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下级魔族

歌洛莉娅毫无防备地，被那物体砸到背上。她站立不稳，“啊”地惊呼着，往地上摔去。

她被砸得很突然，但好在有盔甲，后背只是隐隐作痛。她跪在地上，以手撑地想要爬起来，却觉得手才用力，就在地面上打滑。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手套上，沾满了蓝色液体。盔甲的其他部分以及头发上，也沾有一样的液体。或者说，她实际上就跪在，这样一堆液体中。

“这是什么东西，好恶心！”她面露不悦，眉头紧皱着。她甩了甩手，才发现蓝色液体十分粘稠。她更用力地又甩了几下，接着啐了几口——她仿佛觉得，自己嘴里也进了这种粘液。

她恨不得立刻脱离这滩液体，但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这滩粘液实在太滑，让她完全借不上力。奥雷里奥上前拉她一把，她这才爬了起来。起身时，她踩中了一个圆滑的物体，险些又摔回去。奥雷里奥一边咳嗽着，一边抓紧她的胳膊，这才算稳住。

“恶心死了！”歌洛莉娅摸出一块手绢，擦拭着自己的头发。她把湿透的手绢扔到一边，用水袋里的水漱过口，又把剩下的水浇到自己头上，这才觉得好受一点。“这是什么东西？”她转向埃尔文问道。

“不知道。”埃尔文摇着头回答，“我从来没见过这东西。我从这洞里走了几十次，这还是第一回见。”

“软浆怪，魔族。”奥雷里奥趁着咳嗽的空档，插话进来回答。

“魔族？快，帮我照亮！”说着，她已经摆好了迎敌的架势。

奥雷里奥又上前两步，将悬浮在自己耳边的光球，带到女骑士身边。歌洛莉娅慎重地缓慢前进，借着青白色的光亮，观察起地上的胶装物。

“它怎么就是一滩水？我还以为魔族都比较像人……不过真的够恶心！”她抱怨着，从头发上又抓下一把粘液，然后甩到地上。

奥雷里奥小心地吸了口气，摇头说道：“不，这是魔族里面最低级的，没有智力，地位比贱民还要低下。这只已经死了，活的应该会聚成一团，包在核心外面。核心有点像眼珠。”

歌洛莉娅指着地上扁圆形的白色物体，问道：“是这个吗？”

“是它。原本是正球形，你刚才站不稳，应该是踩到了它。”

“一脚就能踩死，太弱了。”

“被伤到核心就会很脆弱。”

“原来如此，看来这也不足为惧。快，我们继续走吧！”歌洛莉娅说罢，摘下自己的铁手套，抬手在脸上搓了搓。脸上沾染的粘液，已经逐渐开始凝固，变得更加粘稠。它们贴在脸上，令女骑士很不舒服。她只想快点找处水源，好好地清理一下。

“别走那么急，我先把火把再点起来。小心点……咳！它们从不单独出现。咳咳咳！它们……”

歌洛莉娅见他咳得痛苦，阻止道：“别说话了！交给我吧！”

奥雷里奥无奈地点头，他本来想告诉女骑士，这种下级魔族并不好对付，却被她直接打断。他只得转向埃尔文，并从老者手中接过火把。接着以默念的方式施法，将火把重新引燃。

他们不需要火把照明，但火枪兵总习惯留着些明火，这样火绳要是又熄灭了，还能马上再引燃。

此处的空气极为潮湿，通常的火焰难以维持燃烧。但是奥雷里奥在引火的咒语中，插入了“稳固燃烧”的单元。用插入了这个单元的法术点火，在几十分钟的时间里，火焰燃烧的状况，几乎不受潮湿和强风的影响。

埃尔文笑着接过对方递还的火把，又以此引燃了枪上的火绳。他并不显得惊讶，因为他的友人，在三十年前，就向他展示过这种能力。当时，德?列托将自己引燃的火把，曾经掉到了海中。然后埃尔文惊异地望着，那火把泡在海水里，仍烧了近十秒才熄灭。

歌洛莉娅右手将腰间的佩剑抽出，左手提着盾牌。她走在最前面，同时留意四周，还有头上的情形。奥雷里奥跟在她的身后，用光球为她照亮。他每隔一两分钟就重新施法，不等光球接近熄灭，就用新的一颗替代。

果然如奥雷里奥所料，这些怪物并不单独出现。三人又前进将近十分钟，另一团蓝色物体，又自洞顶坠落。

但这次女骑士早有准备，架起盾牌一格。只听到“嘭”地一声，软浆怪撞在盾牌上，接着又摔到地上。那胶状的身体，眼球一样的核心，在碰撞中分离开来。粘液洒落在地上，核心滚到几步之外。

歌洛莉娅虽然早就有所准备，但被一砸的力量极大，她被震得连退两步。她左足稍微用力一蹬，将自己的身体稳住，随后立刻上前。她站到那核心旁边，举起剑刚要补上一下，可地上那滩胶状物，却开始剧烈抖动。

它们迅速地朝那核心聚拢过去。只用了几分之一秒，那软浆怪便恢复原本的形态。歌洛莉娅一剑砍下，剑却像是撞到了石墙上，被轻易地弹开。

凝胶的躯体看上去十分柔软，远不能和刀剑相比。歌洛莉娅完全不能理解，自己这一剑为何没能砍进去，将那怪物劈成两半。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那软浆怪像蛞蝓般蠕动着，同时吐出一道水柱，射向女骑士的面部。歌洛莉娅下意识地举盾护住面部，轻易地将水柱格开。

“小心点，被那粘液射中面部，可能会‘溺死’。”奥雷里奥在旁提醒道。

“我知道了！！我不会被这么蠢的招式打中！”歌洛莉娅的语气已经有些急躁。她又被喷了一身粘液，正有满腹的怒火等着发泄。她又向前刺出一剑，结果和之前类似。剑尖触到软浆怪的粘液时，竟沿着其表面的弧度，偏向了一旁——简直像刺到金属盾上一样。

“见鬼！”歌洛莉娅骂道，“它会什么邪术？为什么我的剑刺和砍……都进不去？！”

“你不能这么着急，动作慢一点。”奥雷里奥说道。

“你不舒服不要勉强说话！”歌洛莉娅不耐烦地回应，“为什么！为什么！”她又快速地挥出两剑，两剑却又被弹开。软浆怪仍然蠕动着，并又发射粘液来回击。

“怎么都砍不进去！砍不进去！”歌洛莉娅一边挥剑一边喊着。她已经十分急躁，手中的剑越挥越快。埃尔文和奥雷里奥，谁也不敢再劝阻她。然而那软浆怪被她劈了一下又一下，却仍然完好无损。

她挡住了法术攻击的线路，奥雷里奥只能打消施法协助的想法，在一边旁观着，她进行徒劳无用的攻击。

歌洛莉娅挥剑数十次之后，已经气喘吁吁。但她半步也不后退，明知再劈砍下去也不会生效，却还是挥舞着利剑。她极度愤怒，额头附近的静脉全部鼓起，整张脸憋得通红。

奥雷里奥心想：“她挡得住射击，但挡不住近战。”他默念起咒语，施展了“冰刺术”。他没有把冰刺射出去，反倒握在手中。他经过女骑士的右侧，来到软浆怪的面前。他缓缓地将手中的冰锥刺过去，这次冰锥没有被弹开，反而轻易地洞穿了那团粘液。“原来如此。”奥雷里奥心想，“应该轻一点。”

冰锥才刺入软浆怪体内，寒气便令半液态的躯体迅速冻结。歌洛莉娅又一剑砍下。只听到“哗”的一声，软浆怪身上结冻的部分，被她这一剑砸得粉碎。她对准裸露的核心，又刺出一剑。剑尖刚刺中核心，软浆怪剩余的粘液，便又散落到地上。它无疑是死了。歌洛莉娅已经精疲力竭，站在原地弯着腰，大口喘息。

“要歇一会吗？”埃尔文问道。

“不用！”歌洛莉娅答道，“继续走吧！”她说罢硬是挺直了腰，然后头也不回地前进。离另一端的洞口已经很近，他们只用了三分钟，便来到洞外。

奥雷里奥走在后面，望着歌洛莉娅的背影。虽然女骑士在尽力挺起胸膛，但她的失落，还是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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