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风暴海（四）

“我爷爷是最早一批关注自然力量的人，他以前还会功夫，可惜我和妹妹都没能继承下来。我现在学习自然力量还来得及吗，还能成为先行者吗？”覃易语气中透着几分迫切。

蓝珀语气温柔地说：“自然力量，我们通常简称为自力或灵力，学习它像学习其他事物一样，有人学得快，有人走得远，有人多年没有突破，有人一朝独霸一方。”

黎白安此时已经回神，认真听蓝珀介绍，扩展自己对水蓝星世界观设定的了解。

自从50年前核爆之后，世界发生了很多变化，有些人类开始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虽然没有玄乎到穿墙遁地，但远比耳聪目明要引人侧目。

早期的财团会选用这些有特殊能力的人担任重要工作，后来人们基于传统武术、瑜伽、巫术等多种方式探索这股新的力量。

新力量的来源一直是世界性的争议话题，“这股力量源于自然”是目前普遍被接受的学说，也有不少案例能进行佐证。学者们基于此展开研究探讨，更多的人们根据学者的研究开始亲身修炼，而后演化出“四元素修炼法”、“五行修行法”、“八卦走势法”、“十门攻克法”、“十二星宿轮值法”等等一系列方法。

“我传承的流派讲究‘方法皆是术，不因术废道’，还说‘既然道只有一个，这些术都会通向道，那不如选最简单的’，于是潜心研究四元素，这也是大部分先行者认可的最普遍的方法。”蓝珀说。

“具体是哪四个元素呢？”黎白安问。

蓝珀放慢了语速，思索着说：“说起来简单，但其实很复杂，如果我单单告诉你结果，反而会误导你，等到明天吧。你们早一点来中心，我演示给你们看。可以吗，江博士？”

江博士连忙点头，“当然，你们的实力提升有助于项目的进行，我非常支持，甚至说你们如果能在短时间内提升，项目前期进展慢一点也没关系。”

“谢谢江老师。”覃易兴奋道。

黎白安皱紧了眉，不对啊，一个依赖科技设备进行的考察为什么对自力有要求？

对自力需求最高的地方是哪里？是磁层之外。

这说明他们有可能到磁层外进行考察，这岂不是说明这个考察项目存在一定的危险性？

卢倩当初是不是就这么被骗来的？

不过这个江枫瑜总是爱傻笑，短暂的精明之下透着老实，不像是诡计多端的人。

不妨直接问他。

正当黎白安想要开口时，她的身后忽然来了另一桌人。有了之前和白翼在西餐厅吃饭被偷听的经历，她决定不冒失发问，毕竟当着外人江枫瑜也不好回答。

于是她继续沉默，一耳朵听着江博士说自己年轻时第一次见到先行者闹的笑话，竖起另一耳朵听身后两个研究员交谈。

“你也听说了吧。”

“是啊，出现很多起了。”

“医院好像接收了一部分。”

“嘘，这件事不允许外传。”

“好好，先不提了。”

行吧，他俩在这打哑谜呢。

黎白安用勺子搅着面前的蘑菇汤，终于等到午餐结束。

约定了明天的见面时间后，黎白安独自走向老板娘的奶奶家。

听说，老人家独自开着一家杂货店。

风暴港因为无法承载大型货船，被废弃很久了，没有大型连锁入驻，普通杂货店还能苟延残喘。

这间杂货店离海边较远，是面向当地人的。在通往风暴港医院那条大道的路口处，独立成栋，有两层，门上方挂着牌匾，上面只写了“杂货店”三个字。

屋内的白炽灯光照亮了外面的一方地，玻璃窗上挂着一个木牌，写着“营业中”。

黎白安伸手推开了门。

杂货店内部是几十年前的老陈设，两边墙壁前摆着高高的货架，中间则是低低的小展台。

收银处在右手边，桌子上摆着好多可以凑零钱的小零食。

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桌子后面，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白琅推门进来，头顶的风铃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

老人佝偻着的身子抬起头，说：“欢迎光临。”

“阿婆，我是何花的好朋友。”谁能想到老板娘有如此出淤泥而不染的名字呢。

老人点着头：“是你啊，小花给我打电话了。欢迎，到我们这个小地方，来，我带你去二楼。”

这间杂货店一共两层，一层是店铺，二层是住处，有两个房间和厨卫，老人一间，黎白安一间。

“昨天简单打扫了一下，我老眼昏花了，哪里不周到，劳烦你自己动手吧。”老人不好意思地说。

“您费心了。”黎白安说。

“对了，你要吃什么可以自己在厨房里做，我每天做得都不多，你要不嫌弃也可以一起吃。”老人说。

“我实习的中心里面管三餐。”

“哦，那就方便多了。你休息吧，我要去下面盯店了。”

黎白安叫住她，“阿婆，房租怎么算？”

老人笑道：“你是小花的朋友，我还担心招待得不好。”转身走下了楼梯。

黎白安不愿吃亏，也不想白拿人家的，默默决定等任务结束后报答老人。现在她可以安心住在这里了。

下午，她在四周闲逛熟悉地形，登上几座废弃建筑确认视野，在医院门口驻足片刻，到无人问津的图书馆翻找半年来的纸质报道。

有关卢倩所在考察团的报道只有一则，报道上刊登了由多位优秀考察员组成的定名为“海鸥”的考察团到达风暴港的消息，并特意感谢赞助商戴维公司。

这几家大公司果然都不让人省心。

在此之后考察团变成了幽灵状态，没有任何信息发出，连入选队员的私人社交平台上也没有任何与项目有关的消息。

如同海鸥飞过，没留下一点痕迹，除了卢倩。

晚上，她到中心吃晚餐，然后回到杂货店休息。

杂货店晚上8点关门，老人9点熄灯睡觉，黎白安客随主便，要适应新作息。

黎白安入睡很快，很少做梦，对周边环境非常敏感。

枪声在夜空划过，在黎白安耳中无异于一声炸雷。

她从床上坐起，一手掀开薄毯，一手抓起椅背上的外套，无声而飞快地冲出杂货店。

第二声枪响出现，声音来自医院方向。

黎白安爬上旁边烂尾楼的楼梯，沿着二楼的管道跑向医院。

她在房檐上跳跃，跑过两个路口，便看到医院花坛外闪过火光。

枪战还在继续，黎白安不打算去凑热闹，她不知道这两方是什么人，也不想被误会属于某一方。

一分钟内，局势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医院里跑出越来越多身着防弹衣的安保人员，另一方黑衣人开始后撤。

黎白安略一思考，悄悄跟了上去。

黑衣人跑出一个路口后，翻身骑上摩托，安保员开悬浮车追得很紧。

黎白安跑步的速度抵不上二者，但她利用废弃建筑，居高临下地判断出他们的走向，少绕很多弯路，始终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黑衣人在往希尔市区方向撤退，他们渐渐分成三队，安保员每车跟一队，双方都是越开越快。

在列车站附近，一辆悬浮车被黑衣人打穿平衡仪，冲向路边的水泥墙，轰地一声报废了。另一边，悬浮车上的安保员一枪击中一名黑衣人，摩托车横着飞出去，黑衣人狠狠摔在地上，又被磁悬浮车卷起的风吹飞。

这个黑衣人向后翻滚着一路撞到黎白安脚下。

她不追了，人腿跑不过车，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在没机会处理被打下来的这位，她正好捡个便宜，当个快乐拾荒者。

黎白安用外套包住手，以免留下指纹，从该倒霉黑衣人的身上搜出了一把□□和十枚子弹，还拿走了他的手机，飞速用他的脸解锁，更改开机和锁屏密码。

医院安保队的支援随时可能过来，她不敢多待，带着这些东西飞速离开现场。

如果这是在希尔市区，监控布满角角落落，她会犹豫要不要贸然行动，但这里是风暴港，一年的产值实在不值得他们费这个心来维护治安。

她将两把枪藏在杂货店附近的烂尾楼里，坐在墙边翻看黑衣人的手机。

相册里有一张证件照，印着“仅用于应聘”，名字是莫奇尔。

莫奇尔加入了几十个发布工作的群聊，这类工作可不是朱蒂和她找的兼职，全都是打手、保镖、杀手之类的活儿，除此之外便是空虚成年人无聊的消遣视频。

莫奇尔的银行卡里只有3万块，这些钱还是锁定的，他明天即将到期一笔医疗费，会自动划走钱款，之后只剩500元。

黎白安为这位底层打手叹口气。

她悄无声息地返回杂货店，老人的房间里传出绵长的呼吸声，看来没有被惊动。

转天一早，黎白安临出门前，有意无意地问：“阿婆，镇上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婆正在用早餐，夹起一块咸菜，问：“昨晚你是不是听到什么动静了？一到了晚上就是这样，有些不法分子会出来作案，他们都不是镇上人，镇上的大家都是和和气气的。”

不是吧，如果事情与医院有关，那大概率是镇上人的事，外地人不会特意到这里求医。

“那镇上的人最近没发生什么事吗？”

阿婆思索道：“你这样一说，好像也有，来我这里买东西的人谈起过，好像有人失踪什么的。唉，这做海中营生的，难免会被留在海里。我的先生就是死在海上，小花的母亲也是，小花的父亲是在海中受伤后感染死的。”

阿婆的话不错，不少渔民生于大海，死于大海，但像风暴港近期失踪时间发生得如此频繁，不可能全是意外。

这些事与失踪的考察团，还有卢倩的经历一定有某种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