顿不喝就浑身难受,两顿不喝抓心挠肺,第三顿给他一壶,那边处决他爹他都不心疼!
其次,人的反应会变得迟钝,记忆力、思考能力都会下降,手脚会不受控制的颤抖。第三,年纪大的,比如六七十岁的老人,一顿大酒下去,有可能就直接没了。
”
刘珞所说的都是后世他亲眼看到的例子,那些人喝的还不是六十几度的酒呢,过了五十到医院一查,哪个不是一身毛病?
林忠全却是有种想把眼前这货提溜回皇城司的想法,这制出来的哪是酒,分明是慢性毒药啊!只要他刘珞自己不说,到死也不会有谁知道,自己竟是因为喝酒喝死的!
“某有两个问题。第一,为何要对某说这些,你自己不说,某觉得不会有人察觉。第二,你要把酒卖去何处?”林忠全十分严肃的提出了两个问题。
刘珞也正经道:“先回答都知的第二个问题,我的答案是除了大宋之外,皆可卖,重点应在辽国和西夏。至于第一个问题,我的答案很简单,我是宋人,为什么要害宋人?”
哦,害辽人和西夏人啊,那没事了,林忠全如是反应。
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那你又如何保证那烈酒不会流落到大宋境内呢?”
刘珞露出一丝狡黠的笑道:“这个不用小子保证,只要官家能保证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这里所有产出的烈酒,全部卖给官家,成本价,五百钱!我自己则只负责另外两种酒的售卖。”
林忠全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是知道大宋一年能消耗多少酒水的——数千万斗,数亿斤!辽国也有数千万斤!
当然,刘珞这种烈酒不可能卖出那么多,但只要有百中之一,也是数十万斤啊!一斤酒就能赚一贯五百钱,数十万斤就是数十万贯,大宋一年给辽国的岁币才多少?三十万贯罢了!
若是再加上西夏呢,交趾呢,辽东呢,大理呢?
“此事,我要先报与官家!”林忠全觉得自己没有资格点头认可这么大的事,销售渠道就不是个简单事。
刘珞点点头:“这是自然,不过都知别光想着钱,不要忘了,”他又展示了一遍曾经给周侗演示过的动作,双手颤抖道:“若是辽国文臣武将都成了这般模样,该会如何?哈哈哈哈!”
林忠全又忍不住一个激灵,好狠!接着也大笑起来。
两人在院子里聊的时间不短,再进书房时,彭老四已经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陈风不敢出去打搅自己都知,只好百无聊赖的看着呼声扯的震天响的彭老四。
“都知...”
林忠全心情甚好,笑道:“这小子喝了多少?”
陈风回道:“四盏酒。喝到第三盏的时候已经站不住了,勉强喝完第四盏,就直接趴了。”
刘珞书房的茶盏不算小,跟后世的老北京酸奶差不多大,约莫能装二两酒。
八两就倒了?弱鸡!刘珞给了彭老四点了一个踩!
“行了,扛回去吧,明天让他歇一天!刘珞,这桶酒,某先带回去有用。”
刘珞这才知道他为啥要带俩人来,一个负责喝,一个负责扛。若是只带一个人,难道要堂堂都知亲自扛个醉汉回去?
刘珞把他们送到院子里,就准备去开门,结果陈风把彭老四扛到院墙墙根放下,自己一跳,一攀,一耸,就跳了出去。再看林忠全,两手把彭老四轻轻一提,一举,一抛,一个百十多斤的汉子就这么被扔过了一丈多高的院墙。
刘珞吞了口唾沫,告诫自己珍爱生命,远离老林。
林忠全朝他挥了挥手,提着酒桶,一脚蹬在墙上,一只手搭在墙头,眨眼就没影了,动作比陈风可是利落潇洒的多。
只是刘珞不明白,为啥?为啥放着好好的门不走,非得跳墙?
翌日,大庆殿,大朝会。
今日有占城国王遣使来朝,进贡方物,也就是土特产若干。
后世的越南那块地方,现在以横山关为界,分属南北两个国家,北边是交趾,南边就是占城。
交趾这个地方的人,怎么说呢,突出一个字就是狂,两个字就是野心,三个字就是大聪明,要不然也不至于在二战以后自封全球军事第二强国,然后被天朝给“勿谓言之不预”了...
此时交趾北望大宋的花花世界在流口水,但一时半会不敢轻举妄动。南边则看着占城和真腊菜鸡互啄,时不时就当一把渔翁,抢了就跑,刺激极了!
占城就惨了,真腊像野狗似的咬住自己不放,两国从还没有大宋那会儿就开始打,一口气打了一百来年,看样子还得再打上下一个一百年。北边的交趾在一旁虎视眈眈,但交趾和真腊不接壤,只要南下,揍的铁定是自己。十年前交趾南下,在武江蒲大败占城军,占城连国王都交待了。
所以占城国王一听说大宋把侬智高给灭了,说明宗主国还是厉害的嘛!就赶紧派使臣前来上贡,一来贺大胜,二来和辽国一样,贺乾元节,也就是赵祯的生日。
至于有没有其他的心思,那肯定是有的。
赵祯按例收了贺表,给了若干倍的赏赐,让使者先回四方馆歇息,乾元节时再设宴款待。
“众卿,”赵祯看着龙书案上占城国王的国书,说道“占城国王说交趾不服王化,行事僭越,同为大宋藩属却时常对占城行征伐之举,故而请大宋约束之。呵,诸卿如何看?”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庞籍出班道:“交趾、占城自北周起就相互征伐,已是世仇,非我朝一言可平。然,自真宗朝占城进贡稻米起,大宋南方多有种植,收获颇丰。依老臣看,可下书呵斥交趾李德政,就侬智高一事给大宋一个交待,同时令占城多多进贡粮种。”
赵祯脸上毫无表情的淡淡道:“庞相老成谋国直言。”
老成谋国本是个褒义词,但配上赵祯的表情,也可以理解成循规蹈矩、毫无新意的委婉说法。
枢密副使狄青出班道:“臣以为庞相公所言甚是,但同时应该调派一支禁军常驻广南西路,以为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