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胆的对策

歌洛莉娅听到声响，只见那蜘蛛缓慢地站起身。它又一次亮出毒牙，猛地扑了过来。她的脚被丝线缠住，手中没有武器，力气也耗尽了。除了目瞪口呆地望着以外，她现在什么也做不到。

她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到来。“它吃饱了，就不会伤害别人了。”想到自己还能以这种方式守护他人，她苦笑着。

就在这彻底绝望的时候，她却感到有什么东西，呼啸着从自己耳边掠过，令她的脸颊发冷。接着，正前方传来一阵清脆的碎裂声，随后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见那蜘蛛已经摔出了三步。蜘蛛翻倒在地上，八条的肢体抽动着，正设法翻过身、站起来。

“我听到你的喊声。看来你没事。“奥雷里奥冷淡的声音，和他本人几乎同时到达女骑士的身边。他还是如往常一样面无表情，见到如此巨大的蜘蛛，也不显得惊讶，只说了一句：“长见识了。”他侧眼瞥向女骑士的右足，说道：“等下帮你解开，我先对付它。”

“小心点，它壳很厚，不好对付的。”

奥雷里奥再回过头，望见插在蜘蛛头上，仅露出剑柄的剑，心想：“未必吧。”他想着，却也没有停止施法。他对准在地上挣扎的蜘蛛，将四枚火焰弹发射出去。

魔法师们都知道这样的常识：火焰是所有虫类的弱点，不论其体型多么巨大，都无法免除对火焰的畏惧。刚才若不是怕误伤到女骑士，他刚刚就会以“火焰弹幕”轰击蜘蛛，而不是仅仅用冰刺将它击坠。

蜘蛛连连后退，试图躲避火焰炙烤的痛苦，距离被困的女骑士，已有七八步之远。

然而，火焰弹造成的伤害，也实为有限。它们仅仅烧去几十根刚毛，留下几处焦黑的痕迹。但是比起更早的冰锥，这已经算是效果显著。之前的冰锥击中之后，便被蜘蛛甲壳撞得粉碎，仅仅能依靠其冲力，将跃到半空的蜘蛛撞翻而已。

奥雷里奥在心里揣测：“魔法抗性？”生物的外壳也是可燃的，如果不是具有魔法抗性，绝不可能如此坚固。“如果火没有用处，其他的元素更不可能有效。”既然没得选择，他只能继续施放着“火焰弹幕”。四枚火弹飞出，又将蜘蛛逼退数步。

歌洛莉娅见到蜘蛛节节后退，却不知奥雷里奥的顾虑。她长舒了一口气，在心里感叹起同伴的可靠。

奥雷里奥却非常清楚，若是自己稍有松懈，立刻会招致反击。他望向蜘蛛的眼睛，只觉得其中饱含着杀意，可他却没有办法，实现有效的杀伤。他摇着头，小声说道：“改良过头了。”

“什么？”

“这个法术用来杀人正合适，但对付这样的怪物，太弱了。”

“情况很不妙？”

“人类的**脆弱，用威力大的法术，只会浪费魔法。而且规模大的法术，施法还更慢一些，完全没有效率。所以，就有人设计出……这个叫做‘火焰弹幕’的法术。”

“是这样吗？”

“新型法术对付人类很好，但对付这种怪物……杀伤力差太多了！而且，这准确性也不行。人类没有确切的弱点，也没有能够抵抗魔法的部位，打中哪里效果都一样。而且这个法术一次射出多发，也不需要太精确。但是对付它……”奥雷里奥望向刚刚射出的四枚火弹，见它们各自或左或右、程度不一地偏转，随后击中蜘蛛的不同部位。他不禁摇着头，又解释说：“好在，这个法术消耗很小，能坚持很久。”

“可是……”

“是，魔法总会用光。”

“你还会别的法术，对吧？”

“还不如这个。”

歌洛莉娅听了心中一沉。她提高声音，果决地说道：“如果打不赢的话，就别管我了！”

“不。打不赢，就想办法打赢。”奥雷里奥说罢，便不再开口。他让大脑飞速地运转，除了施法必须的脑力，其余的精力全部用于思考可能的办法。

“你不是骑士，不需要勉强自己！你可以不管我的！快走吧！”

“我不反对逃走，我只反对一个人逃。”奥雷里奥答道，“我自己不会留下来断后，我也不能让别人这样！”

“你……”歌洛莉娅只觉得心里发酸。

“帮我想办法。”

“什么办法……我知道了！那些比较旧的法术，也许有效果，你学过吧？”

“学过。但是……”奥雷里奥很快记起，十多年前，老师曾经向自己粗略讲解过，原始的“火球术”的施放方法。奥雷里奥记性不错，还记得全部的咒语。

他迅速否定了这一想法：“‘火球术’的咒语有十二个词，太长了。而且我还没施放过，不够熟练，施法也许要花七八秒，这太慢了。而且它只是可能有效果，我没有试错的机会。”他想着，又再一次施法，将大蜘蛛逼回原位。

他把握着节奏，在蜘蛛刚要攻击时，才以魔法将其逼退。他最小化一切损耗，尽力为两人争取更多思考的时间。他估算着自己的消耗。他这样每分钟发射四十枚火弹，大约二十分钟之后，便会面临魔法枯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奥雷里奥计数着自己发射的数目。“四百。”他心想，“已经消耗过半了。”他再抬眼望着那只蜘蛛，却丝毫看不出它的疲惫。

他知道不能再耗下去，便提高声音，问女骑士说道：“它一定会有某个弱点……到底是在哪？你告诉我，一个穿着板甲的人，最脆弱的部分在哪？”

“关节的背面，大关节的背面，比如说膝盖。为了能够活动，那些地方一定会有空隙。就算里面有锁甲保护，也比别的部分脆弱。你问这个干什么？”

奥雷里奥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向右边跨出三步，心想：“我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可能不好把握机会，还有风险而已。我真不喜欢奋力一搏！”他在移动时，大脑仍在一刻不停地施法。他加快了发射火弹的频率，接连向蜘蛛射出多轮。他这挑衅般的举动，确实将蜘蛛激怒。它如期望的一样，放弃了女骑士，转而又向他冲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全身的重心向下沉。他将四枚火焰弹握在手心，并紧盯着那蜘蛛。他正等候着，蜘蛛露出破绽的一刻。

女骑士见了他的举动，只觉得十分惊异。她虽然知道他有某种计划，但仍然担忧，心想：“这也太危险了！而且……他走到一边，是怕连累到我？”

她的心里又之阵阵发酸，可她怕同伴分心，只能压抑自己的情绪，双手掩住自己的嘴巴，半点声音也不敢出。她的视线一触及奥雷里奥，便几乎不能移走；同时，她的心脏也疯狂地跳动着，甚至比之前自己面临生死时，更狂乱十倍。

奥雷里奥眼见蜘蛛一点点靠近，距自己只有两三步远。在那蜘蛛跃起的瞬间，他也扬起手，令手中蓄势已久的火弹，一并飞射而出。同时他的左脚蹬地，奋力往右边跳开。

火弹才刚刚出手，就击中了目标。那蜘蛛正扑到半空中，连中四枚火焰弹之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又滑到十步之外。奥雷里奥则借着爆炸的力量，跃出了四步之远。他在地上侧滚一周后，双手撑地从地上弹起。他站稳身子，手中又浮起四枚火弹——进行如此复杂的回避同时，他的施法也未受影响。

“成功了？”歌洛莉娅心想。但是见那蜘蛛挣扎几下，又直立起来，她的心又一次紧绷。“怎么会？他的计划不成吗？”她想着连连摇头。她牙关一咬，对奥雷里奥喊道：“别再让它靠这么近，太危险了！你别管我，自己快走吧！我……还能拖住它！”

她说罢，便举起手中的盾牌。“哪怕只有一点也好……”她这么想着，又冥思起来，设法将参与的能量，挤到自己的盾牌上。然而，她的力气早已耗尽，脑内空荡荡的。

奥雷里奥却一言不发地，又等待着蜘蛛上前。他将法杖靠在自己身上，空出右手拍去身上的落叶与泥土。他这才往远处一指，说道：“看。”

歌洛莉娅朝他所指的地方看过去，地上赫然落有一段不明的锥状物体。她又抬起头，望向不住扭动着的蜘蛛，对着它的脚点数一遍，才明白了地上的是何物。她问道：“这是……它的腿？”她在脑中稍加思考，便想象出刚刚同伴迎敌时的情形。“你是在近距离……瞄准关节？”

奥雷里奥点点头，便不再回应了。他凝视着那只蜘蛛，时刻面临下一次攻击。

蜘蛛挣扎许久才站起来。它再动起来时，动作变得更为迟缓。失去了一条腿后，它步伐更不协调，在地上艰难地跛行着。

“只需要重复八次。”奥雷里奥想着，嘴角微微一抽。他将左手抬起时，却见那蜘蛛掉转身欲逃。他低声说道：“放心，它跑不了。你的剑，我会拿回来。”说罢，他拔足便追。

“别！太危险了！那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还可以再买一把新的！不用……”她说着，才想起自己曾对这把剑起誓。她迟疑之间，奥雷里奥已跑到十步之外。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传来。那蜘蛛应声而倒，随后不再活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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