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怦然（二）

暮云这一睡，便是如凡人一般睡了整整一夜。随着暮云的苏醒一层淡淡的金晕带着暮云浓烈的气息向外扩散而去，凤容夕即刻察觉，立刻阻拦下来，一丝一毫也没有逸散在外。

“容夕，我饿了。”

“做好了又不见你吃，没有。”凤容夕起身就要离开。

“容夕！别！别这么小气好不好，你可是代表你们凤凰族，你就不怕我给你们都宣扬出去？你不想有个好名声，你的族人总想吧？”暮云一个翻滚起身抓住了凤容夕的手，暮云抓着的手是温热的，就如被捂的温热的玉石一般，刚刚好。

“你确定能跑得出去？”凤容夕上前一步靠在暮云耳边，故做神秘的样子道“其实，我的族人们都听我的。”

凤容夕转身要走，暮云咬着牙顺手拿过枕头向着凤容夕丢去，这次暮云出其不意刚好砸在凤容夕脑后。

“哈哈，砸到你了！”暮云做了个鬼脸，凤容夕将枕头捡回来，暮云故意闭眼不理，没想到凤容夕就真的走了出去。

暮云闲来无事躺在床上，来回翻滚脑中不断的想着对策，一来二去竟睡着了。

凤容夕做好了吃食，回过来就见到了熟睡的暮云：“暮云啊……你是不是对我做的东西有什么不满？”虽说嘴上一副嫌弃的语气，可这眉眼却是弯弯的。

“我没有，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我以前也不这样。”

“吃吧。”凤容夕没再多说什么，从随身的星盘空间里找出一个矮脚桌放在床上，将若干碗碟放好从食盒中拿出了早餐。

“这包子是我在下面买的。很好吃，尘余和他徒弟经常吃这个。”凤容夕每道菜都做了详细的介绍，最后那碗白粥却一句都没有提。

凤容夕坐在对面看着暮云，满桌的佳肴未动，偏偏只端起了那碗没什么滋味的白粥。暮云自然的放下碗来，一样佳肴动了一些。

凤容夕看暮云的反应好像真的很好吃的样子，坐过来给自己盛上一碗跪坐在暮云对面，喝一口就皱起了眉，默默摇头，赶忙吃了些别的。偷偷漂向暮云的那碗白粥，竟然已经见底。

“这样难吃的白粥你是怎么喝的下去的？”凤容夕很是好奇。

“是你不会享受。明日还想喝！”暮云撇嘴，又盛了一碗。

凤容夕听了这话，明显走了神。过了很久才若有所思的言道：“在城里善堂随手要的。明日后日就不见得有这运气了。”

“善堂？那是什么地方？”暮云托着下巴一副求知的样子。

“施粥，行医救人。”

“下面的城里，还有什么好玩的，我明日也想和你一道去。”暮云自然的抓这凤容夕的手腕轻轻摇了摇。

“不行。”他果断拒绝。

“为何？奕丞他不会轻易下来的。况且我现在这个身子很弱他应该察觉不出。”暮云继续摇他手臂。凤容夕抬头看她，想到早前从她身上发出的仙气，想了想觉得解释起来很麻烦。

“不行。”他又只说了两个字。

暮云不再理他，兴缺缺的吃了一些别的东西填饱肚子。凤容夕今日不知哪根筋搭的不太对劲，将小桌收拾起来后只匆匆交待暮云几句就走了。

暮云百无聊赖的在空桑殿里转着，后来被凤容夕的藏书所吸引，随手翻阅有一本古老的书册，外皮不知是什么皮做的，手工装订在一起，暮云拿到桌案上重头翻阅起来。

虽然这卷册看起来老旧，但却未曾染上一丝灰尘，翻开卷册，扉页的一角手写着三个字凤容夕。

再往后翻去，第一页的字体与名字相比实在是稚嫩太多了，落款的年月，还是外公的年号。暮云抬起头来粗略在心里换算起来。

“原来你都三万余岁了。没比奕丞小多少啊。那为什么之前是孩童一样的身子呢……”暮云耐着性子一页一页读过去。这些迷雾逐渐拨开了几层，但过了万年之后的笔记，大致内容就变成了九州三界奇闻，甚至有几年中所记录皆是菜谱，看来看去变得无趣起来。暮云起身将书册放回原位，暮云活动脖子偶然一瞥见有一页散落在地，捡起来后发现纸上字迹，完全就是那本书册的进阶版，飘逸有型不缺风骨让人看了只觉赏心悦目希望多看上几眼，这样的字迹只看上一眼就再难忘了。

“苦思万年之事，迎刃而解，于我来说你究竟是什么。”

“此一刻，不想思考古族，只想考虑一人。”

“寻得万年的心跳，你一来便有了。”

暮云不敢再多看，随手将这张纸插在了书册后面几页。黄昏的阳光洒在空桑殿外，原来已然过了一天。

暮云来到后山，褪去外衫进入泉水。忽然想起凤容夕的交待，从外服中找出药瓶，倒出两颗豆子大小的药粒一吞而下修炼起来。

但今日药浴的几个时辰，都在夜幕降临之后。

修炼并未过多久，暮云就稍觉困倦疲惫，可时辰却怎么也不到，暮云只好靠在岸边，头枕着泉边的岩石靠着时间。

“暮云！暮云！醒醒！”暮云朦胧睁开眼睛，就听到了凤容夕焦急的声音。暮云揉了揉眼，发现他的眼中星森遍布红丝。

“唔……你有何事？”

“你在泉里泡了一夜！你还问我有何事？”凤容夕跳上岸来，回过身对正逐渐清醒过来的暮云道：“出来吧公主殿下，还指望现在的我抱你出来吗？”

暮云反应过来，跳上岸来将衣服穿好。“你怎么又变小了？不过我还是觉得现在这样更好！”暮云说着，直接将外形十岁大小的凤容夕抱了起来，踱步往空桑殿去。

“你将我放下来。”凤容夕的脸都要拉成这瀑布那样长了。脸色更是难看得很。

暮云停下脚步，看着怀里孩童一样的叔叔。凤容夕的小手正抵在暮云肩膀，一脸要防着女登徒子的样子，她笑道：“你想得美。”

“暮云！我说认真的！我这身子就要变化了！”

“什么？你还真的当你是什么——啊！”暮云本不相信，直到此刻。

凤容夕真如他所说，瞬间变成了成人的样子，暮云毫无准备，被凤容夕压的向后倒。

暮云闭眼认命般摔在地面上，松了口气还好凤容夕没有再压下来。

凤容夕一手护着暮云的头，另一只胳膊撑起了一定高度没有压到暮云。

“胡闹！”凤容夕的声音有些低沉，忍着痛的声音足以让人沉沦。虽未斥责，但却足以让暮云听了这话。

凤容夕起身。用力正了正之前撑着身子有些错位的胳膊。本应是该疼的，但凤容夕若无其事的活动一番，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一枚白玉扳指递给暮云，扳指雕刻的云纹很是好看，种水万中无一。

暮云拿过扳指仔细的瞧了瞧，这扳指上似乎有些散在的斑点，又像冰絮，又像光斑。

“戴上这个，我带你出去。”凤容夕从暮云手里拿过扳指，拿过暮云的手套在了暮云的大指上，这枚扳指的大小刚好契合了暮云。

“古族祭司果然谨慎，不过就我对奕丞的了解，他是不会察觉到这些的。”暮云伸出大指在眼前翻转看了看，发觉的确很是好看。

暮云未见到，凤容夕轻轻摇头，微不可察的轻叹一声。

“空桑岛下面正对开阳城。我带你去。”

“那还愣着干什么？”暮云转身就走，见凤容夕还没动地方，转身过来牵起他就往外走。

“你这样是下不去的。”凤容夕手上用力将暮云给扯回怀里。暮云没有撞入坚实有力的胸膛，而是落入了羽族的怀抱，凤凰的羽翼将暮云包裹住，凤凰胸前的软毛让暮云觉得舒服极了。

凤凰将头低下，对暮云道：“还不上来？”

暮云一跃上了凤凰的身。

凤凰扇动翅膀，飞离空桑岛，盘旋着缓缓降落在开阳城郊外。

落地后暮云主动跃下，凤容夕褪去一身雪白的毛，化回人形。凤容夕活动着胳膊手腕，接着又用手握拳，松拳往复几次这才很自然的拉起暮云。走到城门口，忽而想起些什么。“还是戴上这个吧”凤容夕忽然站定，自随身空间拿出耳挂精致的面纱，温柔拨开暮云鬓角长发轻轻将耳挂挂上嘴里轻念着：“公主容貌出众，让有心之人看了去会惹麻烦。”

暮云一心都放在眼前的开阳城，对于这个面纱并不多作计较。都遂了凤容夕的意愿。开阳城中氛围让人感到舒心，俨然一副民风淳朴的样子，正中街市路两旁小商贩与采买之人互相笑着商谈还价，小吃摊老板和过路人打着招呼，布庄老板将衣着并不华贵的客人恭送出门……

凤容夕牵着暮云，这一路走过去很有目的性。尽管一路走来二人总是引得路人侧目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