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如果他知道
小六蹲在老式住宅区对面的人行道上，一根烟接着一根烟地抽着，看那毒辣的阳光，依旧投射在人行道上，蹲着的小六又往树荫下挪了挪。
“该死！”嘀咕着，烦躁地用手扯了扯黏糊糊的短袖，不让它们被汗水粘在身上。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小六扭头看向来人：“你怎么从车子里下来了？莫不是又有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这不是怕你一个人蹲这无聊吗，来陪你解解闷。”说完，来人蹲在小六身侧，看着满地地烟头，有些嫌弃：“小六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把你的烟瘾控制一下，这才过了一会儿功夫，你就抽了小半包了。”
“这不是心情烦躁吗，老大的老大又命令我们在这守株待兔。只是这鬼天气，特么也太热了些。”说着，又用手摸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汗珠。
“谁让你不好好呆在车里的，自己找罪受，又能怪得了谁。”
“你以为我想啊？我这不是晕车吗？车里的气味我受不了，只能出来，只是这鬼天气，我特么就像那蒸笼里的馒头。”说着，看了旁边的一排绿化树：“白瞎了，这么多树，特么一点风都没有。”
“就你作，这年头谁还没晕过车，都没有你带样！”对于小六的话，贾城很不以为然。
听着贾城的话，小六直翻白眼，暗道：你懂个屁！不是我作，是我的胃作。大热天的，谁不想呆在空调车里，可是他就是受不了那味儿！
“说正事，你说那药到底是什么鬼，这都一两个月了，我们都没有搞明白，那白瓶药粉有什么作用。不会是我们搞错了吧？”
“不会，要不然幕后那人也不会多此一举。”聊起正事，贾城收敛了脸上的神色，一本正经起来。
“那就起来怪了，我们都研究了那么长时间了，那东西除了和白面粉有点区别意外，什么危害都没有。为此我还偷着试吃一个月了，去医院检查，什么事都没有，除了那段时间日日做梦以外。”
“卧槽！我说小六，你怎么什么东西都吃啊，万一真出了事，到时候你就蹲在墙角抱头痛哭吧。还好身体没有出现？”异样，还没有说完，他好像想起什么，眼球向左斜视努力回想小六刚才说的话。
“小六，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贾城把小六的身子板正，双手攥着他的两只胳膊，他感觉真相，马上就要呼之欲出了。
小六被贾城严肃的眼神吓了一跳，脑袋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想到什么可怕的事，他吞了吞口水，有些结巴的说道：“我……我我不会真出了什么事吧？”
贾城皱眉，有些不耐烦：“你不是好好的吗。你好好想想，你刚才说吃过药后，那一个月身体有什么反应？”
“嗨，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身体出了什么事了呢！能有什么反应，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什么事都没有，除了天天晚上做梦以外。”
“对，就是做梦！”贾城兴奋地一拍大腿，他觉得这就是他们所忽略的地方。
“贾哥，我说你神神叨叨地说些什么？”小六被他完全搞蒙圈了，看了眼，他那无辜遭殃的大腿，直呲牙，暗道：这得用多大的力气，才有那么大的响声。
“那你还记得你做的是什么梦吗？”他的眼神更急切了。
“我哪里知道，一睁眼什么都忘了。如果不是今天说起我都忘了，我那一个月好像每天都做梦这事。”
接着，小六就见贾城闭上眼睛嘴里念念叨叨地嘀咕着：“梦……女人……血……药粉……”
小六感觉自己喉咙干的厉害，扭头把放在自己右侧的矿泉水，拿起打开一口气把剩下的半瓶，全倒肚子里了。
这时，有阵微风拂过，空气里终于透出丝丝凉意，隐隐夹杂着浓烈的香气。随后小六就看见，有两个行人从他们面前经过，青春洋溢的脸蛋，拂动的裙摆、长腿细腰，格外惹眼。
“果然，美人与香水，缺一不可。又美又香！”说着，扭头拍了拍贾城的肩膀，问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贾城被人打断了思路，语气难免有些冲。
“妞啊，”说着，用下巴指了指，马上要进入居住小区的两个美人，“够美又够香！我喜欢。”
听着小六的话，贾城摸不得思绪的眼神一亮，“对啊，我就没有想到呢，还有香水！”说完，拉着小六的胳膊，说着：“走，我们不用再也守了，我想明白了。我们回去，走老大。”
“这……这……真不守了，这案子还没弄明白，出去老大会不会不好交差？”
“我们在这守着有什么用吗？”
他们坐上一辆低调的面包车。他们刚把车倒好开出，胡同里，就走出一位满脸胡子的老人，站在逆光处，看着他们扬长而去……
一个星期后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冷，不一会儿功夫乌云就压低了天空，片刻间，天空中就淅淅淋淋地下起朦胧细雨。
沐木站在阳台上，望着这历史悠久城市被这蒙蒙烟雨包裹着。很意外，竟然觉得有种朦胧的诗意。
风淅淅，雨纤纤。
也让沐木的，心底爬上一抹凄凉。
她没有想到，那个自称是她父亲的男子会逝世，而且还是在他们见面之后。
今天是他入土为安的日子。这个点了，他也会回来了吧！
一想到他，她总是首先会想到，他那双似笑非笑深邃的眼眸，看她时，那里面，总带着满目的柔情和宠溺。
她很喜欢……他看她时的眼神，就好像她就是他的全部，而他就是她心里那轮月亮，不张扬又不刺眼，却可以包容她的一切，小脾气、小任性。
就这样过一辈子多好，哪怕她可以少活十年……二十年也可以……
就在一个星期前，他那双眼睛如这细雨般一样，朦胧而又忧伤——
她正不知所措的傻傻地站在那看着他时。没想到他一改往常，大步流星地向她走来，紧紧地抱住她，声音带着疲倦不堪：“别动，沐沐……只要一会儿就好。”
她心里乱糟糟得，心弦高度紧张着，很害怕，就怕下一秒她会把她狠狠地推开。她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审判和指责。她的双手僵硬地垂在身侧。她想抱着他，她想哄哄他，她想安慰他，她想问他怎么了。可是她的嗓子堵得厉害，一个音符都发不出来。
“他……走了，和妈妈一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顾彦抱着沐木囔囔地说着。
沐木心里咯噔一下，不用指名点姓她就知道大叔口中的"他"是谁。回想起，他们在茶馆见面时，他的模样，确实风烛残年。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只一转眼的功夫，人就永远沉睡了。
“其实……从小到大，我和他的关系就一直不好。我讨厌他，甚至恨他，他总是为了外面那些女人，伤妈妈的心……”他语气缓缓地诉说着，却有森森的寒气，从她心里涌起来，她突然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啪”一声摔倒，如果不是他紧紧抱着她的话。
如果他知道，他定会像恨那些女人一样恨他；如果他知道，他定会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如果他知道，那么……她要如何是好？？？
“……当然，他也不喜欢我。更讽刺的是，宴会上……我站在他面前，他竟然……问我是谁，你说这多可笑。”这样说着，顾彦轻笑出声。
听着顾彦的话，沐木鼻子酸酸的，一颗颗温热的泪珠，从眼眶滑落，心止不住疼了起来。原来他……比自己想象中得还要苦，那么这么多年，他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我曾经以为，当某一天我看到他，躺在太平间时，我会很开心很高兴。没想到……当我真正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竟然……恍然若失，心莫名得发堵……”
“大叔……”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能安慰他受伤的心灵，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这样叫着他。
“……还有那些女人！明知道我爸爸早就结婚了……为了这个顾夫人的名号！跑到我妈妈面前耀虎扬威，为此妈妈被气得住进了医院……”
“……竟然还有恶心的女人，跑到医院去骚扰她……而我的好父亲呢，竟然冷眼观看着、享受着，众多莺莺燕燕为他争风吃醋……妈妈自杀之前，还一直一直，等着他回家……只是最终还是没有等到他……”
……
彦儿，去看看……爸爸……回来没有？
她一直聆听着脚步声，等啊等啊等！怎么就等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