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战或逃

那四枚火弹的速度极快，每秒钟足以飞过二十余步。但是这条盖尔河也极为宽阔，经过了五六秒，这几枚火弹仍未抵达对岸。又过了两秒，火弹便到达了射程的极限，才刚到对岸便骤然熄灭。

奥雷里奥轻轻地摇头，心想：“就算它们还能再飞得远一些，火弹也打不中那个目标。它们已经偏差得很厉害了。”

歌洛莉娅见他施法，又惊讶又疑惑，因此问道：“怎……怎么了？”

“没什么。”奥雷里奥掩饰说。他又望向对岸，才发现那个闪光点，早已消失无踪了。“我在估测这河的宽度。”

“原来如此。结果怎么样？”歌洛莉娅说道，“看起来就很宽吧？”

“嗯，比我想象的还要宽。”奥雷里奥答道，“我的魔法射程，能达到二百步，也就是五分之一哩。火弹刚好能飞到对岸，说明这河的宽度，也有这么宽。真不愧是利帕里亚大陆的第一大河。”

“宽度倒是次要的，主要还是要看它的深度吧？”

奥雷里奥摇了摇头，说道：“这么大的河，怎么可能会浅？而且现在是夏天，雪山上的雪水都融化了，这一带夏天又比较多雨，现在正是水量最丰沛的时候。我们没法涉水过去。”

“那怎么办？绕路吗？”

“只能这样了。”奥雷里奥答道，“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条河会一路向东，流到温托纳的南方，再转向东南，最后汇入大海。温托纳附近村落较多，很容易找到另一座桥，或是渡船吧。我们没有地图，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这样。”

“嗯，就这么办！”歌洛莉娅点头说道，“希望不要遇到支流吧，或者……不要让我们走到海边。”

“比起这些，更值得在意的，倒不如说是敌人。可能有民兵，或者野兽之类的。”

“不必担心！”歌洛莉娅突然提高了声音。她敛起笑容，神情严肃地望着同伴，然后从腰间抽出剑来。她将剑举到面前，目光凝视着剑身，然后郑重地说道：“我以这剑的名义起誓！不论遇到什么样的危险，我都将站在你的身前，保护你的安全，就算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不会退缩！我就是你的剑和盾牌！”

奥雷里奥凝望着她的双眼，只觉得其中像是燃着两团青色的火焰。他只觉得这双眼睛过于耀眼，便移开了目光。

歌洛莉娅将剑收好，两人便一并踏上了行程。他们再次进入林中，在林地的边缘前进。他们与河岸保持着十数呎的距离，这个距离恰好合适。他们既能得到树林的掩护，又不会因离河过远而迷失方向。

他们小心地前进着，压倒长草或灌木时，都异常地小心。他们行进半个小时，却只深入林中一哩。

歌洛莉娅刚觉得有些不耐烦，正要催促自己的同伴时，她的手腕却被拽住了。

她回过头，见奥雷里奥已经蹲下身去，便也照着他的样子，隐没在一丛灌木之后。她朝着同伴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队民兵正朝着这边走来。

那一队民兵共有十五人。队长走在最前面，扛着一面旗子。旗子上画着复杂的徽记，形状废弃营地中的叛军旗帜完全一致。他腰间佩有一柄弯刀，身上穿着破旧的锁甲。而在他之后的其余十四人，装束更接近农民。他们大半没有着甲，其余的也只有简陋的皮甲。他们手持的武器也是各异，几乎全数是农具。

奥雷里奥远远地望见队长腰间的武器，心想：“又是弯刀，真奇怪。”

眼见民兵越走越近，歌洛莉娅小声问道：“怎么办？”

“战或逃？”

女骑士不假思索，以手为刀，做了个割喉的手势。她又低声补上一句：“我不会逃的！”

奥雷里奥轻轻地点头，说道：“好，你来观察敌人的情况。”

歌洛莉娅微微一笑，心想：“肯定是因为我这头发，在林中非常隐蔽。”

她从灌木丛中半个头，继续观望着敌人的动向。那十五人列着不整的队伍前进，现在正经过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为首的队长喊了声口令，身后的十四人先后停下脚步。他们解散了队伍，每个人都各自寻找合适的地方，坐下来开始休息。那队长挑了处泥土松软的地方，将肩上的旗帜插进土里立住，然后坐到一颗倒下的枯木上。他的身边，坐着另外一位民兵。

休息时间才刚一开始，那些民兵便开始大声地交谈。奥雷里奥支起耳朵，仔细听着民兵的话语。然而他并未得到什么有意义的信息。那些民兵只是闲聊着，说话的内容多是其他农民的闲话，现在的战况如何之类的事情，他们半句也没有提到。

歌洛莉娅不知他们交谈的内容，只听到他们不时发出大笑，心想：“现在是个好机会，他们的警戒心正低。”她转向奥雷里奥，说道：“我们上吧？”

奥雷里奥先是点头，又很快地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们需要拟定计划。”

“计划？”歌洛莉娅不以为然，“对付十几个民兵，需要这种东西吗？”

“凡事要稳妥起见。”

“好吧！稳妥。”歌洛莉娅不情愿地说道，“你干掉那个队长，我在旁边保护你。他们的队长死了，大概就不想再打了吧？”

“也许。”奥雷里奥面无表情地说道。他只是想起了昨夜的敌人。最后一名敌人，在目睹了两名战友身死之后，没有选择逃走，反倒快步冲向自己。他心想：“狂热让他们坚定。这些人并不好对付。”

他再次叮嘱了女骑士之后，便慢慢念起另一段咒语。

他把施法速度压到最慢，尽量不吹动周围的树丛，免得发出太大的动静，惊动不远处的敌人。在他得力的控制下，魔法能量缓慢而安静地，向他的手心汇聚。几乎不带任何声响，也不发出半点光亮，只是像穿林的微风一般，令几根最细小的枝条稍稍颤动。对未经魔法训练的常人来说，他们完全无法察觉，如此细微的痕迹。

原本只需一秒多的施法，被他放慢到十二秒。终于，一根长达一尺，中部如人的小臂般粗细，两端却极为尖锐的冰锥，自魔法能量的波动中现形。冰锥悬在他右手手心中，却并不向四周散发冷气。

奥雷里奥偏过头。女骑士右手按在剑柄上，左手紧握住盾牌。她目光锐利，直指敌人所在之处。她的神态，就像是头狩猎的雌狮一样。

他嘴角微微一抬，开始了瞄准。他略微直起身子，只露出左臂和半张脸。他活动肘部和手腕的关节，将冰锥转到大致的方向，接着食指和无名指又不时弯曲。他的手指每弯曲一次，冰锥便向左或向右转动，几分乃至几秒的角度。他校准了许久，才确定冰锥的尖端，已经正对着要狙击的目标。

“准备，三、二、一。”

倒计时的话音刚一落下，冰锥便带着风声直直地飞出，同时冷气才在周围显现。它如同箭矢一般，迅速地飞向敌人，目标还毫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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